“……陸修雲還來五千兩……秦治纔買花一千兩……九娘交付五百兩,還欠着那一瓶子的精油拍賣銀子……這段時間,修葺這幽院花掉三百多兩,估計還會花掉一些,零零碎碎再有一些開銷……”楚月牙把自己關在房中算賬,清點目前的資產,“除開嬋娟手頭上一些零碎的,我這裡已經有了六千兩整的銀子,應該算多了,不知這裡買一座宅子需要多少銀子,買地皮又需要多少銀子和什麼手續。”
楚月牙一邊想着,一邊進入了玉珠空間中,查看了一番花草,本想種奼紫嫣紅或者整理之前種下的還不知道是什麼的花草,但礙於腳傷,行動實在太困難,便放棄了。她包了不少醉『迷』離的粉末和曬乾的凝血蘭,將銀票留在這空間中收好,刻意的忽略了茅草屋後兩間精緻房屋中那詭異的男屍,又出了空間。
今日,她沒有去太學院上課,讓陳大力去告了假,腳踝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勉強能挪動,但是不敢動得大了,會扯着傷口,礙着癒合。
藉着養病,處理安排一些事情,也挺好。
“小姐?可起來了?”楚月牙剛剛出了空間,便聽見盈香在外頭敲着門,“我給你拿了水淨面,漱口。”
“嗯,進來吧。”楚月牙整了整坐姿,在牀上坐好。
洗漱之後,今日幫楚月牙梳頭的便是盈香,動作極爲小心細緻,生怕弄疼了她。
“小姐,今日出門嗎?”盈香一邊理順楚月牙的頭髮,一邊問道,“若不出門,梳個凌雲髻可好?”
“反正是在屋中,簡單就成。”楚月牙笑道,“其實只要不出門,嬋娟日日都給我梳最簡單的垂雲髻的,其他的她閒麻煩。”
盈香額頭有黑線,自從見了嬋娟之後,她才曉得丫頭可以當得這麼膽肥,連自己主子都敢數落。
“對了,小姐,有一事我需跟你說。”盈香一邊挽髮髻,一邊輕聲道,“關於香薰精油和香料的問題。”
“你說。”楚月牙立刻集中了精神。
“後院的花圃,怕是有些小了。”盈香皺着眉頭道,“眼下我和嬋娟商量之後,只種了些外頭買不到的珍貴花草,若要調香,許多材料要去外頭買,可就算是如此,那花圃也嫌小了。”
“此事,我正在想辦法。”楚月牙低聲應道。
若她真的要大力發展香料香油這個方向的事業,土地是一個亟需解決的問題,等她的腳稍好一點,她便去太學院,到藏書樓中找找關於鄭國買房買地的相關規定才行。
“還有,小姐你說要調一種撒在人的衣服頭髮上,香味很持久的香油,有些難。”盈香繼續道,“我爹說,要持久的香味,需要一種叫做染香的花調入纔能有此效果,但那染香極爲難尋,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染香……”楚月牙重複着,沒想到她的事業還沒邁出步子,尚且在準備階段就如此艱難了,“讓劉老爹暫且放放,先調一些其他的精油吧。等一會,你去把魯師傅找來,我要請他做東西。”
“是。”盈香點頭,又緩緩說道,“小姐,我家世代調香,我爹的曾祖父曾經是宮廷御用的調香師,但遭人迫害,放逐出宮。我和我爹此生別無所求,只求將我劉家的調香再次樹立名號,受人尊敬。”
“嗯。”楚月牙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鄭重的道,“我會盡力的。”
接下來,盈香又彙報了一些關於花草和調香的事宜,很快便將楚月牙的髮髻梳好,在首飾盒中翻找頭花和釵子。
“小姐……你的釵好少。”盈香看着盒中那不多的幾樣釵子,還都是很陳舊的模樣,忍不住道,“爲何不添置一些?太太也給了你銀子讓你置辦的。”
“等……等一陣子。”楚月牙應道,她若要買地買房,銀子還不夠,哪裡又有閒錢置辦首飾,“至少等太太回來。”
前日,太太去信陽都城郊的一處寺廟學佛去了,要十來日纔會回來。
“這裡有一盒首飾還稍好。”盈香沒有找到滿意的,便去看另外一個首飾盒中的東西,“小姐,你挑挑。”
盈香將那個首飾盒抱到了牀邊,讓楚月牙挑選。
“這……這個是……鈺茵送來的那一盒子首飾。”楚月牙翻看着,“釵子、簪子、鏈子,還有玉佩。沒想到她居然會給這麼多,算起來也有百來十兩了,出手真大方。”
楚月牙一樣樣的撿了一遍,這是她第一回翻看這盒子,雖然心存疑『惑』,總覺鈺茵不會如此大方,但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讓盈香將首飾盒放了回去,依舊簪了一隻自己的舊髮簪。
“盈香。”楚月牙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開口問道,“你現在是和畢鳶同宿一間的是嗎?”
“是。”盈香應道,見楚月牙臉『色』難看,以爲她不喜歡畢鳶這樸實的鄉下姑娘,立刻道,“畢鳶很好,很勤勞,與她同宿一間挺好的。”
“不是。”楚月牙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劉盈香,確定她根本沒發現畢鳶的問題後,才又道,“你去把畢鳶叫來,我有事要讓她辦。”
盈香出去不多一會,畢鳶便進來了,還是那副憨厚的模樣,除開他的眼睛不算,穿着葛布的衣衫,垂頭而立。
“你……嗯,是這樣的……”楚月牙決定無視眼前這人和昨晚那邪魅男子的差距,直接吩咐事情,“將花圃中,最後的那一盆暗香十里,給朝華長公主送去,桌上那封信一起帶去。”
桌上那封信,楚月牙一早就寫好了,大意是說長公主那把短劍的禮太重,她怎麼也要還禮,這暗香十里便是要送給長公主。
那日,在楚彌的生辰上,楚月牙清晰的記得朝華長公主閉目聞香那種陶醉的表情,想來該是十分喜歡這暗香十里的。楚月牙存着交好的心理——找靠山嘛,她爹表意模糊,態度曖昧,她情願相信自己經過努力找來的靠山,所以,當她得知那北疆短劍的來歷的時候,就策劃好了這暗香十里的去向。
“朝華長公主,不是這麼好見到的。”畢鳶瞧了瞧桌上那封信,答道。
“反正你想辦法,不然拿你有什麼用?”楚月牙笑道,“對了,去買個好看的花盆和木盒將暗香十里包裝好。”
“給我銀子。”畢鳶伸手,“我纔好買。”
“我相信你是個有錢的,對吧?”楚月牙繼續壓榨,眼神危險的在畢鳶身上滑過,“不然,把你扒乾淨了搜搜。”
“我很疑『惑』,你這個『性』子是怎麼活下來的,還活到了十二歲。”畢鳶搖搖頭,拿了桌上的信封,轉身準備出去。
“等等。”楚月牙又道,“你不要和盈香睡一間屋子。”
“那我去哪兒睡?”畢鳶回身,歪着頭望着楚月牙,『露』出一絲笑意,“難道……和你睡?”
“去死。”楚月牙惡狠狠的道,“院東邊的屋子不是已經修好兩間了麼?等會兒我讓大力買張牀,你睡進去。”
幽院這段時日都在動土,楚月牙添了下人,沒地兒住,前幾日得了太太的允許,找了人打算在院子空『蕩』『蕩』的東側加修四間下人住的房子。
“尚未修好,如何能住?”畢鳶搖頭,然後一臉陶醉的吸吸鼻子,“和盈香住很好,香氣襲人,那女孩很不錯。”
“你要是敢動盈香一個指頭,我不會放過你的!”
“小姐還有事麼?”畢鳶境界很高,直接無視楚月牙的憤怒,笑意依舊,“沒有別的事情,畢鳶先告退了。”
“滾吧。”楚月牙吐出兩個字來。
畢鳶走了沒多久,魯師傅就來了,楚月牙便和魯師傅開始商討起她想要魯師傅做的東西來,花了圖紙,雙方溝通了想法之後,楚月牙給了魯師傅五十兩銀子,就將她心中所想的那件東西全權交給魯師傅負責了。
“小姐,三夫人讓你去祁順院。”
“什麼?”楚月牙正坐在牀上翻看一卷書冊,看着面『色』凝重衝進來的盈香,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三夫人讓你去祁順院。”盈香重複了一次。
“她找我幹嘛?”楚月牙好奇的道,“我和她已經相安無事很久了,讓我想想……會是什麼事情……”
“好像大夫人也在。”盈香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二夫人,老爺的幾位姨娘,二小姐、五小姐都來了,三少爺和四少爺也在,還有幾位表親都來了。”
“嚴陣以待?”楚月牙心中一緊,若是三夫人一個人,她還不怕,可若是楚府的幾位夫人姨娘還有少主子們一起的話,就很難說她們要幹嘛了,太太不在,她爹也出門辦事,現在家中就是這幾位夫人在做主,只怕這回她們幾個夫人真打算好好整治她了。
“小姐,怎麼辦?”盈香也是個機靈人,幾位夫人擺出的陣勢,讓她知道恐怕是對小姐不利的,“可以向誰求救?”
“能求助的人本就不多,現在恰好都不在。”楚月牙撐着下了牀,“先去看看,她們也不能無端端的把我宰了。
話是這麼說,楚月牙腦中卻冒出另外一句臺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大約有些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