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是一個狩獵的好氣候。
皇上爲了迎接樑國太子,特地在皇家狩獵場狩獵兩日,原本是增進樑國友好交流,並且給樑國太子一個選擇媳『婦』的好機會,沒想到,才僅僅一日而已,卻狀況連連。
先是樑國的太子,點名要了楚月牙,雖然她名頭很響,但終究身份不夠。誰都明白若是嫁給這位樑國的太子,做的不僅僅是太子妃,還有兼任了人質一職,顯然是要選一個皇上很看重心疼的女兒才行,楚月牙這樣無足輕重的,如何能如得了皇上的眼?
這個暫且拋開不提,因爲還沒有成爲定論,卻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皇上最疼愛的嫡子,韓放, 被箭刺中了胸口,危在旦夕,誰出手的暫且不知,皇上說了救人要緊。
很離奇的是,發現泰王殿下受傷的不是別人,正是被樑國太子陸修雲帶走的楚月牙,誰也沒弄明白,爲什麼楚月牙就突然和韓放在一起了,韓放還被箭矢『射』中,難道……
難道是陸修雲想對韓放行刺?或者是……楚月牙做的,不過又心生悔意,所以才又帶着韓放回來求醫?
什麼樣的猜測都有,衆多的大臣,皇子公主,還有爲陸修雲準備的千金小姐們都等在皇上的帳篷外面,稍微私語幾句,卻也不敢高聲喧譁。泰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之高,誰都曉得的。
此時,楚月牙同樣守在帳篷外面,站得離帳篷最近的一個,雙目紅腫,心神不寧的等着,盯着在帳篷中進進出出的人。已經有半個時辰了,不曉得裡面的情況如何,韓放是否『性』命無憂,或者說……楚月牙更擔心的是,皇上是否肯全力以赴救他。
畢竟,從樑國做了質子回來之後,韓放和皇上對着幹的次數太多,已經引起了皇上的不滿,還有他把持着禁軍的兵符不放,又有秘密冒出的千人精銳隊伍,皇上對他的戒心,想必不會比對當初孟顯庭的少。
“楚月牙,你說,是誰對韓放下的手呢?”韓昌隆不知何時站在了楚月牙的身邊,帶着陰測測的笑意問道,“本宮可真得好好感謝感謝他呢。”
楚月牙沒有說話,懶得理會。她並沒有立刻告訴皇上就是韓恕和上官可下的手,因爲不僅不合適,反而還會將自己牽連入其中,甚至被上官可和韓恕倒打一耙。
韓放現在『迷』糊的狀態,無法說出兇手,她的身份又不夠說,若是上官可和韓恕說是她污衊之詞,她該拿什麼證據來證明?
皇上也不會允許楚月牙在陸修雲這個樑國來人的面前說出他的兒子自相殘殺的事情,所以若是韓恕和上官可反駁,皇上決計不會幫她,反而會將她直接抓起啦,或者……滅口。
所以,她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皇上,並且要讓皇上狠狠的處置上官可和韓恕,她說過,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不惜任何代價。
“希望韓放永遠不會醒來。”韓昌隆低聲道,那笑意十足,“外界紛紛傳言,他可是本宮最大的對手呢,本宮正在想法子,要好好打壓打壓他,現在好了,有人倒是比本宮直接多了。”
“太子殿下,我會將你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皇上的。”楚月牙開口了,瞪着韓昌隆,“我會告訴皇上,太子野心勃勃,爲了皇位甚至希望自己的弟弟去死,說不定有一天,爲了皇位會做出更加駭人的事情來。”
“你敢。”韓昌隆咬牙切齒的道,“你若是說了,你全家不保。”
“全家?你覺得想我這樣在楚府的陰影下活了十幾年的人,會在意‘全家’這個詞語嗎?”楚月牙道,就算她有些在意,她也絕對不會在韓昌隆面前表現出半分來,“再說了,我覺得我爹也不是吃素的。”
“哼!”韓昌隆冷了一聲,接着突然轉向衆人,“楚月牙乃是第一個發現我七弟中箭的人,她有莫大的嫌疑,來人,將楚月牙抓起來。”
“皇上都沒有發話,太子你要越權嗎?”楚月牙也是還不遲緩的朗聲應道,讓準備上前來的幾個太子的親衛頓了頓動作,“太子殿下是不是沒將皇上放在眼中呢?”
“楚月牙,你這話大錯特錯。”開口的是韓恕,上官可現在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動手『射』殺韓放的可是她,不過,顯然她已經和韓恕商量好了對策,“父皇擔心七弟的安危,自然無暇顧及其他事情,太子殿下理應爲皇上分憂,處理此事。”
“你住口。”楚月牙突然出人意料的猛喝了一聲,聲音極大,充滿殺氣,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剛剛她和太子的對答都還算是正常,爲何賢王一開口,她便爆炸了,“韓恕,我不會放過你的,你記住這句話。”
一陣鴉雀無聲,似乎楚月牙的話中藏有深意,雖然她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就這一句話就讓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思索之中,面『色』各異的交換着眼神。
是否這句話意味着,韓恕和韓放受傷脫不開關係呢?楚月牙和韓放的曖昧,全國人民都知道,她應該沒有什麼理由對韓放動手,剛剛對韓恕那憤怒得要殺人的眼神……
在看看韓恕和上官可,一個低着頭,一個面『色』慘白,方纔他們……好似也沒有和衆人一切行動,上官可說要活捉一隻小鹿,兩人單獨走了。這樣想來,似乎……是有時間的,而且……還有動機,比陸修雲有動機多了。
“住口的是你。”韓昌隆雖然也聽出楚月牙的話中有話,不過他也明白這時候絕對不是說的時候,於是吩咐他的親衛,“將楚月牙先拿下,聽後處置。”
“慢。”一隻在馬上看着沒有說話的陸修雲開口了,“本宮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不分青紅皁白就要抓人,韓太子你真是好威風。”
韓昌隆頓時矮了一截,愣了愣,考慮着是繼續保持友好態度,還是索『性』就撕破臉皮呢?
“楚月牙可在?”正在這時,從帳篷裡面出來一個總管公公,是皇上身邊很得力的人,用尖細的嗓音問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在。”楚月牙上前,看着那公公,是不是讓她進去看看韓放的情況,應該不可能,皇上沒這麼好的心,“是皇上有話要問嗎?”
“皇上叫你進去呢。”那公公道,“其他的人,稍安勿躁,各自先回帳篷去休息,若有什麼,皇上會召見大家的。都散去吧。”
“是。吾皇萬歲。”所有人恭敬的退下了,韓昌隆和韓恕、上官可三人不甘心的站了一會,也退下了,沒有久留。
陸修雲卻反而是走了過來,站在楚月牙的面前,面『色』陰沉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入她的心中一般。
“陸太子,皇上讓楚月牙……”那公公頗有些爲難的開口,卻被陸修雲一個揮手的姿勢給禁止住了。
“本宮只問幾句話。”陸修雲冷冷的道,掃了那公公一眼,“你先退下。”
那公公不敢多言,只得站到一邊去了,表情有些不滿意,好像覺得陸修雲太過唐突,不給皇上臉一般。
“楚月牙,你不的‘不愛’,就是因爲現在裡面的那個人嗎?”陸修雲開口,用很慢很重的聲音問道,“因爲有他,因爲他佔據了你的心?”
“是。”楚月牙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呵呵。”陸修雲笑了,還笑出了聲,楚月牙驚訝的擡起眼來,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看到陸修雲笑,不過在她眼前的陸修雲的笑容,卻是破碎扭曲的,一點兒也不好看。
“不要笑得這麼難看。”楚月牙輕聲開口,“原因是什麼重要嗎?我希望你好好的過好,繼承樑國,找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和你一起,讓樑國國泰民安。若是,可是不和鄭國開戰那就更好了,戰爭流血受苦的都是百姓。”
“找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陸修雲臉上還是那個笑容,似乎止都止不住,“好好。”
楚月牙垂下頭,不知說什麼好。
“不要戰爭,免得百姓受苦?”陸修雲接着笑,“你胸懷天下,卻沒有裝下我?”
“陸修雲。”楚月牙皺起了眉頭,原本有些話似乎想要衝口而出,不過還是忍住了,記掛着裡面的韓放,她想先進去看看他,清了清嗓子,然後道:“若是……沒有別的問題,我……先進去了吧?“
陸修雲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楚月牙轉身,進入了帳篷之中。
夢該醒了吧,原本是一場落難者而後以高貴的身份地位,和不變的心來迎娶一個平凡女孩的故事,到頭來,這個平凡女孩根本就無心;原本以爲是一場風花雪月的邂逅,到頭來,才發現根本是一個不該開始的錯誤。
他情願,他從來沒有遇上過她,他情願,他被杜辰逸抓走了,一切就不會發生。以爲她早就愛上了自己,卻是自作多情;以爲所有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卻不在。
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