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細青將馬車趕到了門外,雲織穿着一身鵝黃長衫鑽進了馬車。
潘曲水和薛有年諒看着馬車遠去的背影,望了半晌,轉回去到了陸鶴年的房間。
陸鶴年正在身後書架的多寶格子上翻找着書籍,見兩人進來,便淡淡的問:“雲織小姐出去了?”
薛有諒點點頭:“她每天都會去繡莊。侯爺,我懷疑那個雲錦繡莊會不會是……”
陸鶴年頓了頓,皺着眉頭:“有何證據?”
“有好幾次,我都發現繡莊的那個夥計來府裡頭找小姐,每次都是細青引他進來,一次,我無意聽他們在小姐的房間裡說什麼對賬目之類的話,屬下猜想會不會是繡莊的賬目?”
潘曲水聽薛有諒這樣講,心中倒是有些害怕起來,若是雲織小姐知道他們在侯爺面前打她的小報告,他們還有好果子吃嗎?這個薛有諒怎麼一點都不會看形勢呢?現在可是雲織小姐在侯府當家。
潘曲水暗自捅了捅薛有諒的胳膊,道:“萬一是聽錯了呢?再說雲錦繡莊的生意還不是雲織小姐給拉攏的,說不定那掌櫃的和雲織小姐很要好。”
陸鶴年不悅的看着潘曲水:“這事關小姐的聲譽,你們務必要查清楚!”
待潘曲水和薛有諒應聲而去後,陸鶴年去了吟春那兒,問及有關雲織的事情。
吟春自然沒有跟他說實話。
陸鶴年見她每日都在家裡刺繡,心中爺開始狐疑了起來。便去了龐夕顏那裡。
www▪ttκan▪CO “你去雲錦繡莊看看,織兒有沒有在那裡?”一盞茶下來,陸鶴年將此處來的目的告訴了龐夕顏。
龐夕顏撒嬌的摟着陸鶴年的脖頸,發嗲的道:“你眼裡就只有你的織兒,你有沒有想過我?我現在想跟你生個孩子,可是你每晚都不來我這裡,現在好不容易來了這裡,又提你那寶貝女兒!侯爺,你當真那麼討厭我嗎?”說時,那勾人眼睛朝陸鶴年頻頻輸送秋波。
陸鶴年有些不耐煩到拿開她的手,低聲道:“夕顏,我懷疑織兒揹着家裡在外面做生意,所以,你務必去幫我查看一番。”陸鶴年不希望雲織做生意,就在前幾日,太后還特意要去了雲織的生辰八字,想必是想給雲織指婚了。
所以,若是被傳出雲織有商賈的賤籍,豈不是在世家子弟中連個如意郎君都找不着了嗎?
他這也是爲了雲織好。
自從龐夕顏給他灌秋石以後,他再也沒心情和她歡好了。
龐夕顏一聽,眼角里閃爍了一下。
如果雲織真的揹着家裡人做生意,那豈不是成爲侯府的一大恥辱嗎!
想到這,龐夕顏心花怒放了起來。當即便在陸鶴年的臉上親了一口:“侯爺的事情就是夕顏的事情,只要侯爺每晚別忘了夕顏就成。”
雲織進了宮,直接去了太后那裡。太后正在和魏喬以及魏喬的母親魏洪氏,宮裡的幾個妃嬪在慈寧宮拉着家常。
見雲織過來,紛紛都有些意外起來。
魏喬看見雲織,高興的走過去挽着她的手:“雲織姐姐,我們正念着你呢,你果真來了。”
太后看見雲織,眼神朝自己的侄媳婦魏洪氏看了看。魏洪氏打量着雲織,眼睛裡顯出一抹滿意之色。
雲織被盯的渾身有些不自在,走過去給太后請了安。
太后賜她與魏喬坐在了一起。開始熱心的詢問着雲織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
雲織恭敬的答道:“回太后的話,臣女最
近剛從江南迴來。”
“哦?怎麼去江南了?”魏洪氏倒也覺得好奇。
太后笑而不語。
雲織道:“臣女體弱多病,父親便要我去那裡調養身體。”
她已經知道,太后是要幫她指婚,而且指婚的對象就是魏仲。
難怪魏仲答應的那麼爽快,他是先敷衍她,在然後叫太后出面指婚,到時候她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違抗太后的懿旨。
魏仲這招真夠陰詐的。
所以,她必須在太后還沒有開口指婚之前,一定要她們打消這個念頭。
太后和魏洪氏,以及那些優雅搖着蒲扇的妃嬪們面面相覷着,眼帶一絲疑惑。
雲織又強調一次:“雲織自小就身子弱,有一段時間,父親還把我送到觀裡辟邪呢。”
太后聽她這樣口沒遮攔的,不由唬着臉:“盡胡說,瞧你這氣色紅潤的,怎麼可能身子弱?”
那些妃嬪也都知道太后的意圖,紛紛跟着附和。
魏洪氏笑着看了看雲織:“喬姐兒經常在家念起你,說你聰明過人知書達理,又足智多謀,起先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我還真是有些信了。”
雲織很謙虛的欠身:“夫人謬讚了,魏喬才是聰慧伶俐的。”
太后呵呵笑了笑,開始切入正題:“你妹妹都出閣了,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不操心嗎?”
這總算問到了點子上,雲織深吸一口氣,抿脣羞怯一笑:“臣女已經有許配的夫家了,只是夫家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寒門之人,且要入贅我們家的,所以臣女一直羞於提及。”
此話一出,太后和魏洪氏啞然張大了嘴巴,這完完全全是出乎她們的意料。
太后和魏洪氏面面相覷了一陣,仍然有些難以置信。
魏喬驚詫的看着雲織:“雲織姐姐,我怎麼沒聽說過你有許配的夫家了?”
雲織尷尬的笑笑:“女兒家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張口呢?”
太后一使眼色,那些嬪妃們便很識趣的退下了。
就連魏喬都由宮女太監們給支開了。
“雲丫頭,你此話當真?”太后平日那慈祥的面孔一下子板了起來。
雲織淡定自如的點點頭。
魏洪氏面上似乎有些不悅。
太后見雲織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信了,可是還是爲雲織感到心疼,更心疼的是雲織不能做她的侄媳婦了。
她都算好了,兩人正好八字吻合,而且雲織還有旺夫相。
至於剋星什麼的全都是以訛傳訛。
可是這丫頭怎麼突然之間又冒出一個夫家呢?
太后顯然有些不甘心。
雲織看出了太后的心思,便又給太后補一刀:“我跟他情投意合,皇太后可千萬不要爲我擔心。”
太后聽到此,將到嘴的話生生給噎進了心裡。
出了宮,雲織如釋重負。
磕問題又來了,她必須要找個人來配合她一下,要不然,魏仲肯定是不會死心的。
雲織莫名的想到了甘青,可是……
雲織看了看身旁活潑天真的細青,又大打消了這個念頭。
“細青姐姐,你喜歡甘青嗎?”雲織突如其來的話令細青頓時臉紅了起來。
“……”她默默的低着頭露着女兒家羞怯的模樣。
雲織一眼便明白了,於是只好放棄叫甘青配合她的念頭。
看來,等這件事情
過去後,她要幫細青和甘青做一回牽線媒人了。
回到家,陸鶴年正一臉嚴肅的和陸老夫人坐在廳堂中。旁邊的霍慶豐皺着眉頭看着雲織。桌子上放着一個賬本。
“織兒,你剛纔去了哪裡?”陸鶴年叫住了雲織。
雲織不以爲然的道:“我剛從宮中回來。”
陸鶴年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心中還是有很多疑慮,現在只等龐夕顏回來給他解答了。
“織兒,這些賬本是怎麼回事?怎麼大部分的開銷都用在絲綢上了?”陸鶴年翻開那些賬本,悶聲質問雲織。
雲織道:“父親不管家自然不知道管家的難處,織兒每月都要給府裡添衣物,祖母和你的衣服,還有龐姨娘的,以及府上的丫鬟僕人的,這些都是一筆不小開銷。再說,這個月錦顰妹妹又出嫁,自然是要買多些絲綢布匹。”
陸鶴年見她回答的鎮定自若,心中打消了不少疑慮。
陸老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喝一口茶。現在不同往日,她在雲織面前說話必須要小心謹慎。
這時,龐夕顏回來了。
陸鶴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龐夕顏:“今日在繡莊可否看見織兒也去了那裡?”
雲織這才明白,原來父親已經開始懷疑她了。辛虧今日她沒有去繡莊,要不然還真被龐夕顏抓了正着。
龐夕顏已經計劃好了,即便在繡莊沒有看見雲織,龐夕顏仍然準備回來給陸鶴年吹一下枕頭風,好讓陸鶴年趁這次機會懲罰一下雲織,可是沒想到,陸鶴年居然當着雲織的面來問她,她有些心虛,於是只好老實回答:“妾身沒有看見雲織小姐去繡莊。”
陸鶴年明顯鬆了一口氣,表情中顯出一絲和藹,語重心長的對雲織道:“織織,莫說是大家閨秀,就是平凡女子也不能拋頭露面去經商,這會影響一個女子的名聲的。我叫你龐姨娘去雲錦繡莊打探你的行蹤也是爲了你好,所以,你不可以拐她。”
雲織笑笑:“我知道爹爹是爲我好,我怎麼可能怪姨娘呢?”
“那你答應爹爹,千萬不要揹着爹爹去做生意。”
雲織點點頭。
陸老夫人卻質問的雲織:“你這是去了哪裡?”
雲織道:“我剛纔進宮去給太后請安了。”
陸老夫人眼睛裡露着一抹妒忌和不甘。陸鶴年聽到此,展顏一笑:“太后都跟你說了什麼?”
雲織一笑,坐在了陸老夫人的對面:“太后到意思好像是要給我許配人家,不過我已經告訴她我已經有合適的夫家了。”
“……”
陸鶴年頓時炸毛了。
這女兒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居然和人私定了終身!
陸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看來太后是沒有機會給她許配有名望的世家子弟了。也不知道這小賤人看上的是哪家的浪蕩公子,不管是誰,早點把她嫁出去得了。
心下這樣想着,陸老夫人擠出一絲少有的和藹微笑:“鶴年,你也別生氣,俗語說女大不中留,錦顰都出嫁了,雲織又是長女,早該輪到她了,依我看不如把親事辦了吧。”
“母親!我連她的夫家是誰都不知道,這也未免太過草率了!”陸鶴年氣的直跺腳。
要不是家權在雲織的手中,他早就把雲織給拖去禁在祠堂裡了!
雲織瞟一眼暗自竊喜的陸老夫人和龐夕顏,語氣雲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