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蹙着眉,呵斥了秦依畫一句。
秦依畫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還坐着蔡氏等人呢,頓時又羞又氣,羞紅着臉,垂下了頭,腦子疾速轉了一圈,解釋道:“不是,女兒剛纔只是覺得腳底有東西墊着,不太舒服,所以才敲了敲腳。”
蔡氏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冷哼了一聲,朝左側的椅子掃了一眼,對她道:“既然有東西墊着了,就趕緊坐過去吧。”
秦依畫應了聲是,忙走過去坐下。
她原本在蔡氏面前還算是個玲瓏活潑的性子,可因着剛纔的事情,現在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只乖乖的坐着,不吭一聲,生怕蔡氏再次呵斥於她。
依書則在秦依琴身邊坐了下來,笑着對她道:“姐姐先前遣人送去的玫瑰露可真是好喝呢,是不是加了什麼特別的東西?我怎麼覺得比府裡廚子做的好喝許多?”
因爲李凌世剛纔走的時候只對她示意了一番,沒有去看盛裝而至的秦依畫一眼,因此秦依琴現在的心情很是不錯。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問話,笑着回道:“是加了兩樣東西,都是潤膚美白功效的香草。不過我們這邊還不多見,是你姐夫使人給我找來的。你既然覺得好,回頭我讓她們再給你送些過去。”
依書笑道:“那怎麼行,我就是圖個新鮮。既然是姐夫特特從別處尋來的,我怎麼好意思奪姐姐所愛呢。”
秦依琴雙頰一紅,嗔笑着白了依書一眼,“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這等稀罕物事你若是不想要,那才奇了怪了。我先前讓人給你送過去,就是試試你呢。”
說着,秦依琴的眼角掃了秦依畫一眼,哼道:“就算是你姐夫特特尋來的又如何,咱們是親姐妹,有好東西自然是要分與你享用一下。可惜啊,你想要的不過是東西,不像有些人,心黑的很,竟然看上更爲珍貴的東西呢。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身份。”
秦依畫在一旁坐立難安,先前聽秦依琴提到這等好東西的時候,還想恬着臉皮,要一些過來嚐嚐,不過再聽秦依琴現在的話,明顯是對她反感至極,能要到纔是怪事。
秦依畫腦子轉了幾圈,想着用什麼法子才能打消秦依琴對自己的反感。
既然她想進侯府,沒有秦依琴的支持,肯定也不能行事。
只是秦依琴以前尚未出嫁的時候,對她就沒有好臉色,現在指望她能高看她一眼,實在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蔡氏輕咳了一聲,打圓場道:“罷了,都是自家人,有些話當說不當說的自己心裡清楚,有些事當做不當做的也該明白。”
又道:“我今日起的有些早,現在又有些乏了,你們姐妹幾個就出去逛逛園子吧,不要在我面前吵着了。”
姐妹三人忙起身告退。
蔡氏斜靠在榻上,隻手附在額際,輕嘆了一聲。
楊媽媽搬了個錦杌坐在一旁,幫她揉着腿,輕聲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夫人就不要太過憂心了。”
蔡氏翻了個身,對楊媽媽道:“依畫也是我從小看大的,一向在我面前也是乖巧的很。自打依琴出嫁以後,便也放了三分心思在她身上。她雖不是我親生,但在我面前盡孝的時候比依書都多,我原本想着能幫她尋一門好親事。可是,你看看,她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我即使寵她,但也由不得她拿什麼主意,更由不得她揹着我,做些七七八八的事。”
楊媽媽一邊幫蔡氏按摩,想了會子,道:“四小姐尚小,未必能明白夫人的真心。依我看來,倒有可能是二姨娘在旁唆使。二姨娘一向認爲您不會待見那些庶出的孩子,又想着四小姐若是能嫁個家世好些的人家,也能幫襯二少爺一些。不然依四小姐的性子,哪裡會想到那許多。”
蔡氏思忖一番,倒也覺得楊媽媽說的有理,“看來不是自己生的到底就沒那麼親近。我往日待她如何,難道她心裡就沒數嗎?雖說好東西是往依書那兒送的多,但我又何曾苛待過她半分?”
搖了搖頭,蔡氏嘆息道:“罷了,既然她不聽我的話,便就由着她去折騰吧。”
楊媽媽想了想道:“夫人,要不要老奴在四小姐耳邊提點兩句?畢竟四小姐還小,又是二姨娘親生的,自是會以爲二姨娘對她更好一些。”
蔡氏靜默了一瞬,回道:“也好,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若是她執意想去做小,我往後便從了她的心願就是。”
楊媽媽默默的幫她捶着腿,不再吭聲,屋裡一時又恢復了靜謐。
卻說那姐妹三人出了院子以後,秦依畫有心想跟秦依琴和好關係,一時又想不出說些什麼,思忖了一番,誇她漂亮總歸是沒錯,於是笑着對秦依琴道:“大姐今日可也是漂亮的緊呢,臉上的胭脂顏色不錯,是在哪家店裡買的?”
秦依琴臉色一冷,她這是什麼意思?說她的漂亮是胭脂抹出來的?
當下冷聲回道:“是啊,姐姐年老色衰,也只能靠好些的胭脂抹抹了,不像妹妹,這般年輕,還有那麼多大好的年華等着過呢。”
秦依琴也不再去看她,只拽了依書的手,笑道:“三妹,你不是說想要那個配方嗎?走,先去我那邊吧,我讓銀月拿給你看看。這次回來,我也是帶了好些呢。”
秦依書嘴角翹起,開心的回握住秦依琴的手,“就知道還是大姐最疼我了。”
姐妹二人相攜着往秦依琴暫住的客院走去。
秦依畫哪裡甘心如此,臉上掛上笑意,抓緊幾步追在那二人身後,“大姐,三姐,不如讓我也去看看吧。”
秦依琴猛的頓下腳步,秦依畫一時不察,竟撞了上去,二人各自踉蹌後退兩步。
秦依琴喝道:“你幹什麼呢你?”
秦依畫臉色訕訕然,她明明是想去討好秦依琴的,怎的總是犯她的衝呢?
“對不起,大姐,我不是有意的。”
秦依琴冷哼道:“我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不要跟在我後面了。你看看你做的這些個事情,我還想好好的活着回到侯府呢。”
說完,秦依琴就扭身往客院走去。秦依書同情的看了秦依畫一眼,搖了搖頭,也追着秦依琴去了客院。
秦依畫也不敢再追將上去,生怕再出什麼簍子,到時候可就錯上加錯了。
氣惱的跺了跺腳,秦依畫往二姨娘劉氏的院子走去。
重重的在凳子上坐下,秦依畫意猶未盡的使勁跺了跺腳。
劉氏正喝着早茶,見她氣鼓鼓的進來,皺着眉道:“一大早的,誰又惹着你了?就知道去給你母親請安,到我這裡來,連半個禮數也無,真是白養你了。”
秦依畫撅嘴道:“還能有誰,大姐咯,就知道偏疼三姐,我說什麼都是錯的。”
劉氏撇嘴冷笑,“我早跟你說過,她們畢竟是一個孃胎出來的親姐妹,你能相提並論嗎?莫要再癡傻了,這個府裡啊,除了你姨娘我,還有幾個是真心爲你打算的。”
秦依畫轉身對着劉氏,討教道:“姨娘,那你說怎麼辦?若是連大姐都不認同我,我怎麼進的了侯府?她肯定會從中作梗。”
劉氏慢悠悠的品着涼茶,緩聲道:“都說這事不用你着急,你以爲就族裡那兩個丫頭能配得上進侯府?就算侯府現在是納妾,可一旦孩子出生,也算是小侯爺第一個孩子,以後定然會受重視。這麼重要的孩子,你以爲侯府對於他的生母會不嚴加挑選嗎?除了品行以外,身份也是很重要的一項。”
秦依畫贊同的點了點頭,若是論起身份,族裡那兩個丫頭確實跟她沒得比。可,關鍵問題是,蔡氏壓根沒有考慮到她,她的機會從何而來?
秦依畫憂心道:“可是母親壓根沒有考慮過我,就算我有心,又有何用?”
劉氏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淡定的道:“你放心,這事兒去求夫人未必有用,我已經讓人打聽好了,再過兩日,侯爺夫人將會去大廟敬香,到時候,你與我同去,只要在侯爺夫人面前表現一二,由她跟夫人提出,那就絕無其他問題了。不管如何選擇,你都是比那兩個丫頭強得多的。”
秦依畫未料到劉氏還有這等算計,心下雀躍起來,上前摟着劉氏的脖子,嬌聲喜道:“還是姨娘有法子,我就知道這府裡也就姨娘對我最好了。”
劉氏慈愛的撫着秦依畫的後背,“你是姨娘生的,姨娘不爲你考慮,還能爲誰考慮?只望你不要狼心狗肺,過段時日,又忘了姨娘對你的好便是。”
秦依畫忙點了點頭,笑道:“怎麼會?姨娘對依畫的好,依畫一直都記在心底呢。”
傍晚無事,秦依畫心裡卻還惦記着早上依書說過的玫瑰露,想到秦依琴肯定已然將東西交給了依書身邊的丫鬟,便使人去寶沁樓打探了一番,若是寶沁樓沒有旁人在,她自是仿照以前,再去依書那兒蹭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