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巧不成書,夏邑卿被俞飛璟損得落荒而逃後,本是想趁熱打鐵,去看看夏禾的,只是剛過了二門,他就碰上了同樣往草葉廬去的夏晴。
夏晴自然是去試探夏禾的。
在詢問過碧兒,得到碧兒的再三保證後,她覺得自己很可能是被戲弄了,而兇手不出意外就是俞飛璟跟夏禾。
她猜測這是夏禾與俞飛璟故意演的一場戲,爲的就是離間她與夏珂,同時還要讓她得罪夏顏。
有個詞叫以己度人,如今夏晴就完完全全是這種心態。
見到夏邑卿,夏晴有些驚訝,但她很快就掩飾好,福了福身笑道:“卿哥哥這是要去給大伯孃請安嗎?”
聞言,夏邑卿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他走的這條路明顯是去草葉廬,可眼前的人偏偏問他是不是去蘭溪苑,這明顯有裝傻的嫌疑,讓他不由得對俞飛璟的話信了幾分。
當下面無表情道:“五妹是二房的姑娘,不常在東苑這邊行走,難怪你會不知道,這條路只能去草葉廬。”
“是、是嗎。”夏晴臉色僵了僵,她當然知道這條路只能去草葉廬,但有必要這樣暗諷她沒見識麼?
她暗暗打量夏邑卿的神色,總覺着這個書呆子大堂兄今日有些不一樣。
心下轉了轉,她又一臉歡喜道:“卿哥哥這是去看三姐?太好了,這些日子三姐時不時念叨你,說你沒有去看她呢,你若再不去,恐怕三姐都不願見你了。”
她巧笑倩兮,話裡話外卻都是陷阱。
若是以往,夏邑卿聽了這話肯定會心生不悅,認爲夏禾在背後埋怨他,可眼下他只覺得煩躁,連話都不想跟夏晴說。
“這段時間忽略了小禾,她生氣是應該的,一會我會向她賠罪。”不耐煩地丟下一句話,夏邑卿點了點頭,提步離開。
“……”夏晴張着嘴,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若是此時夏邑卿回過頭,一定會發現夏晴到底有多“溫順乖巧”,那張臉已經不能用扭曲來形容。
“小姐……”碧兒小心翼翼喚一聲。
夏晴瞥眼看她,神色慢慢緩和,冷聲道:“還愣着做什麼?”率先往前走。
碧兒忙收斂心神,跟了上去。
到了草葉廬,夏晴發現先行一步的夏邑卿已經坐下了,正與夏禾說話,她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夏邑卿飽含歉意的道歉,這讓她既驚又疑,同時心裡還有些不是滋味。
同樣是有兄長的人,爲何兩人的待遇卻差這麼多呢?
想起那個高傲又一無是處的親哥哥,夏晴厭惡地皺了皺眉,她想着,若是她也有個疼她寵她,願意爲她做任何事的哥哥就好了。
這個念頭讓她腦中靈光一閃,或許她可以試着籠絡一個好哥哥?
她立即想到了某個人。
這邊夏晴浮想聯翩,那邊夏禾與夏邑卿見她站在門口久久不進來,不由得滿頭霧水。兄妹倆交換一個疑惑的眼神,夏禾笑着開口道:“五妹快進來坐吧。”
美好的幻想被打破,夏晴猛地回過神來,不自在地扯出抹笑,道:“見卿哥哥與三姐相談正歡,妹妹都不敢打擾了。”
夏禾笑了笑,倒是沒有說什麼。
夏邑卿道:“上門是客,有何不敢打擾的,你一直站在門外,不知道的還以爲小禾不歡迎你,不讓你進門。”
夏晴臉上又是一僵,柔柔弱弱斂首道:“卿哥哥教訓的是。”一副萬分委屈的模樣。
她看準了夏邑卿是個正人君子,會對弱者心生憐憫,和顏悅色,是以她故意裝作一副嬌弱委屈的樣子,想博取同情,以免夏邑卿再針對她。
是的,就是針對,她看出來了,今天的夏邑卿處處都在針對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因爲俞飛璟的一番話,夏邑卿好寶寶已經開始長歪,他將慢慢褪去溫柔有禮的謙謙君子模樣,然後在喪心病狂的護妹狂魔之路上越走越遠。
只見夏邑卿滿臉嚴厲地點了點頭,道:“知道錯就好,下次不許再犯。”
“額……”夏禾噎了噎,心想大哥今兒這是吃錯藥了嗎?
夏晴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因爲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這種感覺讓她心底生起不安。
至今爲止,除了夏禾沒有死之外,所有的事都與她所知的無異,可偏偏就是這個唯一的不同,讓她的計劃橫生許多意外,很多事更是脫離她的掌控,這意味着,不除掉夏禾這個絆腳石,她的復仇可能會胎死腹中。
微垂的眼中閃過狠戾,這一刻,夏晴從未如此肯定地認爲夏禾該死。
這一次,她不會再心軟,她如此告訴自己,同時,一個計劃在腦中慢慢成形。
夏晴是來套話的,然而夏邑卿在,她一直都沒有開口,她本想着夏邑卿坐會就會走了,到時她在慢慢打探,可夏邑卿一直不走,還時不時看她一眼,就像是在監視她一樣,看得她心驚膽戰的。
知他是不會走了,不願白跑一趟的夏晴只好硬着頭皮笑問道:“我聽說三姐今兒要出去玩的,怎的現在還未出發?”
“啊?”夏禾一臉驚訝,“我怎麼不知道我要出去玩?”
見她不像作假,夏晴心生疑竇,難道是俞飛璟發現了什麼,所以及時阻止了郡主約夏禾出門?
她懷疑地望了碧兒一眼,見碧兒不停搖頭,她想了想,對碧兒使了個眼色。
碧兒會意,扯出抹笑問道:“可奴婢聽說俞二公子請郡主約三小姐出門,難道這是底下的人亂傳的?若真是如此,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那些碎嘴的。”
她這樣一說,夏禾不由得恍然大悟,難怪俞飛璟又是請四妹傳話,又是寫信的,原來是爲了約她出門。
心下轉了幾圈,她若無其事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郡主並未向我提起出門遊玩的事。”她這也是實話。
“那看來真是個誤會了。”夏晴淡淡笑道,眼底依舊藏着一絲疑惑。
若夏禾當真不知此事,那就極有可能是俞飛璟中止了計劃,也就說明俞飛璟肯定知道了什麼,再一聯想到夏邑卿跟俞飛璟喝過酒後,就變得針對她,夏晴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
她不得不改變計劃了。夏晴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