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毒 182 臨安公主 天天書吧
從書齋裡面出來,郭澄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李未央身後的趙月手上拎着一摞的書,他笑道:“想要什麼,着人送進府就好,何必如此勞心費事。”
李未央只是輕輕一笑,道:“三哥,有時候出來走走,也是一樁美事。”
郭澄似笑非笑,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促狹:“我怎麼覺得,你是出來看熱鬧的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郭澄的猜測是沒有錯的,李未央的確是特意來瞧一瞧剛纔那齣好戲罷了。但此刻她只是笑了笑,並未多言。就在她準備上車的時候,郭澄突然道:“要不要去珠寶閣看一看?珠寶樣式最爲時興,現在年輕的小姐們都喜歡去那裡。”
李未央看了一眼,對面果然有一座門面十分豪華的珠寶鋪子,她看了郭澄一眼,搖頭道:“娘已經給了我許多珠寶,一天戴一樣也要戴到一年之後了。”
郭澄有點吃驚地看着李未央,他以爲女人都是貪得無厭的,不會拒絕美麗的首飾,李未央怎麼會捨得推拒呢,看樣子,還是真心的拒絕——他剛要說話,李未央的神情卻突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卻是一輛華麗的馬車。車身上刻着牡丹花紋路,車檐還掛着金鈴鐺,風一吹,就聽見那鈴鐺叮叮地發出動聽的聲音。馬車在珠寶閣門前停下,臺階下,老闆和夥計們排成一列,恭敬地候着。
整個場面鴉雀無聲,兩名美貌的婢女先行下車,頤指氣使地指揮着其他人準備好一切,隨後,一個年輕的男子下了馬車,然後他伸出手,去攙扶馬車上的人。兩個青色衣服的奴僕匍匐在地上,一雙鑲嵌着碩大明珠的鞋子落在了奴僕的背上,從郭澄的角度,可以瞧見那女子身上穿着金色繡紫色玉簪花的裙子,那金色之中透着一種端莊大氣,而那紫色卻又帶有一絲說不出的嫵媚妖嬈,驚鴻一瞥裡,她的側影婷婷嫋嫋,裙襬搖曳,流蘇微漾,行走間步步生花。
郭澄略微吃驚,隨後低聲對李未央道:“那是臨安公主。”
李未央沒有瞧那美麗高貴的公主,她的目光落在公主身邊年輕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似有所覺,轉眸瞧了那兩人一眼。
一瞬間,李未央正好與那個男子對視。他的眼睛在日光下異常陰鷙,眼波橫掠從她臉上躍過,隨後,衝她頷首一笑。那樣熟悉的面容,李未央相信,自己不會認錯,那是蔣家的四少爺,蔣南。
臨安公主不知道說了什麼,蔣南輕輕一笑,回頭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十分親密的模樣。公主便拾階而上,在衆人簇擁之中進了珠寶閣。蔣南匆匆回過頭,李未央已經上了馬車,馬車很快絕塵而去,蔣南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還在循着那方向張望。不知爲何,那道穿着淺藍色衣裙的身影,明明隔得很遠,他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時候,李未央已經坐在馬車之上,趙月輕聲道:“小姐——那個人是……”
“是蔣家四少爺,”李未央輕輕一笑,笑容之中含着說不清的冷冽。對付元毓的過程中,她也一直在四處尋找這個人的蹤影,可惜,一無所獲。永寧公主一直在庵堂內清修,並沒有在越西見過蔣南,而當李未央向元烈提起此人,他也是一副莫名的神情,顯然,他忙於四處尋找自己,忽略了很多信息,同樣不知道蔣南就在越西。因此,她一直在越西的官員之中探訪,意圖找到這個人的蛛絲馬跡。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這麼一個人,不要說蔣南,連一個模樣相似或者經歷相仿的人都沒有。一度,她幾乎懷疑自己瞧錯了,那天在戲院,她看見的根本不是蔣南,而是一個幻影。
如今,她突然明白過來。蔣南的確在越西,不過,他不在官員將領之中,他藏匿在公主府,正在想着,突然簾子一掀,卻是郭澄上了馬車,他微笑道:“不介意我一起坐吧。”
丟下外面的駿馬不坐,一起來坐馬車?這是有話要說嗎?李未央想着,便道:“自然不介意。”
馬車裡很寬敞,趙月連忙給郭澄倒了茶,隨後安靜地守候在一邊,彷彿一個影子。郭澄看了趙月一眼,心道這丫頭的武功的確很高,卻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李未央捧着茶杯,似笑非笑道:“三哥可有話要說嗎?”
郭澄點了點頭,道:“剛纔那個人,你認識?”
李未央並不否認:“那是大曆蔣國公的第四個孫子,曾經名滿天下的少年將軍蔣南。”
蔣南?郭澄吃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未央笑了笑,道:“我有什麼欺騙你的必要嗎?他的確是蔣南,他的姑母便是我的嫡母,也是我的仇人,我是不會認錯的。當初我來到越西,花費了很多功夫來尋找他,可惜都找不到,沒想到他竟然藏匿在公主府。”
郭澄盯着李未央,默然良久,那騰起的雲霧茶讓他的面孔有一絲的模糊不清,最終,他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從雲霧之中傳來:“難怪你找不到他,因爲你絕對想不到,蔣南如今的身份。”
李未央揚起眉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郭澄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似乎有一絲尷尬,道:“這——說來話長。”
臨安公主是越西的大公主,與安國公主一樣,同是裴後所出,十七歲的時候下嫁韓國公李善長子李祺。裴後對女兒非常寵愛,她認爲李善的繼妻出身不夠高貴,侮辱了皇家的門第,不配做公主的婆母,便硬生生逼着李善休掉了妻子,這才肯讓臨安公主進門。後來因爲李善一家無意捲入一場叛亂之中,牽連到駙馬李祺,皇帝下令將李善處死,李祺充軍流放,向來錦衣玉食的駙馬都尉,還沒有到達流放地,便已經病死他鄉了。事後,裴後爲了安慰臨安公主,總是對她特別優厚。
聽到這裡,李未央突然覺得,這位臨安公主和永寧公主的命運有一些相似,但繼續聽下去,卻又完全不同。
“守寡之後,臨安公主招攬了大批的幕僚,足足有五百之衆,這些人或文或武,都有一技之長,這說明,她對參與政治很感興趣。”郭澄慢慢地道。
李未央沉思片刻,永寧公主當初寡居,可是很長一段時間閉門謝客,這位臨安公主,分明是對做人妻子沒有太大興趣,夫君死了,她反而更加自由。這樣說,蔣南也是臨安公主的幕僚嗎?
郭澄彷彿看出了她的想法,搖了搖頭,道:“不,他不光是公主的幕僚,還是她的情人。說得不好聽,是男寵。”
李未央猛地擡頭,驚駭地看着郭澄。蔣南?去做臨安公主的男寵?!這——無論如何都覺得匪夷所思。
“怎麼,不相信嗎?”郭澄笑了笑,道,“若是如你所說,蔣南是蔣國公之子,他用自己的真實身份來到大都,必定會被人疑心爲奸細,所以,他必須放棄自己的身份,重新尋找出人頭地的機會。可是越西對於官員和將領的控制十分嚴格,他隱匿身份,若是從政便很容易被人翻出來,這十分的危險。於是,他便另闢蹊徑,從臨安公主下手,這不是很容易嗎?”
李未央還是搖了搖頭,道:“若是換了尋常人,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不奇怪。可是蔣南,那樣心高氣傲的人……”讓他去做一個女人的男寵,李未央都覺得沒有丁點的可能。
郭澄喝完了一杯茶,嘆息一聲,道:“臨安公主生活極其奢侈,喜權力、好男色,是一個名符其實的風流公主,她在丈夫死後,公開大肆包養男寵,整日花天酒地,當然,這不過是表面現象。在我看來,所謂的花天酒地、奢侈無度也不過是她給別人的印象。男寵是她在爭奪權力中招納的一支力量,而且是親信力量。尋常的幕僚,並不能真正得到她的信賴和提攜,只有能入她的青眼,順利爬上她的牀,她纔會給對方足夠的支持,當然,這種支持也是要有回報的。”
李未央當然對臨安公主的風流是有所耳聞的,只是這些話從郭澄的嘴巴里說出來,似乎更加可信,她看着杯子裡浮浮沉沉的茶葉,突然笑了笑,道:“蔣南啊蔣南,你真是瘋了。”
郭澄勾起脣畔,盯着她道:“怎麼,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人是會變的,也許你認識的是從前的蔣南,而非如今臨安公主府的蔣南。”
李未央點點頭,不得不承認自己看錯了。或者說,她一直用過去印象裡那個心高氣傲的蔣南來套用,但如今的蔣家四公子,不過是一個全家覆滅、無家可歸,甚至連真實身份都不能透露的人。他爲了復仇,自然會改變自己,只不過這一回,他改變的太徹底了,徹底到李未央都不敢相信。
郭澄見到李未央沉默,便問道:“你在想什麼?”
李未央微笑着擡起頭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裡閃現一絲嘲諷的笑意:“我在想,蔣家這位將自尊心和傲氣視如生命的人,又是如何忍受這種恥辱的呢?”
臨安公主府,偌大的臥房之內用花梨木隔扇分別隔成了次間和明間,美人榻上,臨安公主一件一件挑選着喜歡的珠寶,越看越覺得不夠漂亮,竟然豁地一下子丟在了地上,珠寶頓時滾落了一地。一旁的婢女們連忙跪倒在地,面色惶然不安,公主脾氣不好,總是會在不如意的時候大發雷霆,這時候誰要是不長眼撞上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蔣南穿過了簾子,一眼看到的就是滾落在地上的一根鑲嵌着祖母綠的寶石簪子。他微微一笑,跨過了滿地的珠寶走了進去:“怎麼,公主心情不好嗎?”
臨安公主原本滿面的怒容,剛要發怒,擡眼瞧見是他,頓時轉怒爲喜:“你剛纔是去哪裡了,到處都找不到你!”
蔣南眸色一暗,臉上的笑容卻更深:“我是瞧見一把扇子很適合公主,特意折回去買。”說着,他親自將扇子遞給臨安公主,她不以爲意地接過,打開一瞧,這扇子張開疊攏時有如水波起伏,扇面上所繡的花草爭妍鬥豔,這倒並不稀奇,但那扇面上竟有一個濃妝麗人,巧笑倩兮,那相貌竟然與自己有七分的相似。而且整把扇子特別小巧玲瓏,華美精緻,加上薰了一種特別的香料,聞起來氣味芬芳,一扇在手,香溢四座。她心頭惱怒散去,頓時笑起來,道:“你有心了。”
事實上,她身邊什麼樣的扇子沒有,便是那些寶石扇墜子,她也並不稀罕,可這扇面上的美人酷似自己,擺明是蔣南特意訂製的,意義便又大不一樣了。
一旁的婢女悄悄擡起眼睛看向蔣南,心頭紛紛鬆了口氣,同時也很納悶。公主向來驕橫跋扈,不管是對待前駙馬都尉,還是對待身邊男寵的態度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可自從這位蔣公子來了,她不但很愛慕他,甚至爲了他驅散了身邊其他的男人,生氣惱怒的時候只要蔣公子在,她立刻便會轉怒爲喜,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臨安公主瞧見婢女偷偷看蔣南,十分不悅,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等婢女們退了下去,她便拉住蔣南坐在自己身邊,巧笑道:“你知道我心頭煩悶,就該多來陪陪我纔好,不要總是跑得不見人影,讓我到處找你。”
她自己心裡也是納悶,平日裡對待男人,她總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可自從蔣南來到府上,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她就覺得他和其他那些男人都不一樣。那些人屈顏媚骨,阿諛奉承,雖然剛開始很順心如意,可日子久了,便覺得那些人無趣得很,而且——完全不像是男人。可後來元毓將蔣南介紹給了她,他英俊冷漠、文武雙全、風度翩翩,根本不像是個普通的幕僚。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她的心就開始怦怦地跳着。一種莫名的願望和激動,讓她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是的,蔣南和她身邊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種驕傲,一種他竭力隱藏卻從舉手投足之中流露出來的高貴,這種高貴讓他跟那些趨炎附勢的男人嚴格地區分了開來。他留在了她的身邊,卻從來沒有主動靠近過她,她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來到她的身邊,但他一定會主動來求她的,到時候,他便和其他那些人一樣,徹徹底底屬於她了。
可是她等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他始終沒有動靜,彷彿只是單純的幕僚,出入於她的庭院。這樣的幕僚,她的府中有很多,只有其中最出色的,才能讓她多看一眼,所以他們拼命地討好她,期待能夠成爲她身邊的愛寵,可這樣的機會,他從來不屑一顧。每當她和那些人舉辦歡宴,他都會靜靜坐在一邊,用那種嘲諷的眼神看着她,彷彿完全超脫在外。
她的眼前總是晃動着他的身影,英俊的面孔,冷酷的眸子,漸漸覺得不能再忍耐下去。她發現自己真心喜歡這個男人,跟對待過去駙馬的敷衍,對付男寵的把玩心態,完全都不同。她開始期盼着他的每一次開口,甚至每一次到訪,哪怕是說上幾句話,她都會花上整整一個時辰來裝扮。終於,臨安公主等不及了,趁着一個夜晚,她放低姿態,主動披着薄紗敲開了他的房門……
從那個晚上開始,他真正成爲了她的枕邊人。但每一次,卻都不是她宣召他,而是在他高興的時候,才偶爾來到她的房間。正因爲如此,她更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於是她開始渴望每一個春風沉醉的晚上,那是她真心喜愛的人。她愛了一個優秀的人,一個真正的男人。得到他的陪伴,她才覺得高興。
但是,她摸不準這年輕男子的性情,他高興的時候會對她微笑,向她取笑,但他不高興了,往往翻臉無情、轉身就走。她曾經惱怒,意圖用對付其他人的方法來對付他,可惜,越嘗試她才越是發現,這樣做很可笑,而且毫無用處。所以,她要高高地捧着他,仰望着他,放低姿態,這樣的相處模式或許古怪,但她覺得很愜意。
他越是冷淡,她越是想要得到他的心。大概這樣扭曲的心態,不會有人理解吧。她輕輕依靠在蔣南的臂膀上,微笑道:“四弟莫名其妙的死了,母后最近心裡正不痛快,我也不便進宮,可在府裡呆着實在無趣,所以我準備在家中準備個宴會,熱鬧一下。”
蔣南似笑非笑道:“燕王殿下剛剛去世,公主這樣做,妥當嗎?”
臨安公主的笑容很得意:“誰敢來說我一句?”
的確沒有人會忤逆公主的意思,哪怕她的所作所爲多麼不合時宜。蔣南看向臨安公主的眼睛,慢慢道:“我想進軍中。”
臨安公主吃了一驚,道:“進軍中?你瘋了嗎?!那地方有什麼好去的,若是有個損傷,你讓我怎麼辦呢?”
蔣南面色一沉,立刻便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就向外走。臨安公主勃然變色,起身追着攔住他道:“急什麼?你總要說說緣由,我纔好幫你籌謀。”
蔣南望着她,只是淡淡道:“我想要進軍中。”
他重複了一次剛纔說的話,卻沒有半句解釋的意思,顯然是不準備告訴她真實的原因,但這回臨安公主不會這樣好打發了,進入軍中,必定要吃苦受累,她怎麼捨得呢?更何況,他一旦入了軍營,必定難以再見到,萬一一去不回頭,她又要怎麼處理自己的愛戀?她還想着能夠和他長相廝守呢!但蔣南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若是硬碰硬,只怕要碰的一鼻子灰,想到這裡,她的面上露出笑容道:“瞧你,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你便這樣生氣,要進入軍中,也要想法子慢慢圖謀纔是。”
她的口氣,怎麼聽都有些撒嬌的意味。蔣南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明顯不爲所動。臨安公主立刻道:“你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必定會做到,何必急在一時。這件事,咱們慢慢再說好了。”說完,又愛憐地望着他,“瞧你,這麼着急,先坐下來再說。”說着,她從一旁端過美酒,親自遞給他,蔣南勉強喝了一口,便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臨安公主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放他走,他冷冷地抽回衣袖,誰知臨安公主不顧羞恥,一把抱住他的雙腳,擡眸仰望,語氣十分哀怨地說道:“我都這樣留你了,也不肯陪我嗎?”
蔣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之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然而他最終只是低下頭,將她抱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蔣南從公主的臥房走出來,靠在牆邊上就是一陣乾嘔。他對臨安公主,簡直是厭惡到了極點。不管公主生得多麼美貌,多麼動人,他都不願意見到這張臉孔,甚至是深惡痛絕。他知道外面是怎麼說他們這種人,男寵……從前父親總是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說虎父無犬子,他是父親和全家人的驕傲,可如今呢,他活着都變成了笑話。但這個笑話,他必須讓它持續下去,並且,到他報仇雪恨爲止。
李未央,是你將我逼的走到這個地步,你猜猜,我會如何對付你呢……蔣南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一旁的婢女關切地道:“公子,你沒事吧?”
蔣南瞧也不瞧她一眼,直起了身子,咬緊牙關,垂首快走了幾步,很快消失在院子裡。
婢女吃驚地看着他的背影,卻在這時候,門豁然被打開,露出臨安公主美麗的面孔,婢女吃了一驚,臨安公主指着她,面色冷酷地道:“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婢女花容失色地被護衛押走,口中連連驚呼饒命,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臨安公主面如寒霜,她身邊的男人,這些小丫頭竟然也敢勾引!
管家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三天後的宴會……”
臨安公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記得好好準備。”說着,她轉身回到屋子裡,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道:“我聽說郭家的女兒找到了?”
管家立刻道:“是,找到了。上回郭家舉辦宴會,公主還派奴才送了禮物去。”
臨安公主露出一絲笑容,道:“那麼,請這位郭小姐一起參加我的宴會吧。”
管家恭敬地道:“是。”
郭家接到宴會的帖子,郭夫人鄙夷地道:“臨安公主?她怎麼會突然來請我們,還點名要求嘉兒一起去呢?”
郭澄和郭導兄弟對視一眼,郭導先道:“娘,若是你擔心會出狀況,便別讓妹妹去了。”
郭夫人只是不悅,道:“我女兒又不是見不得人,爲什麼不能去?”
郭導見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妹妹初到大都,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瞭解,臨安公主這個人……實在是不好相與,妹妹還是少和她打交道的好。”
郭夫人想了想,問一旁的李未央道:“嘉兒,你怎麼看?”
李未央沉吟片刻,才道:“娘固然是出於保護我的心態不讓我參加,可若是迴避公主的宴會,不是在當衆打她的臉面嗎?郭家與裴後關係一向有些緊張,臨安公主又是裴皇后的嫡女,我若是駁了她的面子,怕是不妥當。”
郭夫人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只是她不願意李未央去應付那個驕橫跋扈的公主,多少有些猶豫罷了。郭澄沉思片刻,道:“娘若是不放心,那天我和你們一同去就是了,料想臨安公主也不至於當衆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
宴會當天,郭家的馬車到了公主府,僕從瞧見齊國公夫人果真帶着郭小姐來了,連忙笑着引路。一路行來,李未央只見飛檐迭壁,金碧琉璃,璀璨耀目,比起郭家的大氣沉穩,更顯得奢華萬分。走進花園,迎面便是一條青石甬路,甬路兩側各設一個漂亮的琉璃花池,池子裡是游來游去的錦鯉,水底的七彩雨花石在陽光折射下發出耀眼的光彩。
錦衣的婢女將他們引入待客的小花廳,便見到一排全是向南的窗子,這樣的安排使得花廳裡採光極好,耀眼的陽光射入,只見室內金、玉、琺琅重重鑲嵌,不勝奢靡。李未央迎面見到不少上次在郭家見到的客人,便與他們點頭致意,郭夫人也笑着和熟人寒暄起來。
就在此時,一名錦衣男子從窗前走過,突然停駐。李未央察覺到那道奇怪的視線,下意識地回頭,沒來得及做好任何準備,兩人的目光已經相觸。
窗前吊了一盆蘭花,花香極爲清冽,蔣南就站在蘭花邊上,眼珠子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李未央,帶着一種異樣的情感。這時候,廳內的人們都在交談,場面十分熱烈,誰也不曾注意到站在窗外的人。
只有李未央,看到了那雙眸子,彷彿帶着無限的恨意,要將她灼燒殆盡。她微微一笑,向郭夫人淺語兩句,從花廳內走了出來,正面迎上他:“將軍,好久不見?”
分明有一把諷刺的劍刃,戳進了他心頭,頓時鮮血淋漓。她居然叫他將軍,哈,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她可是摧毀了那一切的人,現在居然還敢這樣叫,他緩緩開口,因爲灼燒的痛,聲音都有幾分發僵:“郡主,還未恭喜你,成了郭家的千金。”
李未央的面上似笑非笑,道:“是啊,物是人非,真想不到還能在這裡碰到。我的身份雖然變了,卻還是不如你,爬得如此之快。”
她的聲音很低,卻字字如刀,狠辣如斯,她是在提醒他,他曾經擁有一切,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不僅如此,他還靠着出賣自己往上爬,放棄尊嚴成爲公主的男寵,只差說出低賤兩個字。不過,她是不會說出這兩個字的,她的笑容還是這樣溫柔,和氣、令人迷惑,但這清淡的笑容,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足以毀滅他的自尊,這樣的恥辱,叫蔣南幾乎站不穩。他的眼中慢慢地騰起痛楚,沙啞着嗓子緩緩開口:“李未央,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入臨安公主府……”
李未央微笑着看他,道:“哦,願聞其詳。”
此時此刻,蔣南的內心彷彿忍着巨大疼痛,極細微地顫抖着,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爲了報仇。”
這樣直白,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李未央怔了怔,突然笑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要你有這個本事。”
還是這樣自信啊,蔣南聞言,笑了一聲,聲音冷冽,隨後,他向她走了一步。陽光下,他的影子慢慢移近,幾乎遮蔽了她眼前所有的光,彷彿下一刻他就會拔出長劍,一下刺入她的心扉。
“公子,公主說請您去一趟。”婢女站在一尺之外,隱約聲音傳來。
“李未央,你等着看吧。看我蔣南有沒有這個本事!”蔣南眸子裡,已迸裂出難以言喻的淒厲,然而最終,他只是冷冷一笑,猛地抽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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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過程中,在火車上碼字,還要防賊一樣防備領導,更新晚了,大家原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