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一程山水一寸秀
南山位於汴都以南,以其源遠流長的佛教文化而聞名遐邇。出了城再過一段長長的官道,因其周圍都是綿延不絕的小山,普通的人家是不能行走皇家路線的,所以杜汀蘭幾人從巳時出發,直至戌時纔到。
這裡香火鼎盛,香客往來絡繹不絕。有祈求家運的,也有求子的,還有來添香油錢還願的,或許是顏氏刻意隱瞞,事先並沒有通過二老爺的面子來求得上好的廂房,因此杜汀蘭幾人就住在山上一座寺廟的禪房裡,一應用具皆間接粗陋,比之金陽觀音廟時還尤不及。綠影見了,便有些不樂意,道:“老夫人也太吝嗇了,不是說是來替全府人祈福的麼?怎麼也不讓主持安排個好些的住處,這樣偏僻,算是什麼個意思!”
到了外頭,綠影自覺是自由了,老夫人也好大夫人也好,也管不了她小丫鬟吃喝拉撒,纔會說得那麼肆無忌憚,綠箏就不同,雖然堅持跟小姐出來也是因爲這邊差事少些清閒些,說到底一應吃穿還是攥在杜府裡頭,想剛來就是這樣的場景,也不知道……
綠箏思慮間,撿了好的話說道:“咱們初來乍到,不習慣是有的,等時間久一些,自然就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了。或許老夫人只是讓小姐出來十天半月呢,我們將就下,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江嬤嬤也怕綠影會禍從口出,附和道:“是啊,咱們剛來,什麼都不瞭解,都這個時辰了,還是要早些服侍小姐用膳,趕了一天的路,小姐只怕乏了呢!”
杜汀蘭笑道:“我倒無礙,就是怕有些人,止不住要喊肚子餓了!”
綠影聽了。直呼道:“小姐最是瞭解奴婢,奴婢去看看,可有什麼合適的食物,一併也給小姐端來。”
旺財正在門口守着呢。見綠影風一陣出去了,急急忙忙跟上去,道:“你慢點,我和你同去吧!”
綠影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誰要你跟來,我自己沒有長手麼?”
旺財:“嘿嘿……”
杜汀蘭與江嬤嬤會意一笑。綠箏是個通透的人,說道:“小姐是要……”
“噓”杜汀蘭制止了綠箏出口的話,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矣。”
綠箏便勾下頭,道:“奴婢先替小姐鋪好褥子吧,這裡天涼,還好我們褥子帶的多。
禪房的面積還算寬廣,只是因爲傢俱過少,看起來有些空曠,也不分內室外室,獨獨一間屋子。江嬤嬤自告奮勇道:“白日小姐要誦經禮佛。奴婢們只在室外侍候就是了,就是這夜間,也無需綠箏綠影,就讓老奴在這空曠處打個地鋪,方便夜間侍候小姐,小姐看可好。”
綠箏忙道:“那怎麼行,嬤嬤年事已高,若再有差池,日後靠誰提點我們?我跟綠影妹妹都還年輕,還是我們留下來伺候吧。夜間的時候,嬤嬤也好好的歇着。”
兩人正爭執不下,綠影進來聽到了,也加入到此行列。杜汀蘭便道:“我也沒有起夜的習慣。你們就住在我的左右禪房裡,若是有什麼事,我喚一聲即刻,白日裡綠影負責我的日常起居,綠箏負責膳食,江嬤嬤負責其他的。至於旺財,仍舊在三更在周圍查夜一次即可,佛門是清淨之地,不必過多喧鬧,無論是三日五日還是一年半載,須知入鄉隨俗的道理。”
江嬤嬤羞愧道:“老奴不如小姐想得周全。”
綠影還要爭,江嬤嬤眼神示意道:“就按照小姐的決定做吧。”
杜汀蘭又道:“南山有幾寺,請禪寺乃皇家人居住禮佛之地,清涼寺纔是我們這樣的人出入的地方,你們都要記住,且不可輕易亂了禮數,更不需做無謂的打擾,亂了他人的清修。”
“是。”
來前旺財也去打聽過一些,據聞請禪寺裡如今還住着一位皇太妃,先皇故去,她沒有兒女,做皇妃時還算安生,又厭倦了宮闈生活,自請出家,皇上允許她帶髮修行,如今已經有好些年頭了。還有另幾位曾經了不得的人物,分別居住在請禪寺的不同禪房裡,這樣的人,是皇家的死忌,所以任何人都只能遠離。還好請禪寺清涼寺雖然只一字之差,但是相隔較遠,杜汀蘭也只是提個醒,相信即便綠影綠箏等好奇,也進不了請禪寺的。
寺廟大了,難免有疏漏的地方,杜汀蘭也不是什麼大人物,連主持的正面也見不到一個,又見綠影終日垂頭喪氣無所事事的樣子,杜汀蘭便讓她與綠箏一起分取膳食,寺廟裡哪有葷腥,就是素食也沒有什麼油水,綠影多吃幾日就沒有胃口了,綠箏面上不說,筷子也動的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候不適應,江嬤嬤沒來幾日就病了,杜汀蘭讓旺財去取藥材來,旺財答道:“小的不敢瞞騙小姐,大夫人安排的東西里頭,藥材是沒有的,倒是銀兩還夠豐厚,想是忘記了,或是咱們來的時候,給疏忽漏了也是可能的。”
“沒有藥材?那你去問問,看廟裡有沒有?”
旺財爲難道:“小的是男子,平日就只能在這院外候着,廟裡是進不去的。”
杜汀蘭皺起眉,當務之急也不是要追究藥材到底帶了沒有,最後終歸是在一間空置的有些破舊的禪房裡架起了爐子,又尋到幾味草藥,一起熬製了給江嬤嬤喝。考慮到一來二去,無非是給寺廟的廚房再添累贅,杜汀蘭便將情況與管事老尼說了,日後的三餐都由她們自己負責,其實在清涼寺,這樣的情形多的不可勝數,許多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這麼做的,儘管還是素食,但油鹽放得多些,自己人做的,吃起來也放心,因而管事老尼是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此後綠影便與綠箏兌換了差事,綠箏伺候筆墨,綠影則負責膳食,在陀螺山那幾年,杜汀蘭的食物大部分出自綠影的巧手,自她的手出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在外面杜汀蘭也不會講究那麼多規矩,因此幾人是吃得不亦樂乎。
唯一的不足是江嬤嬤的病總不見好,剛開始還只是懨懨的,後來也開始咳嗽起來,整日昏睡。綠箏綠影着急起來,杜汀蘭做完一天的功課,道:“想是草藥並未對症下藥,我觀察着這後山樹木蔥鬱,明日我們便去碰碰運氣,若是能夠尋得一兩味治療咳嗽的草藥,也便罷了,若是尋不到,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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