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莫名想起了表哥姜伯軒。心下涌起無限的傷感來。
侯門的千金夫人都紛紛朝雲織看了過來,見着陸家長女竟然生的這樣的不俗,或嫉妒或欣賞,或自嘆不如。
秦採芳和朱陳氏也看了幾眼雲織。
她們只聽說陸雲織年僅六歲就開始當家,今日一見,果然驚如天人。
不過武安侯府雖有根基,可現時的地位已經比不過以往,自然也就沒必要去巴結了。
這自然是秦採芳的想法。
而朱陳氏卻打起了別的心思。
聽說回府後四下打探着雲織的事情,不過這已經是後話。
再說永陽公主,她見那些公侯伯爵和命婦千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身上,心中正憋着一股氣呢。
在將那些皇親貴族的座位掃視一圈,見沒有自己想要看見的人,心中又是失落至極。
動作僵硬的跪在那裡,任由宮中的老嬤嬤爲她盤着髮髻,盤好髮髻後,皇后將一根光輝耀眼的鳳釵緩緩的斜插在她的髻上。
待及笄禮舉行完畢,公主便跪謝了皇帝和皇后,準備趕往慈臨宮去給太后行跪拜之禮。
一般女子及笄之後就等於已經長大成人,跪拜自己的長輩以示感恩。
這是大齊的規矩。
皇帝和皇后便帶着羣臣也移駕到了慈臨宮。
雲織按順序走在中間,餘眼掃視着那紅牆綠柳下的競秀芳菲。只見所到之處無不顯示着一派皇家的威嚴。
這時,微風一吹,一陣沁人心脾的異香迎面撲來,煞是舒爽。
雲織雖然心裡暗歎皇宮的唯美壯觀,可表面上並沒有出現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那種好奇新鮮感。
對於女人來說,在美也是一座華麗的牢籠。
雲織正失神,突然身旁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陸小姐,最近你祖母身體可好些?”
陸雲織擡頭,朱陳氏一臉溫和的看着她。
上一世,朱陳氏可從來沒有這麼好的態度對她。這一世,朱陳氏倒獻起殷勤來了。
想必又是看中了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吧。
雲織一臉憂忡的道:“祖母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康復。若她身子骨硬朗,也不會叫晚輩來進宮了。”
朱陳氏見她既乖巧又懂事,心忖,就算陸老夫人生病不能參加公主的及笄大禮,自然還有一個竇氏,可竇氏沒來卻叫這麼小的孩子來進宮,可見那竇氏在家也是個不受待見的,陸家長女小小年紀既然能代替父親和祖母進宮,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也是說一不二的。
若是意兒娶了這位能幹的陸雲織,不但嫁妝豐厚,而且還能白白多了一個賢惠的幫手。
想到這,朱陳氏看雲織的眼光又柔和幾分。
“得空我去府上探望一下陸老夫人。聽說這個時候,南城的香山上好些花開的正豔,那兒寧靜悠遠,倒是個休養身體的好地界,陸小姐可以帶着老夫人去那兒住上一段時間。”朱陳氏突然來一句。
雲織不作聲。
上一世,她就是因爲去一趟香山拜佛進香邂逅了朱存意……
這時,前面一個穿着淺墨色梅花紋錦袍的端莊老婦人經過雲織身邊,聽見朱陳氏的話,嘴角冷冷的一抽。
雲織也是剛剛在蒹葭宮的時候才知道,她就是當朝宰相周遼的髮妻周宋氏。
只是雲織不明白,周宋氏看見她時,爲什麼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雲織也懶的多想。
隨帝后的御輦移步到了慈臨宮,還沒進入慈臨宮,便看見有一個小太監正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皇帝一見這情形,面色立刻沉了
下去。
“何事這般慌張?”
逶迤跟在後面的朝臣家眷們皆是一臉的凝重。
皇帝都一臉黑線了,他們自然不會喜笑顏開的。
“回萬歲,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吃了一塊香瓜,一直都好好的,可突發心痛病……奴才正要去太醫院……”
魏皇后和永陽公主一聽,加快步伐進了慈臨宮。
皇帝立刻叫身旁的貼着太監張來福跑去傳御醫了。
留下一堆皇親貴戚杵在那兒,紛紛小聲低語着。
雲織站在那兒,若有所思。
朱存意在她毫無察覺的時候移到她身旁:“雲織,今天是你一個人來的嗎?”
他小聲搭訕着,生怕別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雲織和幾個年紀小的女孩以及少年站成一撥,看着慈臨宮的硃紅宮門:“我的隨從在宮外。”
朱存意當然知道她帶有隨從,只不過就是想找個藉口搭訕罷了。
那紫衣袍少年依舊衝雲織露着友好的微笑,閒庭信步般的走了過來:“難道衛文侯是隻身一人徒步走過來的嗎?”
那邊的人們便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朱存意聽罷,被鬧了個大紅臉。
朱陳氏尷尬的笑了笑,面容極其的不自然。
這時,忽聽慈臨宮裡面傳來皇帝雷霆般的怒吼:“一羣白吃乾飯的廢物!請個御醫都請不來了!”
很快,兩個太監哆哆嗦嗦到走了出來。
一個忙着跑去去叫太醫一個跑到羣臣這邊急切切的說:“各位大人們,夫人們,請先到蒹葭閣稍歇片刻。皇太后身體抱恙,不宜進去打擾。”
“無礙,我們在這兒等着皇太后醒來。”
周宋氏率先開口,緊跟着,身後一大羣人附和。可見這宰相夫人說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雲織狐疑的走上前,問那小太監:“敢問公公,皇太后是不是得了卒心痛?”
此話一出,身後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
這陸雲織也太自以爲是,太沒規矩了。
她以爲得病的是她祖母麼?那可是皇帝的母親,母儀天下的皇太后!
朱存意也暗自替雲織捏了一把汗,倒是旁邊的那位紫衣少年,看着雲織,眼睛裡閃耀着星子般的光芒。
小太監先是對雲織的這種不敬感到慍怒,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好奇的看着雲織,咦了一聲。
雲織見他這種表情便心知自己是猜對了,忙走上臺階:“勞煩小太監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武安侯府的陸雲織要進去看看太后。”
小太監一聽,嚇到不行,忙攔住個子嬌小的雲織:“萬歲這會子正龍顏大怒,陸小姐切莫進去惹他不開心!”
誰說武安侯的嫡長女知禮數有才幹了?依他看,分明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嘛!
身後的幾個命婦上前半嘲諷看着雲織,其中一個開口說:“陸小姐,你就不要跟皇上添亂了,要是皇太后有什麼閃失你能擔待的起嗎?”
“就是!這小丫頭實在是不懂事。”
雲織不理會她們的譏諷,闊步向前的走上了慈臨宮,語氣鎮定的看着那個小太監:“現在太醫還沒有來,若皇太后有什麼閃失,你以爲你還能活命嗎?快帶我去看看。”
小太監一聽,心驚膽戰的。又見那該死的御醫連個人影都沒有,一甩頭便進了慈臨宮去稟告皇帝。
身後的貴族們雖然心裡表示不屑,可嘴上在沒敢說什麼了。
不一會兒,那小太監出來了:“陸小姐,皇上允許你快快進去。”
雲織便加快步伐隨小太監去了慈臨宮。慈臨宮,皇
帝和皇后以及永陽公主在裡面束手無策焦躁不安。
太后的寢宮已經圍着一羣手忙腳亂的宮女太監。太后張着嘴巴,撫着胸口,像是一口氣提不上來一樣,眼睛都已經翻白了。呼吸極度的困難。有的宮女都嚇哭了。
皇上氣的直跺腳:“將太醫院那些太醫都給我拖出去砍了!”
雲織知道不容耽擱,上前跪拜了皇帝皇后,開口便道:“皇上莫慌,雲織願意採取穴位按摩或許能緩和皇太后的病情。”
雲織上一世看過很多醫書,那會子在外面從小太監的描述中她就已經猜到了太后的病情,現在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是中了卒心痛。
皇帝看了看雲織,眉頭微微一皺:“你行嗎?”這麼一個小小孩子,能有什麼妙招?
可現在那幫墨跡的該死的太醫到現在還沒過來!若母后皇太后有什麼不測,他豈不是要被冠上一個不孝的罪名嗎?
看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皇帝嘆一口氣,閉眼一揮手:“朕允你就是,你快去看看太后!”
雲織來不及謝恩,便跑到太后的寢榻旁:“你們先去準備一罐蜂蜜和一碗薑汁過來。”
宮女和太監便各自忙碌了起來。
着一個人拖起太后的頭部,讓她半仰着。雲織坐在太后旁邊,開始向病者的三個身體穴位緩緩按壓。
先是用大拇指按壓中衝穴位的中指指端,按了一會兒,便是腋窩動脈處的極泉穴,其次就是背部兩肩胛下面的至陽穴,這個是最重要的按壓部位,按壓時,必須是在胸椎凹陷的部位。
雲織就這樣周而復始的按壓着。
皇帝皇后和永陽公主就像看雜耍一樣看着雲織這一連貫性的動作,皆是一臉的不解。
永陽公主倒是不怎麼看好雲織,本來她對雲織在蒹葭宮搶她風頭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
雖然雲織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搶了她的風頭。
“父皇,她這是在做什麼啊?皇祖母本來就難受,她還敢這樣折騰皇祖母,萬一有什麼閃失如何是好?”
皇后一聽女兒這樣說,也開始擔憂了起來,這時正看見一羣太醫一邊抹着汗一邊朝慈臨宮走了過來。
面上終於舒展:“皇上,臣妾覺得永陽說的對,現在御醫已經趕了過來,還是讓御醫給母后看看吧。”
皇帝本來就對這些御醫惱恨至極,可沒有他們又不行,便要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快去看看皇太后,若醫治不好,朕要了你們的腦袋!”
御醫們哆哆嗦嗦的,跪倒一片。
皇帝一看事到臨頭他們還是這麼墨跡,跺腳氣罵道:“一幫迂腐之人!快去給太后把脈!!”
正當御醫們準備過去的時候,皇太后漸漸舒緩了過來,表情也一點點的恢復了正常,發青的面部也有了幾分紅潤的顏色。
皇帝和皇后和在場的御醫們不由暗暗吃驚了起來。
這六歲的女孩怎麼會有這種救治人的本事!
太后當時正發病時,雖然身心搐痛,可腦袋還是清醒的,所以,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雲織的手。
“不必你們費心了,若哀家等你們來,說不定早死了。都退下!”
太醫們扶額汗顏,走也不是,離也不是。
繼而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這個如畫的小姑娘:“你是武安侯的嫡長女?”
“回太后,臣女正是。”雲織乖順的點點頭,又從宮女手中端過來一碗溫熱的薑汁蜂蜜槳,將它攪勻了,讓太后服下。
或許,這次是個機會……
“這是什麼?”太后面露疑惑的問雲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