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會意,接着夏禾的話道:“三小姐,這樣的賤婢就該打斷腿發賣到西北大山裡去,你若是不忍心,這事可以交給老婆子替你來辦。”說着就要招呼人來。
見狀,紅芝跟青萍面若白紙,一把撲上去抱住夏禾的腿哭求道:“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被蘭草逼的啊,若是我們不聽她的話,我們哪能活到現在,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是姜姨娘打理中饋,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兩人說着哇哇大哭起來。
夏禾冷着臉將兩人踹開,道:“我什麼都不想聽。”
“小姐!”兩人哀慟大叫,趴在地上不停磕頭,把頭磕得咚咚響,就是頭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夏禾一開始是無動於衷,瞅着差不多了,她跟宋嬤嬤交換一個眼神,見宋嬤嬤點了頭,才故作不耐道:“好了好了,這次就饒了你們!”說罷轉身進了裡間。
見狀,紅芝跟青萍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還呆愣着跪在地上,直到宋嬤嬤上前將兩人扶起來,兩人才破涕爲笑,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不過兩人顯然高興地太早了,只見宋嬤嬤驀地沉下臉,道:“三小姐心善,不計較你們的過錯,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若是以後不用心伺候,就算三小姐饒過你們,我老婆子也會稟明大太太,將你們亂棍打出夏府!”
兩人被嚇白了臉,當即連連躬身點頭,嘴裡道:“奴婢不敢,以後奴婢的命都是三小姐的!”
宋嬤嬤點點頭,趁着兩人躬身之際,瞄了眼屏風後露出的衣角,無聲笑了。
回到蘭溪苑,宋嬤嬤將草葉廬發生的事告訴了蘇氏,蘇氏聽後掩嘴笑道:“這妮子倒是機靈,還懂得狐假虎威。”
要說夏禾跟宋嬤嬤哪個更有威嚴,讓人害怕,那肯定是宋嬤嬤,畢竟一個是大太太身邊的老嬤嬤,一個是任人欺凌的庶小姐,若沒有宋嬤嬤在旁邊恐嚇威脅,夏禾即便收服了那兩個丫鬟,也不一定能得到她們的忠心,如今她恩威並施,兩個丫鬟對她是又謝又怕,日後伺候起來還怕她們不盡心?
宋嬤嬤也笑道:“老奴只是好奇,三小姐怎麼就肯定老奴會幫她呢?”
“誰說她知道的?”蘇氏挑眉,在宋嬤嬤疑惑的目光中彎起脣角,道:“她不知道你會幫她,只是就算你不幫她,她也有辦法達到目的。”
這話讓宋嬤嬤更加不懂了,她皺着眉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於是只好求助地望向蘇氏。
蘇氏含笑道:“即便你不幫她,結果也是一樣,只是多費些力氣罷了,她一開始就知會你,並不是因爲她篤定你會幫她,而是她想躲懶,她是想爲自己鋪一條更爲簡單的路,至於鋪不鋪得成,她沒有想過。”
宋嬤嬤豁然開朗,繼而啞然失笑,這三小姐還真是鬼靈精!
換了貼身丫鬟,夏禾的生活質量有了顯著提高,雖說也沒有多好,但起碼不用再看下人臉色,每日三餐也不再被剋扣,日常起居也有人伺候了,小日子可以說是越來越舒心,當然,這是後話。
這邊蘇氏關照起夏禾,那邊,姜氏正爲了中饋一事絞盡腦汁。
那日衆人離開香椿園後,姜氏也失魂落魄地帶着夏顏回了自己的新月苑,只是回去後她一直坐立不安,想着如何才能留住管家的權利,奈何她左思右想,卻毫無頭緒,只能急得在屋子裡直打轉,最後還是夏顏給她出了主意。
夏顏見姜氏心慌意亂,自然也着急,慌亂中她靈機一動,拍手叫道:“老太太!”
聞言,姜氏腳下一頓,繼而恍然大悟,歡喜道:“我怎麼沒有想到!”
老太太可是唯一能說動大爺的人!
當下,姜氏急匆匆帶着夏顏又回了香椿園。
老太太今日被氣得夠嗆,說句不好聽的,她恨不得生吞了夏禾,她覺得今天是她這麼多年來最丟臉的一天,簡直是被啪啪啪打臉。
只是除了夏禾,老太太也氣姜氏母女,別以爲她老眼昏花,看不出今兒這一出是姜氏母女故意安排,用來掰倒蘇氏的,只可惜蘇氏沒掰倒,倒是害她受了一肚子氣,這讓她心裡怎麼能舒坦?自然也就對姜氏母女不滿起來。
以致於,當聽到姜氏母女求見的通報時,老太太直接讓丫鬟把兩人攔在門外。
姜氏母女不笨,自然猜到老太太爲何不見她們,若是平時,兩人也就不去討嫌,轉身回去了,只是今兒情況特殊,兩人不得不拉下面子跟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翠喜說好話求情。
能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自然不是普通人,翠喜心思活泛着呢,知道姜氏無法再打理中饋,她說話都比往日冷淡了幾分,面對姜氏母女的討好,她無奈道:“不是奴婢不願幫二小姐與姜姨娘,只是老太太今兒心氣不暢,實在不願見人。”
說完這句,翠喜就要轉身回屋。
望着趾高氣昂,不復往日熱情的翠喜,夏顏氣得直咬牙,暗暗在心裡罵了句賤人。
姜氏心裡也氣惱,但她是從底層慢慢爬上來的人,別說見風使舵的丫鬟了,比這厲害的都見過,是以她比夏顏要沉得住氣。
拉住翠喜,姜氏擼下手腕上的瑪瑙手串塞進她手裡,笑道:“翠喜姑娘,咱們也不是外人,你就通融通融吧。”
翠喜捻了捻手中的瑪瑙串子,眼底閃出光,嘴上卻依舊猶豫道:“這……”
姜氏道:“翠喜姑娘,雖說大爺開了口,但這庫房鑰匙一天沒有交出去,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她說的這般清楚,相信有腦子的人都能聽懂。
翠喜是聽懂了,當即扯出抹比方纔熱情不少的笑,道:“瞧姨娘說的,您是老太太的表侄女,奴婢怎麼敢爲難你,只是奴婢提醒一聲,老太太還在爲方纔的事生氣,您跟二小姐還是注意點好。”
“多謝翠喜姑娘提醒。”姜氏挺了挺腰桿。
翠喜讓兩人進了門,自個守在外邊。
進門後,夏顏冷哼一聲,低聲道:“賤婢就是賤婢,以爲我們失勢就立刻狗眼看人低。”
姜氏沒有開口,眼底也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