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外廳,有嫋嫋的霧氣迎面撲來,他蹙了蹙劍眉,拂開簾子走了進去,前方水霧瀰漫,遮擋了他的視線,有淡淡的清風從門口吹了進來,薄霧散去,夜懷盯着前方,遠處水池之中,有道窈窕的聲影淡淡顯現了出來,有些若隱若現的感覺。
兀地,突然又從門外吹進來一陣清涼,水池中的霧氣也被這陣強風所擾亂,浸在池子之中的高冉冉感覺到那疏涼的寒意,不禁轉過頭來,水霧瀰漫着,就見着一道修長、筆直的身影立在池子邊,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即使隔着霧簾,高冉冉都能感受到那人冰涼的視線,如同這風一般,冰涼徹骨。
“誰!”高冉冉大喊一聲。
立即往池子另一端靠了靠,儘量遠離那個人的方向,並伸手從頭上取下束着頭髮的那根玉簪,手上一個用力,對着偷窺的那人就擲了出去。
隔着霧氣,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可那目光卻分外的熟悉,而且這人進門她都沒有發現,只能說明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測,那樣冰冷的目光,讓她有些微微的熟悉,是夜懷?
高冉冉搖了搖頭,夜懷正昏迷不醒,怎麼可能是他?
可是不是他又會是誰?不管如何,還是先保住自己的清白纔是正道,勿要讓人看了去。
“本王!”一道清冷的聲音如同高山泉水一般叮咚好聞,隔着霧氣嫋嫋傳進了高冉冉的耳中。
高冉冉眼皮一跳,忙吃了一驚,怎麼會是夜懷?
難道他不知道要非禮勿視麼?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透過逐漸消散的霧氣,一名高貴的黑衣男子翩翩立於屏風之前,負手而立,頭上的白玉簪與他冰冷的氣息自成一線,透着薄涼與疏離,一雙鳳眼微微挑起,驅散了眼中的涼意,驀然看上去有幾分撩人的you惑。
夜懷一張俊美無華的臉面無表情的盯着高冉冉白希有致的身子看了幾秒,又朝着高冉冉那因爲蒸騰的霧氣而浸染的面泛潮紅的臉,眼中深邃的光芒又濃上了幾分,良久,嘴角浮上了一絲清淡的笑意,很是捉摸不透。
他修長如玉的指尖淺淺夾着方纔高冉冉用了內力擲出去的那枚玉簪,挑眉開口:“這是你的嫁妝麼?也忒寒酸了些。”
高冉冉。。。
什麼時候夜懷居然也會講冷笑話了?真是有些讓她大跌眼鏡呢。
即使被夜懷越漸熾熱的目光盯着,高冉冉也自有一股淡定的風情,她微微緋紅的小臉上一派淡定,彷彿被看光的人不是她一般:“王爺不請自來,不敲門也就算了,如何還要如此這般戲弄冉冉?”
天知道她這副模樣是強裝出來的!在夜懷面前,她是絕對不能示弱的!
誒,自己的晚節不保了!
“這是本王的王府,這房子也是本王的,本王如何叫不請自來?本王又如何去不得?”夜懷淡淡的道,手上將簪子轉了轉,眼中閃過玩味的笑意。
高冉冉心下血氣翻滾,終於按捺不住心下那澎湃的心情,她狠狠瞪了一眼夜懷,自己往水中沉了沉,好遮住一些惷光,幸虧水上面都浮着一層花瓣,這樣一來,倒也看不到什麼。
“那王爺想這樣站到何時?”高冉冉的言外之意是,她不洗了,她要換衣服了,還煩請您出去等着會。
“若是本王不想出去呢?”夜懷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似乎這樣挑逗高冉冉是件讓他非常愉悅的事情。
“你到底出去不出去?”高冉冉咬牙切齒的說道。
方纔小玉出去的時候分明關好了門窗,夜懷卻能無聲無息的進來不說,他還站在池子上面看自己這麼久的熱鬧,真是豈有此理!
就算這是他的王府,是他的家,那自己也是客人,他這樣做就是無禮,就是任性!
她有些後悔讓小玉先回去睡覺了,如果她沒有讓小玉回去的話,這個打色狼就不會進來,這樣自己現在也就不用這麼窘迫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現在不是她在水池子裡,她一定好好的和夜懷比劃一番,痛打他一頓方能一解她心頭之恨!
“本王爲何要出去?”夜懷似乎跟高冉冉耗上了,任憑高冉冉如何多費脣舌,如何生氣,他就打算賴在這裡不走了。
畢竟這樣的惷光並不是隨時都可以看到的。
“王爺,可我在沐浴!”高冉冉沒好氣的又強調了一遍,他再在這裡待下去,她真保不準自己會做些什麼。
“本王知道。”夜懷輕聲答道,看向高冉冉的目光越加幽深,彷彿要擇人而嗜一般着,絲毫都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高冉冉:“。。。”
他還真是要和她槓上了,雖然說她和他是聖旨賜婚,夜懷也已經上門提親了,可畢竟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夜懷一介男子,闖進閨房就已經是非常不合禮數了,如今竟然還賴着不走,他是不是發病病傻了?原先的他不是這樣的啊。
“王爺,請自重!冉冉要換衣裳了,還請王爺移步門外!”高冉冉氣哄哄的下了最後的通牒,她都這麼明晃晃的說了自己的意思,夜懷若是還賴着不走,那真是臉皮厚到家了!
“好。”夜懷眼中閃過些許什麼,他輕輕的答應了一聲,慢慢的轉身離開了着。
高冉冉這才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走了,這口氣還沒舒展,就見着夜懷一臉清淡的又走了回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高冉冉近乎咆哮,她方纔差一點就從水中出來了,幸虧她動作慢了些,若是不然,可就真讓夜懷看光了!
夜懷盯着高冉冉細碎的鎖骨看了一眼,伸手將手上的玉簪放到了屏風前的凳子前,臉色淡淡道:“本王可不需要這麼寒酸的嫁妝。”
高冉冉。。。
他還能再無聊,再腹黑一點嘛?
對這樣的夜懷,高冉冉真是無語了。
夜懷放下簪子就往門口走去了着,珠翠做的簾子微動,高冉冉想着他該走遠了,正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嘶嘶嘶”的聲音着。
聲音很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她搖了搖頭,肯定是被夜懷弄的自己也神經過敏了些。
高冉冉從池子裡起了身,走到屏風後面換衣裳,換了一半,那陣“嘶嘶嘶”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她皺了皺眉,依舊沒有理會。
換裳中,突然察覺到一道凌厲如冰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她,緊接着,耳邊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小心!”
恍惚中,眼前有道黑色的身影閃過,還沒來得及動作,她纖細的腰肢上就被人緊緊摟住,她側頭看去,目光正撞上夜懷完美出塵的側臉,堅毅的線條之中透着些許柔和,透着成熟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清冽香氣襲來,伴着淡淡的草藥香,讓她忍不住有些着迷。
伴隨着一聲沉重的響聲,高冉冉耳中一鳴,望向那聲悶響的地方,有一條五寸見方的大蛇被攔腰砍斷,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了這條蛇的七寸之處,那蛇瞬間就死透了,只不過那雙怨毒的蛇眼還緊緊的盯着高冉冉。
高冉冉平生之中最怕的便是蛇了,此刻見着那蛇,身子不禁一抖,目光觸及到那蛇怨毒的眼神時,登時嚇得縮進了夜懷寬闊溫暖的懷中。
夜懷眯起了眼睛,方纔他站在房門門口,耳聰目明的聽到了蛇的“嘶嘶嘶”聲,這個時候,他本該是冷血無情的,可他聽到那蛇鳴聲時,竟然不由自主的擔心起高冉冉,見高冉冉似乎依舊未覺未果,他纔不得已闖了進來,一刀結果了那蛇。
只是,這房間怎麼會有蛇呢?
“別怕。”夜懷輕聲的安慰着軟香入懷的高冉冉。
話剛一出口,夜懷的身子自己也愣住了,同僵住的還有撲在夜懷懷裡的高冉冉。
方纔夜懷是在安撫她?她耳朵沒有聽錯吧?
高冉冉清涼的體溫順着絲薄的衣裳慢慢滲入夜懷的胸膛中央,與此同時,夜懷身上那燙人的溫度也傳了過來。
她面上不由一燙,急忙反應過來,她撲進的不是懷抱不是別人的,這個懷抱是夜懷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還有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衣物了,她連褻衣都還沒有穿!
高冉冉想起這個姿勢就覺有些頭疼,不由自主的就掙扎着想要掙脫開,可怎麼掙扎,她都掙脫不出,她將這個原因歸結爲:估計是夜懷抱得太緊了。
她心下安慰着自己,一顆心也是撲通亂跳,臉上的表情卻是清清冷冷的,她垂着眉眼,淡淡道:“多謝王爺相救,不過現在危險已經解除,王爺還請鬆開吧,冉冉在此謝過王爺的救命之恩了。”
她低垂着眉眼,臉上顯出淡淡的紅暈,不知是因爲心虛還是因爲這個姿勢太過曖昧,又或者是方纔浸泡過熱水的後果。
兩人的距離挨的太近,高冉冉近的幾乎都能聽到夜懷輕聲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