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老宅這邊的事情,依書便跟秦智幸商量了一下,問是否現在就回京師。按她想來,小許氏下葬不久,秦智幸可能會想在小許氏墓前待上幾日。
非是她不想繼續待在老宅,而是臨行之前,蔡氏特意叮嚀囑咐,讓她事情辦完以後,早些回京師,以免蔡氏擔心。
來爲小許氏送葬已經很是傷了蔡氏的心,依書實是不忍再讓蔡氏爲自己擔憂。
出乎她意料的是,秦智幸竟然同意了,還說早先回去也好,安親王府那邊本來就沒有請下多少時日的假來,遲了也不好交代。
如此,依書便讓楊媽媽準備了一番,二人第二日上午便收拾行裝回京師。
薛明偉先前準備了大量的土特產,以及一些禮物,聽說依書等人要回京師了,便將那禮品單子遞交給了依書。
這些來往瑣事依書可不會處置,好在蔡氏將楊媽媽按在她身邊,幫着她處理一些事情。依書順手便將那單子遞到楊媽媽手中,由着她去操辦。
翌日清晨,整整齊齊的五輛馬車排在薛家老宅門口。除了原先依書帶來的三輛馬車以外,其他兩輛上都是薛明偉這次送的各樣東西。楊媽媽看過以後,未予置評,那便是讓依書將這些東西都收下了。
薛明偉甚是會做場面活,將老宅裡的各個主子丫鬟都叫了出來,列了隆重的隊列目送依書他們遠去。
馬車上,依書握着秦智幸的手,柔聲問道:“智幸,餓不餓,要不要吃些點心?”說着,她讓銀珠從一旁的食盒中取出了一疊如意酥,笑眯眯的遞至秦智幸面前。
秦智幸含笑捏了一塊,在口中嚼的咯吱作響,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三姐姐,老宅這裡的點心師傅手藝可真是不錯呢,比得上咱府裡的。”吃着,秦智幸還不忘評論道。
依書笑道:“那說明薛叔叔會請人,不過手藝能達到這種程度的點心師傅可不多……”說着,依書不由微微皺眉。
老宅這裡可不比京師,皇親貴戚極多,自然少不了手藝精湛的點心師傅。但老宅這裡這般偏僻,要想請一個手藝不錯的點心師傅得花多大的代價?
看來這薛明偉斂財之術可是不差。
馬車轔轔而行,緩緩向京師行去。一路上,秦智幸笑容增多,不似來之前那般木愣,倒讓依書放了不少心。隨後又搜腸刮肚的想了好些個前世聽來看來的笑話,講與秦智幸聽,倒也博得了他不少笑聲,讓依書心中不由快慰。
只是,此行還是不免有了一件憾事。原先跟秦子明說想來老宅。一者爲顧着秦智幸年幼,所以陪同他前來,二者是擔心薛寧立一家人現在的處境,所以親自來看看,三者則是想去趙立那兒看看,也不知上次蔡氏那番行爲,有沒有對趙立造成什麼影響。
只是有楊媽媽陪在身邊,依書也不好讓車隊改向,也沒有藉口跟楊媽媽說要去趙立那兒一趟,只得歇了那份心思,先回京師。
少了承重,車隊走的速度極快,在第五日下午就到了京師。
蔡氏早已遣了人在城門處守候,等着他們回來。
秦智幸極爲乖巧懂事,回到秦府以後,親自到蔡氏面前,說離開多日,還是儘快回安親王府的好。蔡氏雖一直不喜他孃兒倆,但聽得他這番話,也不由點頭讚揚了一番,遣人將他送去了安親王府。
送走了秦智幸,蔡氏淡笑着拉住依書的手,耐心地詢問她一路上的情況,又問及老宅而今是個什麼光景。依書對蔡氏自然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看到的情況都說了一遍,當然是沒有提及薛寧立一家的情況。
雖然沒說,蔡氏哪裡就不曉得依書的用意了,兀自沉思了會子,蹙眉道:“這事情看來是需要好好調查一番,這老宅裡的各樣消耗本來就是各家供養着的,哪裡由得他這般施爲?”
至於蔡氏到底會拿這件事怎麼辦,依書可不好多問。
在蔡氏那兒坐了會子後,又陪着她一道用了晚膳,依書纔在銀珠的陪同下回了寶沁樓。
稍事休息,天色已然暗黑一片,外面薄荷忽然來報,說蔡氏遣人給她送了一碗湯來。
等得那送湯之人一露面,依書心裡就曉得肯定是有其他事情。這送湯之人卻正是落巧。
依書示意銀珠出去候着,實則則是看顧着銀華,莫讓銀華曉得她二人在屋中說些什麼。
落巧淡笑着將食盒放在了桌上,小心翼翼的從食盒中端出了一個湯盅,又幫依書舀了一碗湯,笑道:“小姐,夫人特意讓奴婢去廚房熬了碗蔘湯,說您這些日子在外勞累了,喝些湯補補身子。”
看着面前的愛心湯,依書笑道:“母親那兒可有?”
落巧回道:“有的,奴婢也讓人往夫人那兒送了一盅。”
依書點了點頭,方纔開始喝起湯來。
等了會子,落巧輕笑道:“小姐,奴婢的手藝可還好?”
依書瞥了她一眼,笑道:“可比往日還好了很多,難不成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還拜了什麼師傅不成?”
落巧掩嘴一笑,“小姐又取笑奴婢了。”頓了頓,悄聲在依書耳旁道:“小姐,自你上次走後沒幾日,佟夫人跟佟五少爺又來了好幾次。”
依書眉頭一皺,“你可曉得母親跟佟夫人商量了什麼?”
落巧低聲道:“若是奴婢所聽不錯,佟夫人該是爲了小姐您來的。”
依書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可曉得母親是什麼意思?”
落巧道:“夫人似乎有意,但也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所以佟夫人才會來了這麼多次,似乎很想與秦府結親一般。”
依書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嗤道:“這是想當然的事情,若是兩家結了親事,與他佟家可是大有裨益。”
上次落巧跟依書說過佟府的事情以後,依書特意囑咐崔嬤嬤,讓她着崔祥儒注意聽着外面的動靜,看看這佟五少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並不是一定不要嫁入官宦人家,只是未來良人的行事作風需得好好考察,她可不想自己嫁過去還沒幾日,就被打入冷院,或者就被小妾欺上頭去。她既沒有蔡氏那般雷厲風行的手段,也無自信能完全抓住未來相公的心,所以,只能去探聽那人的人品如何了。
這種探聽人品的事,主動問還不行,誰會傻到將自己的劣跡擺到檯面上去講呢?只能到那些閒人八卦最多的茶肆裡去探聽,也許反而能發現他真正的秉性。
依書對崔嬤嬤一家有大恩,因而崔嬤嬤將這件事極爲的放在心上,回去以後就將這任務交到了崔祥儒身上,着他一定要認真探聽。
四五日以後,崔嬤嬤第一次跟依書說過一次。這佟聞知年少得志,爲人處事上也很是老練,與各地方各樣的人都能說到一起去,似乎是一個極爲受歡迎的人。
依書不由暗暗點頭,年少得志卻不驕傲,這點倒是極好的。
崔嬤嬤又道,這佟聞知似乎跟秦智峰還有些交情。
依書一怔,秦智峰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是非常瞭解的,完全就是一紈絝子弟,若是現在再不改變的話,只怕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大出息了。
依書可不會傻到以爲佟聞知跟秦智峰只是普通的交情,若真是那般,崔嬤嬤也不會特意將這件事情拎出來講。
依書着銀珠賞了崔嬤嬤一些散碎銀兩,感謝她的這番行爲,心裡卻是投了這佟聞知反對票。
而今再次聽落巧提起這佟聞知,依書不由微微皺眉,看來這佟家還是打定主意想與秦府結親了。秦府而今還剩下兩位待嫁的小姐,秦依畫的身份地位都與她相差極大。若是可能,是人肯定都會想與她結親,而不是秦依畫。
她正想着,落巧又踟躕道:“有一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依書微微挑眉,輕笑道:“你我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講的?說吧。”
落巧道:“有一次佟五公子來的時候,正好在園子裡碰到了四小姐,似乎有些情況。後來奴婢本想將這件事稟告夫人,可金花姐姐說暫時不用,只讓奴婢將這件事記在了心底。”
依書挑眉道:“有些情況是什麼意思?”
落巧回憶了一番,將當日自己看到的情況細緻與依書講了一遍,就連當日的情形直轉都講的繪聲繪色,好似她就是當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