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畫心心念念惦着李凌世從別處給秦依琴捎回來的玫瑰露配料,使了丫鬟去寶沁樓那兒走了一遭。丫鬟回來稟報說,未見寶沁樓有其他人在。
秦依畫忙讓秋菱跟着,主僕二人往寶沁樓而去。
鶯兒是秦依畫身邊的丫鬟,每次秦依畫若是想打什麼主意了,總是會先遣鶯兒來寶沁樓打探一番。因此,這日鶯兒又在寶沁樓外圍轉來轉去的時候,銀珠就知道,四小姐肯定又要來寶沁樓了,忙進去跟依書通稟了一聲。
依書此刻正歪在榻上打盹,聽了銀珠的稟報也沒有當回事。
只點了點頭,道:“等她到外頭的時候,你再進來喚我起來。”
銀珠應了聲是,便又出去守着。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秦依畫就已帶着秋菱到了木橋的另一邊。
銀珠忙轉身敲了敲門,進去跟依書回道:“小姐,四小姐已經到了。”
依書打了個哈欠,翻身坐起,輕聲嘟囔道:“就知道她肯定會來,”又問銀珠,“夏荷呢?”
銀珠一面上前幫依書整了下睡皺的衣着,一面回道:“夏荷姐應該在屋裡呢。”
依書由着她整理了一番,待收拾完畢,便道:“你讓夏荷過來伺候吧。”
銀珠應了聲是,退了下去,去喚夏荷進來伺候。
依書出了屋子,在湖旁涼亭中坐了下來。
秦依畫徑直走至她面前,在她對面坐下,瞅見左右無丫鬟伺候,不由笑道:“上次還說三姐姐沒有管教好丫鬟,這次妹妹又想說上兩句了。你看看,只讓姐姐一人坐在這邊,身旁連半個伺候的人也無,若是有事吩咐了,該找誰去?一點規矩也無,實該賞她們一人一頓板子纔是。”
依書啜着涼茶,笑道:“我身邊的丫鬟自有我去管教,妹妹說她們沒規矩,難不成是在暗示些什麼?”
秦依畫臉色一黑,卻又不便當着依書的面發火,只訕訕然的笑道:“妹妹哪裡敢說姐姐什麼,姐姐多心了,我只是關心姐姐而已。”
依書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這個樣子,也不枉我對妹妹的一片心。”
這時,夏荷過了來,依書便吩咐道:“夏荷,你去將姐姐剛剛送來的東西泡一杯玫瑰露來。”
夏荷朝秦依畫看去一眼,又朝依書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依書的行爲。難不成三小姐現在還是什麼東西都讓着四小姐?
秦依畫見夏荷呆站在那兒,半晌沒有反應,不由喝道:“還愣着做什麼呢?三姐讓你去做事沒聽到嗎,難不成還要我教你去做?”
依書以指輕叩着石桌,微眯着眼,對依畫道:“四妹,我剛剛對你說的話,你當真都沒有記在心上嗎?夏荷是我這邊的大丫鬟,你這麼呵斥她是什麼意思?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難道真如外界所言,你壓根是看不起我這個三姐的?”
秦依畫一驚,外界傳言?若是真有這樣的傳言,依書能知道,蔡氏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秦依畫面色一白,輕笑着辯解道:“三姐還不知道我嘛,這府裡現今就你我姐妹二人,我還時常來與你作伴,怎麼會有那種空穴來風的傳言,三姐莫要信了纔是。”
依書扯了扯嘴角,掛上淺笑,“我是知道四妹的爲人,斷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又轉頭對仍舊呆站在那兒的夏荷道:“夏荷,快些去將玫瑰露泡來。四妹沒有嘗過這等稀罕物事,我這個做姐姐,總要讓她長長見識,這種小東西實在是沒有必要藏着掖着。”
依書一面說玫瑰露是稀罕物事,說讓依畫嚐了長見識,一面又說玫瑰露是個不值一提的小東西,言語間渾不在意的就打壓了秦依畫。
秦依畫哪裡聽不出來,臉上陣紅陣白。可依書即已說了要泡玫瑰露與她,讓她一時竟不知該回些什麼。
夏荷迅速下去,很快就將玫瑰露泡了兩杯,一杯置於依書面前,一杯則置於秦依畫面前。
秦依畫看着面前餓的玫瑰露,嘗也不是,不嘗也不是。嚐了,豈不是就說自己果然是來長見識的嗎?可若是不嘗,這本來就是自己此次來的目的。
秦依畫踟躕了一會兒,心裡反覆權衡了一番。
依書拿起白瓷勺,舀了一勺玫瑰露,喝了下去,臉上隨即表現出一種享受的感覺,看的秦依畫羨慕不已。
眼見秦依畫沒有動作,依書不由奇怪的問道:“四妹,怎麼不喝呢?可是覺得這味道不合適?若是不喜歡,我讓夏荷撤下去,給你換上涼茶吧。”
又迅即對夏荷道:“夏荷,來,給四小姐換上涼茶。”
秦依畫忙拿起白瓷勺,拍打夏荷原想端杯子的手,對依書笑道:“三姐的一番心意,我怎好不嘗?”
舀起一勺玫瑰露,細品着喝了下去。
滋味果然比府裡廚子做的濃郁了一些,還有絲絲醇厚的甜味在裡面。
秦依畫不由陶醉的道:“果然是與府裡做的不一樣。”
依書不由有些得意的道:“那是自然。畢竟是姐夫千里迢迢使人尋來的,怎麼會不好?”
秦依畫眼珠轉了轉,一面品着玫瑰露,一面好似不經意的問道:“三姐,大姐不是說是添了什麼調料嘛,可有與你送一些過來?”
依書笑道:“自然是送來的。大姐一向極爲的疼寵我,既然跟我提了這個東西,肯定會送些過來。”
秦依畫隨意的問道:“那大姐送了多少過來?可夠姐姐飲用一段時候的?”
玫瑰露飲完,夏荷與依書端上涼茶。
面對秦依畫羨慕的眼神,依書不得不強忍住自己想爆笑的衝動,淡笑道:“倒是不少,若是四妹妹喝了合適,我分一些與四妹妹好了。”
秦依畫一喜,秦依書現在是越來越大方了啊,她還沒說要呢,依書就說給了?
“三姐是說真的?”秦依畫假裝不好意思的道:“畢竟是大姐分與你的,我再拿了去,怕是不太好吧?”
依書道:“我們姐妹之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大姐與我說了,這東西有些人吃了可能會有不良反應。”
秦依畫一怔,“什麼叫不良反應?”
話剛說完,秦依畫便覺肚子一陣絞痛,臉色瞬即一白,忙緊緊抓住一旁秋菱的手,努力想抑制住這股不適的感覺。但顯然這個想法不太實際,秦依畫眉頭緊蹙,只覺得腹內的絞痛越來越難受。
依書見她臉色泛白,關切的問道:“依畫,你怎麼了?”
秦依畫勉強擠出一絲笑,“肚子有些不適,不知怎麼了。”
她原本想忍耐一下,卻發現完全忍不住。
不行,她得趕緊去方便一下。
秦依畫忙站起身子,一手置於腹部,一手抓着秋菱,準備趕緊回自個兒院子。
依書見她似乎急的很,吩咐夏荷道:“夏荷,趕緊帶四小姐過去。”
秦依畫臉一紅,這等事情在別人的院子裡總歸會讓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自然也不例外。可現在她急的很,也顧不上那些了。
待依畫去了以後,依書便只悠然的喝着涼茶,吹着清風。又讓銀珠去取了些魚食過來,愜意的喂着魚兒。
過了會子,夏荷過來,將薄荷銀珠都遣了下去。這才笑着對依書道:“小姐,還是大小姐神機妙算,這次的玫瑰露四小姐是肯定不會要了。”
依書嘴角浮上淺笑,剛纔秦依畫的玫瑰露裡實則已經被添了其他的東西,一種可以讓她兩個時辰內腹瀉不止的藥。
當然,這並不是依書的主意,而是剛纔秦依琴吩咐的結果。
秦依琴每次回來都會給依書帶些好東西,幾次以後便發現,沒過幾日那些東西都到了秦依畫的手上,秦依琴哪裡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再去依書那兒確認一下,便明瞭了秦依畫在依書這兒的所作所爲。
秦依琴此舉既能稍微報復一下秦依畫,最重要的卻還是能讓她暫時安穩一些,不要再在李凌世面前招搖過市,徒惹人生厭。
一直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秦依畫纔在秋菱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依書迎上前去,關切的問道:“依畫,你沒事吧?”
秦依畫扯了扯嘴角,本想扯出個笑容來,卻發現已經累得什麼表情都沒有了,只微蹙着眉,問道:“還好,這難道就是大姐說的不良反應?”
依書點了點頭,“我也不知,大姐也是聽旁人說的。我先前喝了倒是還好,誰曾想你卻是不能喝,都怪我事先沒有考慮清楚。”
秦依畫擺了擺手,眼睛驀地睜大,眉頭蹙的死緊,緊緊的咬着下脣,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她表情舒展了一些,白着臉道:“罷了,三姐,我得回去了,這玫瑰露我就不要了,你自個兒留着慢慢用吧。”
說完,也不待依書說些什麼,忙拽着秋菱,佝僂着腰,疾步往木橋上走去。
依書遠遠的叫道:“四妹,要不要我幫你請個大夫啊?”
秦依畫肚子疼的都快要哭出來了,也沒有精神跟依書說些什麼,只捏了捏秋菱的手。
秋菱回頭對依書道:“不勞三小姐費心了,奴婢回去自會給四小姐請大夫。”
依書點了點頭,大聲囑咐道:“秋菱,那你可別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