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袂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漫無邊際,漫無目的的走着。像是得了失心瘋。
進了一家酒樓,隨意的一坐,點了一壺清酒,一碟花生米,悶頭喝了起來。
原來錦顰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和魏仲餘情未了!那麼他又算什麼?是爲了掩護他們私會的利用工具麼?
胡青袂苦笑的搖搖頭,繼續灌着酒。
怪不得每次和她談論婚事,她都帶着一種做買賣的口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嬌羞的待嫁女子。
她是母親的救命恩人,他又能怪她什麼?不過是盡力幫她而已,如果有一天她改變了主意,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胡青袂一直給自己灌的昏昏沉沉,不知不覺,一壺酒見底。
胡青袂搖了幾下酒壺,衝店裡的夥計大聲道:“小二,在來一壺!”
店小二見他喝的已經是東倒西歪,且又是一個人,生怕賴在這裡不走,於是很難爲情的道:“公子,這已經是第三壺了,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放肆!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趕緊給我上酒!”胡青袂敲打着桌面。
店小二冷冷的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上櫃臺舀酒。
轉身的時候,發現櫃檯上多了一錠金元寶。店小二兩眼頓時放光。
“你只管給他上酒,錢我出。”金元寶旁邊,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
店小二擡眸一看,頓時無比敬佩的拱手道:“原來是趙大人!真是稀客,您能光臨我們這小店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哪能要什麼錢呢!”店小二說着,又多加了一壺上好的五糧液。
趙綏坐在胡青袂的對面,給胡青袂一杯一杯的斟酒。
不一會兒,胡青袂喝的一塌糊塗不省人事。
杜決駕着馬車,停在了君歸樓。
趙所下車,緊接着,杜決便將不省人事的胡青袂也一併扶了進去……
雲織回到陸府,悶悶不樂的。
她站在院落中,仰頭看着那隨風飄舞的梨花。不知不覺,將視線緩緩的移到了梨樹枝杈上的鳥籠子上。
鳥籠子裡是魏仲當初送給她的信鴿。
可是今日那信鴿卻怎麼不見了?
也罷,飛走就飛走了,省的看見徒增傷悲。
雲織嘆一口氣,正要轉身進屋的時候,那隻信鴿撲通一聲落在那鳥籠旁,腿上還拴着一封信。
雲織心頭一驚,連忙取下那信帛,打開它,只見上面潦草的寫着幾個字:“如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於江湖。”
雲織心裡頭沒有來的一揪。
魏仲看開了,應該是好事。可是,她的內心卻像是被抽走了什麼,難過至極。
一陣微風吹來,雲織感到了寒冷。她縮了縮肩,進了屋。
暮色降臨的時候,霍慶豐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爲難的道:“小姐,門外有個小廝要找你。說是有重要的急事。”
“什麼急事?”雲織並不曾擡頭。
“說是和胡公子有關。”
雲織隱過眼中的憂鬱,放下硃筆:“叫他進來。”
待將那小廝引進來的時候,見他一身直襟長衣,
腰間圍着一個綢帶,看這副打扮哪像什麼小廝,倒像是從某個護院出來的打手。
雲織見他那滴溜溜不停轉的眼睛,就沒有好感。
“胡公子怎麼了?”雲織悶聲問。
那小廝笑着道:“陸小姐,胡公子可是你的未婚夫?”
“是有如何?”雲織有些不耐煩。
小廝接着道:“是這樣的,胡公子在咱們君歸樓找姑娘的時候沒有帶錢,而且還喝的爛醉如泥,所以還請陸小姐過去付一下錢,順便把人接走。”說完,一臉的鄙夷。
雲織聞言,氣不打一處來。
搞半天還是這個從技院過來的龜公是從她要錢來着!
“哼!好個不懂規矩的!我與胡公子雖然已經定親可畢竟還沒有成親,你何故跑來武安侯府要求付錢領人?!”
雲織越想越氣!這胡青袂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忠厚老實,沒想到卻也是個沾花惹草的主。
或許,沾花惹草就是男人的通病!
那小廝還從來沒見過那個官家小姐會有這種威嚴的氣勢!心裡雖然畏懼,可他也只有硬着頭皮說下去了,因爲這是某人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循。
“陸小姐,您可不能怪到我的頭上,是胡公子嘴裡口口聲聲唸叨你的名字,而且又給了我們貴府的地址,所以我纔不得不打擾……”
還沒說完,被雲織用手勢打住。
君歸樓外,醉醺醺的胡青袂被一個絕美妖嬈的女子扶了出來。
那女子一頭烏黑的漆發披散在腰際,一身婀娜的湖色掐腰曳地長裙,說是扶着胡青袂,整個人卻幾乎倒在了胡青袂的懷中。
“雲織,你爲什麼要去見他……”胡青袂摟着漂亮女子的腰肢,口中喃喃的,一時苦笑,一時皺眉的。
“胡公子,你不要這樣嘛……剛纔在房間都已經摸夠了,你怎麼還這樣不老實……”女子嬌滴滴的開口,刻意提高嗓門。
被坐在車內的雲織聽的一清二楚。
細青將簾子挑開一條縫隙,越看越氣憤:“小姐!這個胡公子真的是太過分了!這婚事都定下來了他卻跑出去逛青樓,這還沒成親呢就這樣,若以後成了親那還了得!”
細青越說越氣憤。
雲織皺了皺眉:“罷了,下去把銀子交給那女子吧!”
“逛青樓也就罷了,居然還叫小姐你付錢!真是氣死我了!小姐,不如我們回去不管他了!您不是認識君歸樓的岑閣主嗎!叫他從胡家要!”
“細青姐姐,不要在說了,我跟那岑閣主也不過是生意場上的合作,並沒有什麼交集。快把銀子交給她,差個人把胡公子送回家就是。”岑秀這段時間不知爲何,也不給降運堵坊介紹生意了,除了原來新介紹的幾個官員經常去下注,便在沒有增加客流。
雲織疑想是不是哪個地方得罪了岑秀,可是想半天都沒有想出來。
細青只好按雲織吩咐的去辦。
翩翩走出來後,眼睛一刻不移的朝馬車內看去。她就是想看看,讓岑秀和趙爺魂不守舍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
可下來了一個高挑英氣的丫頭,那陸雲織連面都不肯
露一下。
翩翩將胡青袂故意扶上車,想要趁機看看這陸雲織是長了什麼三頭六臂。
細青毫不客氣的將銀子塞進翩翩手中,不給她撩簾子的機會:“我們小姐的馬車沾不得一星半點的污濁。”
翩翩冷冷一笑:“我還不稀罕沾了,只要趙爺那樣的男子願意沾惹我,我就知足了!”
細青氣的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那你就去找你的趙爺吧!我們不稀罕!”
雲織聽見“趙爺”兩個字,心頭一動。
記得上次在皇宮捕蛇的時候,就聽趙綏的屬下這樣稱呼趙綏。
可見這個青樓女子肯定是趙綏的老相好。
細青叫繡莊的龐武駕車把胡青袂送回到了寶青齋。
二日,胡青袂清醒後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直到雲織上門來寶青齋找他,把他在青樓醉酒的事情告知一遍給他。
見雲織說的那樣鎮定自如,胡夫人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胡青袂神色如常到看着雲織,眼睛裡疾閃一抹痛楚。
“陸小姐,你放心,以後這種事情在也不會發生了。”胡夫人連忙給雲織賠不是。
雲織反倒笑笑,像是看透世事一樣:“夫人說這些話嚴重了,如今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胡公子不過是去樓子裡喝了點酒,這也沒什麼。”
胡青袂聽罷,心中更不是滋味,若她對他哪怕有一丁點的在乎,也不會是這種無所謂的表情。胡青袂悶頭不語的喝着茶,抑鬱不歡。
雲織早已經看在眼中,便支開胡夫人,屋子裡只有她和胡青袂兩個。空氣和時間頓時凝固了起來。
胡青袂看了雲織一眼,淡淡的問:“陸小姐今日找我有何貴幹?”
雲織見他語氣這般見外,心以爲是對這門親事不上心了,便試探道:“胡公子若真心願意入贅,我可以允許公子納妾,娶平妻,但是,只允許她們養在胡家,如若不想入贅陸家,我可以考慮退親的。我這個人向來都是很直接,我不想以後你後悔。”
“若真像陸小姐那樣說的,即便我們成親,這夫妻也只是個擺設。我估計陸小姐是怕自己後悔吧?”胡青袂苦澀一笑,又喝了一口茶:“若是你覺得我可以不用替你掩護了,你大可以直說,我可以放棄這門親事,也比做假夫妻要適應的多,何必要這樣拐彎抹角?”
雲織見他語氣冷淡,更是篤定了心中所想,平淡的道:“如果胡公子真的不願意,我不強求。這門親事到此爲止,我會對外稱是我得了大病要求主動退婚,這樣一來,也就不會耽擱你的終身大事了。”她說完,見胡青袂臉色難看至極,友好的笑笑:“不過我們仍然是好朋友。”
胡青袂久久的注視着雲織,從來都沒有這樣明目張膽過。
雲織只當他是默許了,笑着起身,將帶來的禮品留在桌子上:“不過,我是真心感謝胡公子的幫忙,要不然,我就真的要被許配給那些紈絝子弟了。”
她再一次拱手錶示自己的謝意,轉身離開之際,被胡青袂握住了手。
雲織身子震了震,轉頭,對上了胡青袂那哀傷的漆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