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再大打出手,但兩人一個看東一個看西,顯然還在置氣。
站在兩人面前,夏禾覺得自己就像面對問題學生的老師,除了頭疼冒火還是頭疼冒火,可她不是真正的老師,眼前的兩人也不是普通的學生,她根本沒辦法去教訓他們。
張了張嘴,夏禾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走回李亞楠幾人身邊,她拉起夏邑鵠的手,拍了拍他因爲受驚而緊繃發白的小臉,道:“一會天就黑了,我看我們還是去別處玩吧,天黑了不好回堤上。”
這樣一鬧,大家也沒有了玩耍的興致,聞言紛紛點頭,都很沉默。
方纔跟着扔石頭時不覺得害怕,這會陸婉秋卻有些心有餘悸,她偷偷瞥了眼那邊面沉如水的兩人,扯出抹笑,道:“到放燈的時辰了,我們去放燈吧。”
她起了頭,衆人心中憋着的那口悶氣頓時散了,又開始有話說。
當下,李亞楠扁着嘴道:“我可沒有準備放燈的東西,要去你們去吧。”
陸婉秋便望向夏禾。
夏禾無辜不解地眨眨眼,道:“放燈要準備什麼?”
衆人:“……”
李亞楠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誇張道:“就連我都知道乞巧放燈要準備什麼,你竟然不知道?你真的是小娘子嗎?不對,就算不是小娘子,也知道啊!”
夏禾噎了噎,她不過是粗略過了一遍原主的記憶,怎麼可能事事都記得!
當下馬上翻了翻原主的記憶,才發現原來乞巧節放的燈不是普通的燈,而是載滿經過小娘子們親手雕琢鏤刻的瓜果的燈。
夏禾就窘了,這不是拿着糧食往河裡扔麼,真是浪費。
白雀四個丫鬟也很驚訝,異口同聲道:“我們還以爲小姐是因爲不能出來玩,纔不準備瓜果,原來你是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啊!”
漏了蠢的夏禾窘迫不已,忙狡辯道:“我知道啊,我怎會不知道,只是因爲方纔氣暈頭了,一時沒有懂亞楠姐的意思罷了。”
衆人懷疑地斜眼看她。
白雀忙幫着解圍:“方纔那樣的陣仗,大家都嚇着了,一時想岔了也是情有可原。”
“就是就是!”夏禾點頭如啄米。
大家笑覷她一眼,倒也沒有再笑話她。
陸婉秋道:“沒有準備也不要緊,集市上有特別擺設的攤子,不僅販賣應景的瓜果,還提供雕刻用的刀具,一些想當衆露一手,或大意沒有準備花瓜花果的姑娘都會上哪兒。”
這裡說的花瓜花果並非是某一種水果,而是指經過加工的瓜果。
一聽這話,夏禾來了興趣,搖着李亞楠的手道:“那我們一起去吧!”
李亞楠對這些事實在是不感興趣,但夏禾開口邀了她,是以即便不想去,她還是答應了,就當做是去玩玩。不過她不忘拉上江瀟瀟。
陸婉秋是準備了瓜果的,但也想湊湊熱鬧,便道:“既然你們都去,那我也再多做一些。”
白雀四人也躍躍欲試。
商議好,一行人便趁着天還沒有完全黑,匆匆忙忙往回趕。
江瀟瀟還是放心不下俞飛璟跟俞天啓,她讓夏禾幾人先走一步,然後一手拉了一個,拽着鬧彆扭的兩人磕磕絆絆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不忘抱怨:“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打起來了?我認識的天啓哥跟璟表哥可不是這樣沒有理智的人,你們不給我一個理由,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俞飛璟搖着扇子,桃花眼四下游移,道:“沒什麼理由,想打就打了。”
俞天啓薄脣緊抿着,銳利的雙眼同樣不着痕跡地四望,低聲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下次出手輕點,我嘴都破了。”
俞飛璟聳聳肩,用扇子掩着嘴,道:“不逼真一點,誰會信?再說你下手也不輕,我牙都差點掉了。”
江瀟瀟聽得滿頭霧水,剛想問到底怎麼回事,手臂突然被狠狠擰了一把,頓時痛得她呲牙咧嘴。
俞飛璟眯着眼低聲恐嚇道:“別以爲我不知道,那顆拳頭大小的石頭就是你扔的,你是想趁機謀財害命麼?膽子不小!”
“下次扔飛璟就行了,不然把你吊起來打。”俞天啓淡淡掃了江瀟瀟一眼。
江瀟瀟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敢情這兩個混蛋是在演戲!
讓她們白擔心一場就算了,竟然還敢威脅她,看她不揭了他們的老底!
忿忿冷哼,江瀟瀟掙開兩人,扯着喉嚨大喊道:“小禾,他們……”後面的話還沒有出口,兩支大手同時捂住她的嘴。
俞飛璟低聲威脅:“你要是敢說出來,我把你吊起來抽鞭子!”
俞天啓還算比較講理,沉聲道:“別鬧,若是白費我們的功夫,飛璟抽完我再補二十鞭子。”
江瀟瀟淚目,有這麼虐待表妹的麼?她要向外祖母告狀!
夏禾聽到叫聲回過頭,卻見俞飛璟跟俞天啓壓着江瀟瀟不知道在說什麼,她不禁疑惑地眨眨眼,這兩人是和好了麼?
頓了頓,她揚聲道:“瀟瀟快過來,不然我們不等你了!”
江瀟瀟如聞天籟,趕忙掰開嘴上的手,大叫:“我這就來!”對着兩兄弟冷哼一聲,在俞飛璟舉起手前,哈哈笑着蹦跳着跑開。
俞飛璟翹了翹嘴角,笑道:“這潑猴樣兒,哪家兒郎敢要。”
俞天啓抿着脣角,沒有吱聲。
夜幕降臨,清風夾着水汽拂來,帶走一天的悶熱,集市上人來人往,人頭攢動,有成羣結伴的公子小姐,也有甜蜜恩愛的新婚燕爾,間或,還有上了年紀的老夫老妻穿梭於人羣中,形形色色的行人匯成了乞巧佳節最熱鬧的風景。
行走於人羣中,會不自覺地被這熱鬧的氛圍感染,變得雀躍起來。
一上河堤,一羣姑娘就玩瘋了,東看看西瞧瞧,幾乎忘了到集市來的目的。
俞飛璟跟俞天啓依舊走在最後,時刻留意前頭的動靜,儼然成了護衛。
俞天啓突然問了一句:“在來封都之前,你曾說過,若是當真沒有人願意娶瀟瀟,你便娶她,這番話還算數嗎?”
俞飛璟正笑望着跟夏邑鵠搶食的夏禾,聞言笑意微凝,道:“算數,不過就衝着你這番話,我也會傾盡全力爲瀟瀟尋一個如意郎君。”
“但願如是。”俞天啓微微頷首,總是淡漠冷清的眸子劃過感慨,道:“在來封都之前,我們都沒有預料到,這裡會有我們的劫,當初的信誓旦旦,現在想來頗爲好笑。”
俞飛璟訝異咂舌,道:“你今日頗多感慨,到底發生了何事?”
想起今日之事,想起那個滿眼深情,口口聲聲說願爲他做任何事的女人,俞天啓眼中閃過費解與厭煩,道:“只是在想,被人心悅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俞飛璟對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