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風心裡明白了個大概,三分的詫異之間帶着七分的理所當然:“我早就猜到會是她的地盤,一直都不曾遇見,這樣想想,這也確實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她能做出的事情還很多,這個女子一直都讓我很驚喜。”雲鏡摺扇掩面,笑的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無比。
陸遠風一愣,他還是頭一次從雲鏡的口中聽他誇這樣一個女子,腦邊浮出那女子的倩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人他也見的許多,也無一人如她般有靈氣,又極其富有智慧,這樣的女子就算當初沒有贏那盤棋,她也能讓人見之忘俗,過目不忘。
“的確很驚喜。”陸遠風微笑的眸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
雲鏡眨眨眼睛,將陸遠風的深情收入眼中,含笑不提,不着痕跡的說道:“今日我看皇上的印堂發黑,面有土色,眼眸稍顯無光,臉色白中泛青,這是中毒虛弱的症狀,我聽說太醫院只稱皇上是得了絕症,這太醫院的太醫都快變成庸醫了。”
“毒不是我下的,你不必如此旁敲側擊的打探,我有的是耐心,但是,這不代表別人也有,你這次去燕國也好,至少,我還能存有半個朋友。”陸遠風一席話說的真摯,他向來孑然而行,孑然而立,孑然而爲,世人道他殘忍,他心中自有一輪明月,而云鏡,或許就是能夠窺探他心中明月之人。
“你能引我爲半個知己,作爲你的知己,我又如何會不知道毒不是你下的,我是爲你覺得可惜而已,以你的才華,若是擇一明主,分明可有大作爲,你偏偏讓一字困住了雙眼,那東西本來就不是你的,你能夠遇上,已然是萬幸,又爲何要貪心的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呢?”雲鏡喟嘆一聲,以陸遠風的才幹,如果能夠擇一明主,必然會流芳百世,功垂千古的。
“呵,貪心麼?”陸遠風撐着下巴看向窗外,此時的他束起髮梢,頭戴高帽,身着淺絳色裡衣與白色罩衫,整個人看起來內斂高貴,溫潤如玉。
他手中的茶盞輕輕擡起又落下,如此再三,他才一笑,迷茫的心念也似乎明朗起來。
他驀然拿起茶盞,笑的清淺:“人生在世,我從不曾爲自己活着,如此,貪心一次又何妨?你就當是我任性一次了。”
雲鏡嘆息一聲:“情字誤人啊。”
他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的道:“看來你是沒救了。”
“那你呢?”陸遠風突然目光銳利的望向他。
雲鏡向來清朗的神色微微一僵,旋即,僵着的嘴角漾開:“有一個太過聰慧的朋友也未免是人生樂事,你這樣當面戳破本世子的心思,讓我好沒面子的。”他表情委屈,似乎已然超脫了情之一字。
“你比我豁達許多。”陸遠風苦笑一聲,“我終究是比不上你。”
雲鏡笑笑,低頭看着手邊琥珀色的茶水,裡面倒映着他的一雙剪瞳,分明有一團霧氣凝在其中,若他真能如別人看到的一般豁達就好了,也就不必總是裝出一副沉迷酒色的模樣了。
內心的*在深夜裡積聚再三,他甚至都快不能控制自己的思念了,那樣的女子,他也想將她捧在手心,哪怕是鎖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他不能,他希望看到的明媚的她啊。
因此,在今天朝堂之上,他纔會跳了出來,主動舉薦自己出使燕國,去散散心,也是爲了不再僞裝自己,這些天他僞裝的也好累,陸遠風給他送來這樣一個好的出去透氣的機會,他又怎麼會不把握呢?
只是如此一來,他就不能再保護她了。
不,她不需要他的保護纔對,她還有他,還有夜懷,那個人將她捧在手心裡,他相信他會將她保護的很好,再者,就算沒有他,她自己也一樣能將自己保護好,這個杏花樓裡潛藏的影殺的高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
“沒有什麼比得上比不上的,我這次去了燕國,回來之後不管我在京城裡看到留下來的是你還是他,總之,我都不希望你做傻事。”雲鏡認真的看着陸遠風,夜懷與陸遠風,這兩個他都不願意失去,可他們都是極其自傲之人。
京城的天是會變的,誰勝誰負,總有一方不願意將就於世,這是他們俱來的驕傲,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他希望他們都能夠好好的。
“傻事?你是覺得我一定會輸給他麼?”陸遠風定定的喝了一杯茶,語氣冷冷。
“我不知道你手裡還有什麼殺手鐗,此番找你前來也只爲了敘舊,這是將你作爲半個知心朋友之言,你若是覺得不喜,就不必放在心上了。”雲鏡淡然飲茶。
“你放心,等你歸來之日,還是這個地方,我依舊在。”陸遠風談笑風雲。
“那我就等着了,恰好我今日也沒有帶銀子,這飯錢,你可記得付。”雲鏡從軟塌上坐了起來,穿上長靴,站了起來,施施然的笑着,“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看我的茵茵了,陸相可要同去?”
“茵茵的身段,容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保證陸相去了絕對忘憂。”雲鏡摺扇掩面,點點紅梅的扇面之下是一雙慵懶的笑眼,雖是邀請,半分也沒有停留,身子依舊往前走着。
“不必。”陸遠風將手上喝盡的茶杯放下,嘴角扯起一絲愉悅的笑意,“論起美人,天底下的美人大抵都該長成雲世子這般才方不辜負美人二字!”
走到樓梯口的雲鏡聞言腳下步履一顫,差點摔下樓去,他惡狠狠的從樓梯上爬了起來,擡頭對着陸遠風狠狠的蹬上一眼,才緩緩離去,離去之前,還惡狠狠的故意叫了兩百隻芙蓉醉雞與一百壇伶仃醉,交代了讓送到煙雨樓,至於那賬嘛。
姑且都記在陸相的賬上吧!
回了高府之後的高冉冉被自己的二哥與二嫂餵了一天的狗糧之後,索性就鑽進了書房,躺在柔軟舒適的小榻上看起了閒書,一邊又吃着柳兒洗好的果子,到了用餐的時間,就吃着聽竹悉心讓廚房準備好的飯菜,小日子過的不亦樂乎。
到晚飯的時候,隨侍在她身邊的柳兒和聽竹將她輕輕喚醒,叫醒她去用飯,因爲沒有夜懷的美色相伴,她的飯量不禁漸漸下去了不少,柳兒和聽竹看着自家小姐日漸憔悴的體態,看在眼裡是急在心頭。
這不,特意避開了老是喂狗糧的二少爺,特地去將大少爺給喚了來勸解。
“大哥?你怎麼來了?”高冉冉望着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再看了一眼旁邊心虛的聽竹和柳兒,心下了然了幾分。
“我來看看你,我聽柳兒和聽竹說你這兩日都沒好好吃飯,你與宣王鬧彆扭了?”高宇哲摸着她的頭,眼角眉梢裡帶着三分的春風得意。
“沒有,他最近是有些怪怪,不過我們沒有吵架。”高冉冉解釋道,看大哥的神色帶着些許喜色,她抿脣一笑,“我看大哥春風得意,是否近來將有喜事?”
“大哥先別說,讓我先猜猜,是不是大哥將要抱的美人歸了?最近大哥不在府中,我聽聞大哥似乎都是與柳言出去放燈了,那京城西郊的美景有這麼好看麼?”高冉冉故意打趣高宇哲。
高宇晟也不怕她笑話,他昨日與言兒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言兒嬌羞之下接納了他,並同時表露了她的心意,原來言兒也對他心生好感,兩人已經私定了終身了,他也已經計劃好挑個好日子就去柳尚書家提親。
“也不怕妹妹笑話,我已與言兒表露了心跡,但我沒有想到的是言兒也對我心生愛慕,我正私下計劃着挑個好日子去柳尚書家提親。”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又覺得自己此舉有些唐突了佳人,忙又向着高冉冉詢問道,“我這樣會不會太着急了一些?”
“大哥與柳言姑娘兩人如今墜入愛河,情意綿綿,此時提親最是適當,何來唐突一說?”高冉冉也是內心歡喜,真心爲大哥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感到高興着。
“聽你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你之前有幫着二弟打理聘禮之事,我想。”高宇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大哥,你這是終身大事,做妹妹的我自然應該爲你出一份力,再說了,這是好事啊,我們都是自家人,幫大哥籌劃是分內之事。”高冉冉上前挽住高宇晟的手,極其親暱的說道。
“可是你的身子。”高宇晟還是不想她太過勞累。
“你放心,我的身子好着呢,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可能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吧,你別忘了,我有武功傍身,身體比大哥你還要好的。”高冉冉拍了拍高宇晟的肩膀,手上用上了兩分內力。
高宇晟被她拍的輕聲咳嗽了一聲,轉而將她扶到了榻前,又將盛好的飯碗端到她的身前:“不管如何,飯還是要吃的。”
“好,我吃,大哥也一起吃。”高冉冉接過碗筷,連忙也招呼着他一起用餐。
兩人親情融融,室內頓時也溫暖了起來。
“哦,冉冉,對了,今天上朝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與他有關也與他無關,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夜懷今日不知何故,沒有來上朝,而且出使燕國的人選已經定了雲世子,因此這件事情他也不知該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