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來土掩汀蘭險被疑心
話說袁氏正和袁昊天說着話,便有人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袁氏便站了起來,直朝着門外走。原來袁大夫人尹氏知道事態嚴重,況每日晨起袁三夫人必去看她的寶貝兒子,因也瞞不住,便將袁三夫人請了來,只說他想念姑母,深夜探望,唯獨隱瞞了尹思遠一事。尹氏並非偏心自己表侄,而是此事的深淺,哪裡是一個金陽城袁府可以推手的?先不說尹思遠的親姐許家大小姐已經進宮爲妃,就是他養在王妃名下這一條,就夠他蹦躂的了,前一個代表的是許家,後一個則是皇家,尹氏固然惱恨這個表侄,也心疼侄子,但也不得不巴望着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尹氏知道,以袁三夫人護短的個性,若是知道事情的始末,還不把尹思遠扒層皮?那時候許家也好,皇家也好,哪一方都是袁府開罪不起的,她尹氏活得是舒坦,也死而無憾,可自己還有三個兒子,他們的前程,尹氏不能不去計較。
袁三夫人一聽兒子去了杜府,心裡老大不樂意了,道:“這黑黢黢的,他去幹什麼啊,也不能等到第二日再去嗎?”
尹氏道:“還不是弟妹你心疼昊兒,總擔心他出去被人欺負,又擔心他去了別家府上做客,那人家會不熟悉他的習慣,會招呼不周。否則的話,他也不至於深更半夜悄悄地去。”
袁三夫人道:“大嫂,你也不是不知道,昊兒生性魯莽,我還不是怕他到外面闖禍,這會子你怎麼還先責備起我來了。”說着見尹氏身旁的尹思遠,袁三夫人橫豎看不慣那股子吊兒郎當的模樣,活脫脫教壞了她的兒子,因說道:“大嫂,怎麼你比我還先知道?不會是你這個好表侄也一同參與了此事吧”
尹思遠早覺得袁三夫人綿裡藏針了,本來她與尹氏說話好像就有挑刺的感覺,如今點到他頭上,心裡也是不大舒服。想着自己丟開那麼小的同伴的確有些不夠義氣,心內愧疚,便站出來,欲要說個明白,不料尹氏先他一步擋住,叱道:“胡鬧青天白日的,我好心告訴於你,你倒要倒打一耙,究竟是何道理?你當昊兒爲何三天兩頭想要出去玩耍?還不是被你困得太緊若是他能夠如潤兒等堂兄一般,昊兒何至於會大半夜也要出去如今你的兒子不見了,你反倒要來尋別人的不是,你目中無人編排我這個嫂子也就罷了,卻想着怪罪到旁人身上。弟妹,你的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夠響是不是興兒過錯,也要一併怪罪到我這個表姑母身上”
尹氏繼續冷笑道:“弟妹,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作何打算,只要揪住我的錯處,婆婆那裡你便有了由頭,既打了我的臉也奪了我管家之權莫說我並非真心甘願做這主母,就是我甘心情願地,又不慎被你打落,這位置也輪不到你來做你若不信,大可去問婆婆,問問她若我真的不再管家,她是更相信二弟妹還是三弟妹你”
袁三夫人被說得訕訕的,扯出一抹笑道:“我不過是隨意說說,大嫂你別往心裡去。再說了,這也不關二嫂什麼事,大嫂你何必把二嫂拉出來唬人呢。”
尹氏搖搖頭,道:“只要公公婆婆還在,這個家就會這麼過,而且,三弟妹似乎忘記了,二房如今出了一位準郡馬,假以時日,二弟妹受封誥命也大有可能,如何能夠說,不幹二弟妹的事呢?”
袁三夫人便道:“是是,都是我這張臭嘴,大嫂你大人大量,昊兒還在五妹那裡呢,咱們還是先把他接回來,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我縱然千錯萬錯,但是疼愛子女的心跟大嫂是一樣的,且大嫂你一直將昊兒視如己出,他又聽你的話……”
尹氏打斷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也跟你一起去?”
袁三夫人難得地低下頭:“大嫂你知道,這孩子被我慣壞了,我讓他往東他偏要往西,只求大嫂發發慈悲,早早地接了昊兒回來,否則再晚些時辰,婆婆問起來,那可就是真的不妙了。”
尹氏聽了這一句,所有的怒氣都不得不壓制住,帶着袁三夫人往杜府去。
姑嫂見面,互相客套了幾句,尹氏便步入了正題:“按理說昊兒住在這裡,你三嫂也是放心的,只是此次昊兒來得匆忙,可能多有不便。再者,婆婆那裡,還不知道昊兒已經出來了,所以我與你三嫂商量了一下,還是先讓昊兒回去,日後婆婆那裡報備過,再來拜會五妹,豈不妙哉?”
袁氏也笑道:“這孩子也不知是隨了誰的脾氣,竟跟三哥一個模子似的。”
袁三夫人點頭如搗蒜:“是,還是五妹你瞭解昊兒。”
幾人說着,袁氏又暗自囑託了袁昊天幾句,回程路上,尹氏再三交代,此事斷不能與他人說起,袁昊天一一記下。
等到尹氏幾人走了,錦鈴從外面進來,袁氏問道:“都問清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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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鈴道:“回大夫人,與七小姐所說的相差不大。”
錦鈴見袁氏還是深思模樣,出言道:“難道大夫人懷疑七小姐……”
袁氏道:“現在還尚難定論。但是昊兒跟她一向談得來。”
錦鈴嗤笑:“大夫人太多心了,不過是兩個好吃的孩童,湊在一起也不足爲奇。”
袁氏道:“怪就怪在這裡。她既然是剛聽說的,爲何早早來報我?雖口口聲聲只說抓住了個賊,卻好似是知道爲何人一樣。還有,如果果真如她所言,那她何苦多此一舉還要送吃食過去?”
錦鈴道:“莫不是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先來報大夫人,一邊又讓人送吃食去柴房。”
“正是如此。”袁氏道:“漏洞就在這裡,除非是她事先就知道了來者何人,故而纔會早早地等在院子外。她往日請安來得早固然不假,但也沒有這般早的。”
錦鈴恍然大悟:“夫人是說,七小姐與表少爺其實早就約好了,或許是正在約會,啊,奴婢想起來了,表少爺正是在知春閣不遠的地方被抓住的。”說完錦鈴覺得極爲不可思議:“不會吧,七小姐八歲,表少爺才六歲啊,這怎麼……大夫人,他們即便想做什麼,也不會有這麼早的吧。”
袁氏道:“我的侄兒我自然知道,就是一根直腸子。以他們的年齡,也做不來什麼出格的事,她不過是想找個靠山罷了。可惜這算盤打得太響。”
錦鈴搖頭:“不對啊,依大夫人的意思,七小姐是爲了籠絡住表少爺,以此拉近與袁府的關係,說到底還是爲了靠攏夫人您那而且,如果果真如大夫人所料,七小姐又何至於做得這麼明顯,這樣豈不是一下就會被看穿,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袁氏也說:“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錦鈴倒了茶水過來,道:“奴婢倒不覺得七小姐有那麼重的心思。倒是六小姐,看似頭腦簡單,可有那樣的姨娘,又能簡單到哪裡去。”
袁氏沉吟道:“你分析得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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