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立被依書這一番動作搞的極其無語,仰天嘆道:“看來我們都看錯了你,今天我算是認識你了。”
依書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在薛寧立面前表現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依薛寧立的性子,是絕不可能在旁人面前亂說她什麼的。
依書原想表現一下自己的的確確是一個大家淑女,所以目視前方,悠然的端起了面前的茶盞,往嘴邊湊去。
薛寧立見此情景,更是失聲爆笑。
依書臉一紅,反應遲鈍的發現杯子裡是沒水的,剛剛還是她遣了夏荷去打熱水來。
許是今天的糗事已經夠多,依書終於不再吭聲,也不再爲自己辯解,歪着頭,也不朝薛寧立看去。
薛寧立走至她面前,又在她眼前擺了擺手,依書卻只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當她不存在。
薛寧立折騰了一陣,見依書真個的不再鬧騰,便也覺得無趣,不再去逗弄依書。
過了會子,夏荷將裝滿熱水的水壺提了進來,卻見室內極其安靜,而依書跟薛寧立也不像往常那般在閒話家常,而是各自默默的坐着。
夏荷不知發生了何事,明明剛纔還極鬧騰的兩個人,怎的才一會子不見,就這般冷清了?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夏荷還知道分寸,並不會主動去問她二人,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便也靜默着,在她二人面前各自放了一個杯子,然後添滿茶水,再將水壺放到了桌子中間,而後靜靜的站到了依書的身後。
依書以一個極其優美的手勢將茶盞端起,輕抿一口,卻不料茶水太燙,一口茶立時又被噴了出來。
薛寧立一直注意着依書的動作,見她如此,當下失聲爆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着桌子,大笑道:“哎呀呀……笑死我了,肚子都笑疼了,依書,能不能不要這麼搞笑?”
依書臉一黑,又翻了個白眼,道:“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計較,不過你若是再笑話我,可就別怨我不顧情面哦。”
話一說完,又笑眯眯的湊至薛寧立身邊,悄聲道:“寧立,母親說明後日都沒我什麼事情,並且同意我可以出去走走。哪,今天晚上我可是吃了你的大虧,乘着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明個帶我去哪裡玩。”
薛寧立雙臂交叉趴在桌上,下巴也擱在胳膊上,挑眉笑道:“你今天嚇了我一跳,我還沒讓你賠償我呢,怎的現在還要出主意帶你出去玩?我不幹,堅決不幹,這麼賠本的買賣,我纔不幹呢。”
說完,將腦袋扭去了另一邊,不朝依書看去。
所謂有事求人,自然就矮了一截。
依書伸手,用力將薛寧立的臉又扭到了自個兒這邊。
薛寧立的力氣雖然比依書要大上一些,但一個脖子如何拗得過依書的兩隻手?只得不情願的朝她看去。
依書雙手用力摁着薛寧立的腦袋,諂媚的笑道:“好寧立,你今兒晚上就好好想想明個帶我去哪裡玩嘛,你也知道的,在府裡的時候,我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出來,你忍心讓我失望嗎?”
依書眨了眨那小鹿般無辜的大眼,企圖博得薛寧立的同情,以此不再跟她計較那些小事。
薛寧立還想再逗逗依書,搖着腦袋笑道:“我現在若是不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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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書繼續用力摁住薛寧立的腦袋,卻還是被她搖的左右亂晃,真是恨不得自個兒趴在她腦袋上,看她還怎麼動。因此咬牙道:“你若是不答應我,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薛寧立齜牙笑道:“就憑你那點子力氣還想擰我的腦袋?我看你去擰個螞蟻的腦袋還差不多。”
說着,脖子使了個巧勁一扭,竟從依書手底下逃了開去。轉了轉脖子,又捏了捏,薛寧立不滿的道:“真是的,明明是個比我還大兩歲的人,怎的還欺負我這個做妹妹的呢,可是疼死我了。”
現在的依書可就像是剛纔看到依書喊疼的薛寧立了,慌張的問道:“真的疼啊?我手上也沒使多大力呀。”
薛寧立放下揉脖子的手,笑道:“逗你玩呢,看你小胳膊小腿呢,能有多大力氣。不過既然你想出去玩,那有沒有想過玩什麼啊?”
依書單手撐着額際,歪着頭看向薛寧立,“我也不知道去哪裡玩啊,所以這才讓你乘着今天晚上還有一晚的時間,好好想一想。”
薛寧立打了個哈欠,道:“嗯,既然是明天的事情,那就明天再想吧,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吧。若是想明個好好玩一番,今天晚上可也得好好休息纔是。”
其實她比較想寧立現在就想到明天有什麼好玩的,當下就告訴她,免得她待會兒回去睡覺還想着這些事,若是因此失眠了,豈不就是得不償失?
薛寧立卻是做出了一番送客的架勢,依書依依不捨的往門外走去,一面不停的道:“寧立,好妹妹,你可真的要好好想想哦,你答應帶我出去轉轉的啊,作爲一個地主,你若是不好好招待我,可就失了自己的本分哪。哪,做人的本分總是該有的……”
依書囉囉嗦嗦一大堆,薛寧立撫額嘆息,問一旁的夏荷道:“夏荷,你家小姐在王府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嘮叨嗎?”
夏荷一直憋着笑,此下聽薛寧立問了,顫着聲回道:“小姐在府裡可不是這個樣子。”
依書聽夏荷聲音有些抖,奇怪的朝她看去,“夏荷,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聲音抖顫顫的呢?可是身子不適?”
夏荷哪裡敢說自己是憋笑憋的,可是現在被依書這麼一問,她快要憋不住了,連忙垂下頭,低沉着聲音,答道:“沒有,奴婢沒事。”
薛寧立卻是毫不客氣的笑道:“你還好意思問呢,夏荷這是憋笑憋的。”
依書復又朝夏荷看去,道:“夏荷,給我擡起頭來。”
夏荷趕忙調整表情,面無表情的看着依書。
依書眯着眼打量她半晌,最終甩了袖子,往外走去,惱怒的聲音隨之傳來,“夏荷,連你都笑話我。”
夏荷無奈的朝薛寧立看去,明明她已經收斂了神情,怎的小姐還是看出來了?
薛寧立無辜的攤了攤手,“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夏荷卻不知,她一向是以姐姐看妹妹的那種柔和的眼神看着依書,此次卻爲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故意裝作了面無表情,自然就跟往常不一樣,也就被依書輕易推斷出,她剛纔確實是笑話她了。
夏荷自己理不出一個頭緒,依書卻是越走越遠了,夏荷忙丟下這些疑慮,疾步跟在了依書的身後。
薛寧立笑看着那主僕二人遠去,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依書的情景,原本只是想逗弄她們這些千金小姐,卻意外發現依書竟然極與她投緣,二人因此也成爲了好友。今天的事情卻越發讓她覺得依書還真不是個合格的小姐。
搖了搖頭,薛寧立將門掩上,回屋睡覺去,明天說不定還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着她。
卻說依書回去以後,就先在榻上坐了,夏荷也沒進屋,徑直去吩咐伺候的丫鬟去打來熱水,待會兒服侍依書梳洗。待安排妥當了,才進屋去。
依書隻手撐着腦袋,問夏荷道:“夏荷,我今天真的顯得很奇怪嗎?”
說起來,她前世因爲爸媽去得早,一向也是個乖乖女的形象,來到這裡以後,自然更是接受着淑女的教導,今天雖說激動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很奇怪吧?
夏荷細看了一番依書的神情,斟酌了一下措辭,安慰她道:“小姐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種比較偏遠的地方,自然會感到有所新奇,況且明日寧立小姐又答應帶你出去玩,心情激動之下,有所不一樣也能理解。”
依書狐疑的看着夏荷,復問道:“真的?”
夏荷從衣櫥裡拿出依書晚上睡覺要穿的綢衣,邊笑道:“自然是真的,難不成還能有別個的解釋不成?”
依書汗顏,就算是有旁的解釋也不能說,況且她本來就是因爲明天可以出去玩,才高興成那個樣子的。
等依書將睡衣換上,去打熱水的丫鬟也已將熱水送了過來。
夏荷接過水盆,一半倒進了腳盆裡,另一半則留着給依書洗臉用。
待梳洗完畢以後,又用熱水泡了腳,渾身上下立刻就變得暖洋洋的,上下眼皮也湊熱鬧的開始打起架來。依書打了個哈欠,走到牀邊,徑直倒了下去。
夏荷笑着搖了搖頭,上前去幫依書將被子給蓋好,被角掖了掖,而後才退出內室。又從角落中的一個矮櫃裡拿出了一牀棉被,鋪在了榻上。
雖說依書讓她晚上不用因爲陪她而歇在榻上,不過這本就是她的本分,在她的堅持下,依書倒也隨她去了。薛宅的條件跟王府一比,自是低了幾個檔次,榻上雖已經鋪了墊子,可還是有些硌人,夏荷來回翻轉了幾個身子,終於也在一日的勞累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