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他們的確也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雖然他們隆重的婚禮極大地刺激了他前妻的神經,使得她經常過來鬧事,但卻並未影響他們的感情。
要不是幾年後的一次經濟上的危機,致使利益爲重的商人因爲一時的利益蒙心設計讓她喝醉,並把她放入了另一個商人的房間……後來的一切,便都不會發現。
這一件事情也說明,龍川的父親身上有着嚴重的劣根性。這一件事情之後,龍川的父親在她的房門口下跪七天七夜乞求她的原諒,她一心只求離婚,他死活不答應離婚,就這樣僵持了一年多,直到她懷孕後把瞿溪生了下來。
瞿溪的出生讓龍川的父親極爲痛苦,他想去做親子鑑定,但是瞿溪的媽媽堅決不同意。後來他還是想方設法去做了親子鑑定,結果鑑定出來瞿溪並非是他的孩子。瞿溪的媽媽始終沒有原諒他,極度痛苦的他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龍川的媽媽發生了關係,於是有了龍川。
瞿溪的媽媽在得知這件事情後直接去法庭起訴離婚,寧願淨身出戶也要把兩個兒子帶走。因爲龍川的父親礙於名聲不想把事情鬧大,於是兩人達成了和解,瞿溪媽媽這才得以離婚帶着孩子離開了我們當地。
這件事情如今說起來不過是一件讓人咋舌的往事而已,然而可想而知當年身處其中的幾個人的痛苦。瞿溪媽媽提起這些往事的時候眼裡依舊含着淚花,她說:“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聰明瞭。”
是啊,聰明的人往往都不懂得給自己。
她又說起龍川的母親,她說:“她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就被他給糟蹋了,最後也沒落一個好結果。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他對誰都絕情,又總是一副無比情深的樣子,哎……”
我無言以對,因爲我覺得龍川像極了他的父親。其實何止是龍川,包括他的大哥二哥,又何嘗不是自私自利之人。
我不禁把龍川媽媽的那些瘋言瘋語告訴了她,當然,我們在聊這些的時候,是避開了瞿溪和葉婉婷的。有太多的事情,只適合當事人分享。
她聽完後一陣唏噓,並沒有多言什麼。我問她有沒有暗中幫助過龍川,她搖了搖頭,她說她並不知道這段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那麼,連瞿溪媽媽都也沒了可能,背後的神秘人物又會是誰呢?
我和葉婉婷帶着嬌娃回到了我們當地,和瞿溪的最後一點緣分算是就這樣盡了。回程的路上,葉婉婷突然悠悠地嘆了口氣,她說:“假如當初我不故意拆散你們,我想伊北你現在和瞿溪應該很幸福吧?”
我摸了摸她的頭,我說:“也不見得。”
誰知道呢。人之所以對未知保留着期待,是因爲根本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就像當年龍川結成車隊帶着我離開北京的時候,我也以爲我的終點站名字就叫幸福。
世事難料。
回去後,除了忙工作和帶孩子,我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打探龍川前妻下落上。輾轉多次,終於從從前的校友那裡得知了她的聯繫方式。據說她已經在國外定居多年,並且已經結婚生子。
我十分冒昧地打擾了她現在的生活,當我告訴她我是伊北的時候,她表示記得我,這讓我特別詫異,她緊接着說:“你是當年咱們學校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張揚。”
我不好意思地承認我是,她問我找她有什麼事情,我問她是否還記得龍川,她很久後纔回復我,很冷淡地問了我一句:“你有什麼事嗎?”
我於是告訴她我的身份,當她得知我曾經是龍川的未婚妻之後,她表現得大爲詫異。她說:“不會吧?他當年可是特別反感你。”
這句話對我構成了一點點的殺傷力,不過我明白,像她這樣一直以來都品學兼優、爲人高傲的女人,說話總是會不自覺地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就像當年的龍川一樣。
我於是開門見山,我說因爲這過程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所以我很想知道他們當年離婚的真正原因。她一開始並不願意告訴我,直到我告訴她龍川現在已經消失的事情,她這才告訴我,龍川在婚後的性格十分捉摸不透,好的時候出奇地好,可是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地打人。不單單打她,而且還打他媽媽。
聽到這些讓我尤爲震驚,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爲龍川實在隱藏得太好。
她告訴我當年沒有結婚前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從學生時代一直到後來參加工作,感情都十分穩定。她曾經是篤定了他會是他一輩子的終身伴侶所以才嫁給他的,但卻沒有想到婚後發生這樣的事情。當第一次看到他出手打他媽媽的時候,她完全震驚了。那時候他以爲他不過是單純地恨他媽媽,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那根本就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每一次在他情緒失控的時候,他就會出手傷人。
不過這樣的情況很少,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極爲冷靜的人。直到有一次,他出手打了她。那一次被他媽媽看到了,他媽媽撲了過來,龍川於是用力推了他媽媽一下,他媽媽的頭猛烈地撞到了牆上,所以導致腦袋受到了傷害……
那之後,她再也無法承受龍川這樣的個性,所以選擇了離婚,離婚後就直接出了國,後來也沒有再聯繫過,只聽同學說龍川現在事業發展得很好,沒想到後來還會發生一系列的變故……
當他前妻告訴我這些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並非他所說的那樣。他前妻說完,我把後來的經過說了說,她說:“其實我並不怪他,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她知道他所有的過去,也知道他爲了自己的學業能夠維持這過程裡過得有多隱忍,她說他如果童年時期多獲得父母一點關愛和一些溫暖,他不會性格扭曲成這樣。我說他媽媽不是對他很好嗎?她搖了搖頭,她說他媽媽對他不好,他媽媽恨他,說不是有了他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他雖然父母都在身邊,但是和孤兒沒什麼區別,甚至比孤兒更痛苦。
和他前妻聊完後,我的心裡更鬱悶了。那麼,這麼說來,他前妻也不是幫助他的人。那麼那個神秘人物,究竟會是誰呢?
我甚至懷疑過卓文君,可是他雖然富甲一方,實在沒有必要付出那麼多金錢去挽救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男人。就算牽強一點說是爲了我,也不會如此揮金如土。
無數的懷疑讓我的神經再一次變得衰弱,我整夜整夜失眠,就算做夢也是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夢。瞭解龍川越多,我心裡的疑惑就越多;心裡的疑惑越多,我心裡的不安就越多。
我甚至常常做夢夢見他死了,有時候是被車撞得整個人飛了出去,血濺滿整個車窗;有時候是溺水而亡,整個人像氣球一樣腫脹着浮在水中;有時候胸前插了把刀,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衝着我哭……這樣的夢讓我越來越擔心他。
我更加發瘋一樣地找他,我真的害怕他已經不在人世,我很想知道他究竟在哪兒,他現在究竟好不好。我一次次看着曾經我們的合影,我們的聊天記錄,我一遍遍地給他發各種信息,他的微信,他的微博,他的企業郵箱,他的q,他的個人郵箱,甚至他早已停機的手機號碼……但凡有一條能夠聯繫到他的線索,我都發遍了。
我再次有了夢遊的症狀,這樣的我讓父親揪心不已。父親的頭髮一下變得全白,他常常來我房間一坐就是半天,他說:“伊北,別找了。一個人要消失,你是找不到的……”
他又說:“伊北,就當他離開了這個世界。你還有開心,你要好好過下去……”
我卻充耳不聞。
其實對一個人最大的折磨,不是去恨她,也不是去傷害她,而是突然從她的世界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人想去尋找另一個人,並不是因爲多愛他,也不是因爲多想和他重歸於好,而僅僅是想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他去了哪裡,他和什麼人在一起,他爲什麼會不告而別。
失蹤,才真是把人逼瘋的事情。我想,只有這時候,我才能體會那些孩子突然不見了的父母的心情,可想而知那是一種怎樣的痛徹心扉。
後來父親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再去求助卓文君。卓文君很快就過來了,見我頭上已經煎熬出了白頭髮的時候,他居然流出了眼淚。
此時的我已經無比憔悴了,臉也不再是從前那樣的鮮嫩,他毅然把我接走,同時帶着開心一起去了新加坡。
我在他的悉心照顧下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他覺得我的樣子很像是中邪了,所以特地在家中擺了佛像,還請大師來做了法。離開了故土,我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了起來,失眠的症狀也大爲減輕……
到新加坡之後大概半個月左右,他告訴我:“伊北,我有龍川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