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夜懷將高冉冉拉了起來,一向淡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冷俊的眉眼在陽光下白玉一樣,“父王泉下有知,必是不捨得你跪太久的。”
高冉冉臉紅了紅,提着裙襬慢慢站了起來:“夜懷,爲何你們在知道自己是前朝後裔之後都不想着復國?”
這個問題她埋藏在心裡很久了,今天終於問出來了,夜淵放棄了前朝,夜景也有一顆逍遙之心,可這麼些年過去,夜氏裡不可能沒有出過有野心的人。
夜懷低頭看她,墨黑的眸子深邃難以見底:“有過那麼一兩個,也掙扎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爲什麼放棄?”夜氏當政的時候很得民心,天下幾乎達到了盛世之治,幾乎路不拾遺,她相信只要打出夜氏的旗號,想要推翻皇甫氏的統治並非是件難事。
“先祖夜離是夜氏退隱朝堂之後最有野心的宣王,他也想要復辟前朝,畢竟曾經的夜氏是如此的輝煌,因此他聯絡了很多前朝夜氏的心腹後代,就在他去見這些人的路上,他改變了心意,看着沿街百姓安居樂業的笑臉,他忽然覺得自己做的是件錯事,是件惡事,於是他收手了。”夜懷淡淡道。
“你們夜氏終歸還是繼承了夜淵的血脈,都太悲天憫人了。”傳說前朝夜氏的人最爲慈悲善良,最見不得戰亂和百姓疾苦,爲了讓百姓過上好的生活,年年國庫到了年底都空虛無比。
“數百年前,夜氏的始祖皇帝因爲行了太多善事感化了黎民衆生,進而被推舉成爲了新皇,因着他的慈悲之心,當時飽受連年戰亂的百姓才得以休養生息,支離破碎的朝廷纔開始煥發生機;夜氏後來的皇族都承襲了始祖的慈悲善良,做人做事都行的一個“仁”字,懷着一顆仁愛之心去治理的天下,縱使如此,也歷經了近百年百姓才真正安居樂業,纔有了後來的數百年的繁華盛世,可惜這些都已經看不到了,沒有再能提起夜氏,也沒有人記得那個曾經輝煌的朝代,就連夜氏的陵墓也都被人給刻意毀去。”夜懷看着對面高山,除了一道險峰還巍峨屹立,滿眼盡是荒蕪,再不復光盛之景象。
“如今的皇甫氏真是沒法與前朝相比,到處水患災害頻繁,後宮亂政,邊塞還長期受到侵擾,天災**不斷,原本安居樂業的百姓也日日爲着自己的溫飽而奔波勞苦,擔憂不已,如果他們知道曾經的夜氏始祖還留有後人必然會支持他復國的。”高冉冉望着對面夜氏的皇陵,那裡早已被一場大火毀去,她忍不住輕聲道。
夜懷沉默半晌,冬日裡雲鬢的暖陽透出天際,將驪山籠罩出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寒氣退散,有一股生機在醞釀着,再仔細看對面燒燬的山際,鬱鬱蔥蔥,有葳蕤之光。
高冉冉收回視線,看向夜懷,看着他滿是冷峻淡漠的側臉,他也恰好垂眸看她,濃黑的眉,茶色的眸子清澈深邃,伸手將她拉住,擡步淡淡道:“走吧。”
高冉冉眨了眨眼睛,再看了一眼對面的險峰,跟上了夜懷的步伐。
“夜懷,你揹着我下山吧,就向上次在普陀寺那樣。”高冉冉走了幾步,忽而鬆開夜懷的手,徑直輕輕躍上了夜懷的背上,抱住了夜懷的脖子。
夜懷踉蹌了一下身子,空氣裡還沉澱着難以名狀的血腥之氣,提醒着他們方纔有數百人在這裡殞命。
“你好像沉了些。”夜懷調整了一下姿勢,揹着高冉冉腳步沉穩的往山下走去。
“沒有吧?是不是因爲我今天衣裳穿得有點多?”高冉冉撇了撇嘴。
“好像不是。”夜懷冷漠的臉裂開一條縫隙,似乎笑了一下。
“是嘛?那可能是早飯吃多了,怪不得我心裡有些堵的慌。”高冉冉鬱郁道,像只鴕鳥一樣將頭埋在了夜懷的頸間,貪婪的嗅着屬於他的清冽的男子氣息,心中煩躁的某處也慢慢趨於平和安詳。
“那下次就不要再貪吃了。”夜懷輕聲和着,很是溫和。
驪山的山道修長靜謐,只聞着一道矯健有力的腳步慢慢從上而下。
“夜懷,你說今天到底是誰想要我死?”今天寢鐘的事情她也知道不可能是皇甫瑾所爲,但是除了他之外,朝中將她視爲眼中釘的人大有人在,皇老帝師有嫌疑,夏侍郎也有嫌疑,林太尉,皇太后…這些人都想置她於死地。
“隱衛是先皇留下來的,先皇死後,皇陵的隱衛只聽隱龍和隱鳳的,這件事情必定是皇老所爲。”夜懷溫和的聲音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我與你想的一樣,十幾年前他就曾對我動過殺意,如今又捲土重來,如此心狠手辣,該殺了!”皇老不但三番兩次想要夜懷死,如今又想要她死,這個人留着始終是個心腹大患。
“夜懷,你上次與皇老交過手,以你的武功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斬殺他不?”高冉冉好奇的問道,從上次的交手來看,皇老帝師並不是夜懷的對手。
“九成。”夜懷冷冽道。
高冉冉微微驚訝了一番,皇甫氏的帝師都是有傳承的,據說當年的成王是驚豔絕倫之人,將天下武學和玄學融爲了一體,甚至對於醫術也多有研究,五行八卦無一不通,對付這樣棘手的對手夜懷都有九成的把握,可見夜懷的武功和奇門遁甲之術是如何的登峰造極。
“那如果再加上我和我師父呢?”高冉冉認真思索了一番,斬殺皇老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不能讓他有苟延殘喘的機會,必須要有十成的把握才行!
“可以試試,但是你想殺他並非易事。”夜懷輕飄飄的道,“皇老與白老向來形影不離,一般的伎倆是無法將皇老單獨引出來的,不僅如此,就算是將皇老引出來了,皇甫氏的隱衛遍佈全國,只要走露一點風聲,白老就會過來施救。”
高冉冉眉頭皺的緊巴巴的,想不到想要斬殺皇老居然這麼困難:“白老很厲害麼?”
“高深莫測。”夜懷淡淡吐出幾個字眼,眸色變得深遠。
“那和普陀大師比呢?”高冉冉抿了抿脣。
“難分高下。”夜懷又道,深邃的眼中閃過一抹銳利之光。
高冉冉挑眉一笑:“那這樣就好辦了,到時候讓普陀大師去牽制住白老帝師好了,我相信以師叔的能力阻她片刻應該不成問題。”
“你還是將事情想簡單了。”夜懷笑了笑,事情若是如此簡單,那他早就動手結果了皇老,哪裡還會容得他來京城猖狂?
“直接斬殺不行,那如果來暗的呢?”高冉冉再想一計。
夜懷笑道:“以你我與藥聖前輩的能力與皇老單打獨鬥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誅殺他,可我們三人之中卻沒有人能夠在百米之外近得了他的身,據我所知,皇老修行一種邪術,百米之內但凡有風吹草動,他都能提前知曉,恐怕還不等我們殺他,他就已經得了風聲逃之夭夭了。”
高冉冉再次沉寂下來,明槍暗箭都不行,那得要好好籌謀了,到底要如何才能將皇老殺了呢?有什麼辦法呢?
“不要着急,關於皇老的事情我師父應該知道一些,等回頭問問我師父再從長計議。”夜懷回頭看她一雙眼圓圓的,裡面閃着靈動的光,眉頭卻聚在了一塊,愁眉不展的,忍不住溫聲寬慰她道。
高冉冉不說話,想着等普陀大師送葬回來之後她就立刻去問,看看那皇老的命門到底是什麼,早日結果這個大麻煩。
“誒呀,光天化日,郎朗乾坤,你們孤男寡女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啊!”玉道人笑米米的望着他們兩人,目光灼灼無比,恨不得將他們二人的俊臉都盯出一朵花來。
高冉冉小臉一紅,小聲的掙道:“夜懷,放我下來吧。”
夜懷老臉不變,一絲動作也無,語氣平淡:“師叔是自己人,不怕。”
“還是夜小子懂事!”玉道人聞言哈哈大笑,這個女婿不錯,不錯啊!
“師父,您上山幹嘛?”高冉冉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爲師最近手頭有些緊,來山裡淘點好東西。”玉道人衝着高冉冉擠眉弄眼,“徒弟,未來的徒婿,你們要不要一起啊?聽說這皇陵裡有顆頂好看的夜明珠,是始祖建國時西海國進貢過來的,嘖嘖,聽說有拳頭那麼大呢,這樣好的東西埋在土裡太可惜了些,到時候挖出來,我們三七開啊?”
“好啊,師父三,我和夜懷七。”高冉冉翻了個白眼,師父居然連始祖棺材裡陪葬的夜明珠都惦記,簡直膽大包天了。
“徒弟你這就不厚道了,這樣吧,看在你們兩個人出力的份上,你們四,老道兒拿六怎麼樣?”玉道人眨了眨清澈的雙眼,目光期待中又有幾分認真。
“師父,要去你自己去,盜墓這種損陰德的事情也就師父這種命硬如磐石的人才能幹得來,你徒兒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命又薄,想殺個人都殺不了,都快愁死了,哪裡還有心情去盜什麼夜明珠。”高冉冉故意嘆息道,眉眼愁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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