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你和龍川也說了嗎?他怎麼說?”我問道。
她苦笑了一下,她說:“該說的都說了,他說沒事,他心裡有數。我現在覺得他就是一個狂熱的賭徒,不斷地把籌碼加註得越來越高,原本的勝算也在這不斷的加註中慢慢流逝了。”
“你不懂他爲什麼那麼在乎他的事業,他其實……”我剛剛打開了話匣子,龍川突然衝到了我們的面前,一臉慍怒地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連忙甩開他的手,大聲說:“龍川,你幹嘛呢?”
“你別聽她瞎說,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龍川雖然是對我說的,但是眼神卻恨恨地盯着林可欣。
那一剎那,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可是,我選擇了爲林可欣辯解。我說:“你瞎說什麼啊?可欣找我是談你們投資的事情,她覺得你冒的風險太大了,特地找我,讓我來勸勸你。”
我明顯看到龍川愣了一下,龍川似乎沒回過神來似地又問我一遍:“你剛纔說什麼?”
我嬌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說:“她是覺得你這一次賭得太大了太冒險了,所以想讓我勸勸你。你看你看一來就誤會可欣。”
“沒事的,沒有關係啦。”林可欣挽了挽頭髮,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憋屈。
龍川十分詫異地看了林可欣好久,在這個過程裡,林可欣亦目光坦蕩地望着龍川,兩個人對望了幾秒後,龍川突然鬆了口氣似地說:“那我們坐下來聊吧,我剛好也餓了。”
我已經看出了一點端倪,但是在事情沒有明朗前,我只能裝傻。三個人坐下後,我笑着對林可欣說:“剛纔阿川誤會你了,你別介意。”
“他誤會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要是介意,就不會和他做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林可欣顯然話裡有話。當然這話,並非說給我聽的。
我的心突突地疼,卻依然笑着說:“是啊,或許你都比我瞭解他。”
“瞎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最瞭解我。”龍川拉着我的手連忙說道。
“行了,在可欣面前就不要這樣了。人家幫了你那麼多忙,現在又擔心你以後的處境,剛剛還苦口婆心地勸我呢。龍川,你以後不要錯怪可欣了。”我故意這樣說道,一邊還安慰似地拍了拍林可欣的手。
龍川見我這麼說,有些過意不去地端起茶杯,對林可欣說:“謝謝一直這麼包容我,作爲朋友,我的確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這句話讓我莫名地噁心,我本能地一陣作嘔,連忙從桌上起來,一路奔向洗手間,龍川疾步追了過來。我一陣乾嘔,也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他一直在我身後輕輕地拍着我的背。
“怎麼了?莫非……”他念頭一轉,緊接着整個人都變得狂喜起來。
“怎麼可能,一直在吃藥呢。”我連忙掩飾。
他頓時就失望了,抽了紙巾替我擦了擦嘴,然後說:“那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吐了?”
“這幾天天氣冷,可能着涼了。”我說。
他勾了下我的鼻子,溫柔地說:“以後不許再吃藥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造人的計劃了。”
說完,他自顧自地嘿嘿笑了起來。我瞪了他一眼,我說:“還早呢,先把我娶進門再說。”
他趁洗手檯沒人,直接摟着我的腰,用力地親了我一口,然後賤賤地說:“這不是遲早的事麼?你這一輩子逃不掉了!”
我本能地又一陣乾嘔,他嚇得連忙拍我的背,也不敢多說什麼了,等我清理完,便扶着我回去了。
林可欣還坐在原地等着,我抱歉地說:“可欣,不好意思,腸胃有些不舒服。”
“沒事,我們之間客氣什麼。”她笑着說道,把手機放到了一邊,但是屏幕依然是亮着的,排名第一位的那個頭像讓我好熟悉。
心又一陣刺痛,很想就此戳穿這虛僞的把戲,可是想想,還是得沉住氣啊。
我於是又坐了下來,用手撐着腦袋微微地眯着眼睛,但其實他們的舉動我都看在眼裡。我看到他們眼神交流了好幾下,龍川的上身還微微動了一下,給我一種他應該是從桌底下踢了她一腳的錯覺。
我看不下去了,我說:“龍川,我不行了,我頭好暈,你把我送回家去吧。”
他看了林可欣一眼,連忙說:“我帶你上醫院去,你還能走嗎?不能走我揹你。”
我心想上醫院不行,上醫院肯定露餡。於是我連忙說:“不用去醫院了,你把我送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我想你陪我。”
他聽我這麼虛弱的聲音,頓時就心疼了,他說:“好好,那可欣你先吃着,我先帶伊北迴去,她看上去很不舒服,臉色都發白了。”
林可欣點了點頭,對我說:“那伊北你好好休息,我有什麼事還是要去醫院。”
我吃力地笑了笑,龍川把我攙扶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他讓我一隻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另一隻手則環着我的腰,很小心地把我扶上了車。
我看着這樣小心翼翼的龍川,心裡既心痛,又心疼。心痛的是這樣好的一個男人,卻做不到表裡如一;心疼的是我何德何能,惹來他對我這樣小心翼翼的好?
我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我多麼想告訴他,我的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可是,我不能。因爲突然發現我自私了,我不能陪他風雨同舟,更不能爲此賭上我們孩子的未來。
他的這一場豪賭,贏了固然可得一切,倘若是輸了……全盤皆輸。他何嘗不是一種自私?爲了自己越來越濃烈的慾望,他已經無法停住腳步了,他何曾爲我們任何一個人着想過?
他見我突然如此地黏他,眼裡也滿是柔情,不禁連聲音都再度溫柔了好幾分:“寶貝,怎麼了?突然這樣看着我?”
我被他這樣的聲音所打動,心裡那片深藏的柔情就此被勾了出來,我忍不住湊過嘴脣,第一次主動地深吻他的脣。他顯然沒有料到我的熱情會在這一刻突如其來,在愣了半秒後開始強烈地迴應我的吻,當他把車門關死整個人壓在我的身上時,我停下來了,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說:“我愛你,阿川。”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對他說“我愛你”,他的眼睛裡滿是狂喜,他幾乎抑制不住激動地望着我。
他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麼,但是嘴巴卻被我的手捂住了。他對我表達得太多太多了,我覺得這一次,該輪到我對他表達了。
“阿川,我們在一起也這麼久了,你給了我很多幸福的時光,我都特別地珍惜。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麼好,真的。”我緩緩地說道,眼睛一直直視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裡開始有一絲心疼的神色,我接着說:“你對我的付出,讓我一點點開始相信愛情。可是,越相信我越害怕。越是覺得遇到了對的人,越是害怕對方可能會是錯的人。我不知道這種感覺,你是否能夠明白?”
他沒有辦法說法,但是很配合地用力點了點頭。
我又說:“我一直選擇去相信你,選擇去相信我們的愛情,也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阿川,對嗎?”
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他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放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我問他:“你覺得愛情最重要的是什麼?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彼此的信任。”他給出了我心目中的標準答案。
我又問:“那你信任我嗎?”
“你現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他肯定地說道。
“那你值得我信任嗎?”我再次問道,眼睛依然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可是他卻迴避了我的目光,然後迅速切換了語氣,一瞬間變得輕鬆:“當然了,我不值得你信任,還有誰值得你信任呢?”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種徹底的失望。我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那或許是女人的一種直覺。這種直覺,讓我的心一瞬間崩潰,近乎抓狂。
可是,我還是得沉住氣。有些話,說出口不如不說。不說,纔是一種智慧。
我微微一笑,有些疲倦地靠在了後座上,敷衍了一句:“那就好。”
他顯然感覺到了我的失望,他握着我的手,又湊了過來,討好似地對我說:“我們結婚好不好?我想你爲我生一個孩子。”
“以後吧,你現在不是挺忙的,我也挺忙的,等我們都穩定了。”我說。
“好,都聽你的,以後我們家你說了算。”他依然在試着討好我。
可是這種討好卻讓我心裡更加的失望,我說不出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其實女人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龍川把我送回了家,在我家逗留了好久,主動陪我父親聊了很久的天,還和念念玩了一會兒遊戲,後來又把我哄睡,這才離開。
他的這種在乎讓我又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暖意,越接觸他,越覺得看不透他。我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什麼原因促使他在林可欣和我之間徘徊着,他究竟在害怕什麼,他又爲何捨不得失去我,他對我是真情嗎……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謎,一個沒有謎底的謎。
誰能借我一艘潛水艇,我想悄然潛入他的內心,去看看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