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說的極是。”皇甫瑾也不反駁,高貴出塵的臉沾了點俗世的紛擾,看起來也沒有之前那般賞心悅目。
“恩,攝政王可還有事?”皇甫柔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皇甫瑾微沉了沉神色,只是一瞬又揚起了笑意:“明日不是冉冉與宣王大喜的日子,本王好歹與冉冉相識一場,她無情本王也不能無義,姑姑既然邀請本王明日出席喜宴,這隨禮的東西自是不能少的。”
他闊氣的揚了揚手,數百件琳琅滿目的稀有珍寶都盡數被宮女給端了過來。
“都是些不值錢的,既然冉冉不在,還望姑姑替冉冉收下。”皇甫瑾道。
皇甫柔看也不看那些黃粉之物一眼,冷漠道:“我只是高家的媳婦,冉冉是高家的嫡女,我只是她的嫂嫂,她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來做主,這東西她收不收,你得問她。”一絲情面都不給皇甫瑾留着。
“那兩位哥哥就替冉冉收下如何?”皇甫瑾轉而看向高宇哲和高宇晟,眼中有一絲陰霾閃過。
高宇哲面色有些爲難:“攝政王一片好心,按理說不該推辭,可攝政王也知道冉冉她是個有主見的,我要是替她收下了這些東西,她回頭知道了肯定會埋怨我這個大哥了。”
還不待皇甫瑾詢問高宇晟,高宇晟也搶先表態道:“攝政王,我去將冉冉喊來,等她來了,這份大禮收還是不收都任憑她做主,攝政王看這樣可好?”
皇甫瑾點了點頭,沒說話,眸色變得漆黑了些。
高宇晟從容離開,這個時候陳叔也徐徐跑來,附耳低聲與高宇哲說了些話,大約是明日喜宴佈置的事情出了些狀況,高宇哲聽了眉頭豎起,皇甫柔看他臉色爲難,善解人意的道:“大哥要是有事情就去忙吧,這裡有我陪着攝政王呢。”
“攝政王你本是客,可家裡確實有事,失禮之處還望攝政王海涵。”高宇哲歉意的向皇甫瑾拱了拱手。
“明日你們兄妹一娶一嫁,這婚禮佈置的事情自是馬虎不得,你去吧。”皇甫瑾擺了擺手。
高宇哲再次歉意的一笑,跟着陳叔急匆匆的走了。
“來人,給攝政王看座。”皇甫柔抿了口茶水對着一旁伺候的丫鬟吩咐道。
皇甫瑾站着立在原地望着她,沉默不語。
皇甫柔再說了一遍,皇甫瑾依舊不落座,她皺了皺眉:“明日冉冉便會與宣王木已成舟,攝政王難道還是沒有認清楚這個事實嗎?
皇甫瑾撩開袍子,優雅落座,他從皇甫柔平淡柔和的臉上收回視線,眸中浮動着一絲血絲讓皇甫柔看得一清二楚着:“姑姑這麼多年,當真心中放下了夜懷?”
皇甫柔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頓在了原地。
“我在嫁給高宇晟之前冉冉有問過我的真心,她說我如果不想嫁給她二哥,她可以幫着勸勸宇晟,因爲喜歡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事情,可是我卻搖頭了。”皇甫柔將手邊的茶杯放回原位,動作從從容容,眉目溫和如水,透着一絲回憶。
“既是如此,那姑姑爲何還要嫁給高宇晟?姑姑分明不喜歡他啊。”皇甫瑾直接問道,正午的午陽的光輝投射在他的背上,打下一片的陰影,連帶着他紫色錦袍都有些昏沉的顏色。
“從前不喜歡,此刻未必不喜歡。我以前放不下夜懷是因爲或愧疚或不甘或感恩或是有一點喜歡,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愛情若非經冉冉一點撥,我或許這輩子都會陷入這個漩渦之中,不可自拔,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原來愛情是讓人連想想都覺得是幸福的。”不知是因爲身懷有孕還是別的,皇甫柔的身上和臉上都彷彿鍍上了一層母性的光輝,又有着一絲小女孩的嬌羞,真真是與那個曾經高不可攀的長公主判若兩人。
皇甫柔的變化皇甫瑾都看在眼中,衣袍的顏色越發深了幾分,他道:“姑姑是轉而喜歡上高宇晟了?”
“此生有他,我幸。”皇甫柔溫和道,她沒有說喜歡,可字字都透着歡喜,讓旁人都能被她身上透着的幸福所感染。
“那就希望姑姑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皇甫瑾抿了抿脣,神色堅毅的道。
“永不後悔。”皇甫柔溫柔回以一笑,這一笑彷彿有着感染人心的魔力,讓皇甫瑾堅硬的心都險些爲她所動容。
他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就見着高宇晟走了過來,在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她如今是視他爲麻煩了吧?就連他親自上門請罪她都不屑於見他了,呵呵,真是諷刺呢。
“攝政王真是對不起,冉冉她忙府裡的事情太勞累了,已經睡下了,我這個做二哥的實在不忍心將她叫醒,真是對不起攝政王了。”高宇晟遠遠就看見皇甫瑾對皇甫柔呈一個逼迫的姿勢,走來下意識的就將皇甫柔護在了身後,對着皇甫瑾面有歉意的道。
皇甫瑾瞳孔微縮了縮,心裡也知這是高宇晟給的推辭,也不戳破,淡淡自嘲着笑道:“看來冉冉是不想本王明日喝她的這杯喜酒了。”
“攝政王,冉冉不是這個意思,她是真的睡下了。”高宇晟忙解釋道,他去的時候冉冉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聽他說皇甫瑾要隨禮於她,當即翻了個身,將手中的書往臉上一蓋,睡得香甜起來。
“其實本王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上次沐雲因爲皇老帝師的事情三番兩次指認冉冉和皇老帝師之死有關,沐雲她這兩日想通了,可她性子拗,抹不開面子,冉冉既是不見想來也是還生着那日的氣,這也是本王的錯。”皇甫瑾嘆息一聲,本該是風清雲淡的一張漂亮的臉硬是看着有些陰鷙的情緒在臉上,讓人怎麼也歡喜不起來他。
“攝政王有心了,其實冉冉並未將那日的事情放在心上,還望攝政王轉告沐雲公主,讓她不要因爲此事鬱鬱寡歡,否則這就是冉冉的罪過了。”高宇晟恭聲道。
“一切看來是本王想多了。”皇甫瑾再次自嘲的一笑,她肯定也以爲沐雲是受了他的意思纔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指認她和夜懷的,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了,或許從冷千秋的事情開始她就開始對自己失望頭頂了。
“攝政王?”高宇晟看着皇甫瑾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輕聲呼喚了幾聲,都無果。
“他對冉冉用情太深,若不是因爲他出生於皇家,或許他還可以與冉冉做個朋友。”皇甫柔看着皇甫瑾的模樣,拉了拉高宇晟的手止住他嘆了口氣道。
“他如果不是皇甫瑾了,那他也可能此生都不會遇到冉冉吧?”高宇晟想了想,認真道。
皇甫柔被他的認真臉逗的有些無奈,搖搖頭失笑道:“你說的好像也不無道理。”
“那是當然,相公說的話從來都是大道理。娘子,謝謝你!”高宇晟笑着扶着皇甫柔緩緩從椅子上起了身,目光裡有數不盡的溫柔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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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得時候剛好聽到了柔兒對皇甫瑾的表態,他聽到她說,此生有他,我幸。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面前都是陽光燦爛着,從來沒有一刻的心情像此刻這般高興。
皇甫柔被他的溫柔所攝了心神,嬌羞的伸出如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前額,嗔怪道:“你這個呆子誒!”
“咳咳!”高冉冉輕咳一聲,不懷好意的目光邊覷會皇甫柔,邊又覷會高宇晟,兩人都被她看得一陣不好意思着。
“冉冉,皇甫瑾走了。”高宇晟輕咳一聲,努力使自己白皙的麪皮鎮定下來。
“我知道啊,就是因爲知道他走了我纔出來的,要不是他走了,我纔不出來呢!”高冉冉冷哼一聲,皇甫瑾走了,感覺這院子的空氣都自由了許多,沒那麼壓抑。
“看他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大約他明日是不會去宣王府了。”高宇晟道。
“不去正好,省的結個婚看見他心煩!”高冉冉冷哼一聲,長腿一伸,懶洋洋的坐在了長椅上曬太陽,打量了一圈也沒見着高宇哲,不禁道,“二哥,大哥人怎麼不見了?”
“婚事出了些狀況,他去處理了。”皇甫柔替高宇晟回答道。
“冉冉!”說曹操,曹操到。
高宇哲笑容滿臉的迎面走了過來,招呼高冉冉道:“冉冉你快起來,宣王府將你的嫁衣送了過來,你快來看看!”
高冉冉一怔,立刻起了身,看向高宇哲,伸手道:“嫁衣呢?”
“你怎麼還是這個孩子的迷糊性子,嫁衣我讓人給你放去你的房間了,你現在回去試試,要是不合身,還有時間可以改改。”他剛剛解決陳叔說的那個問題,宣王府就送嫁衣來了,真是趕巧了。
“不會有問題的,夜懷讓人量了我的尺寸去做的,做了好幾個月,不會有偏差的。”高冉冉說完利落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急匆匆的樣子讓身後的兩位哥哥都看得有些無語。
“果然女大不中留了啊!”高宇晟發出一聲感嘆。
“這你就錯了,沒有一個女子不對自己的嫁衣萬分期待,冉冉現在的心思我能理解。”她嫁給高宇晟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歡喜他,可知道嫁衣送到的時候,她的少女心還是隱隱透着七八分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