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淳只是暫時性昏迷,蘇氏在旁邊照看了一會,他就醒了。
睜開眼見到的就是自己想見的人,這感覺別提多好,夏永淳瞬間不覺得難受。
見丈夫醒來,蘇氏鬆了口氣,關切問道:“可覺得哪裡不適?”
夏永淳含笑搖搖頭,半撐起身來,道:“你怎麼過來了?”
蘇氏扶了他一把,扶着他坐好,又給他背後墊了靠背,這才道:“丫鬟匆匆忙忙跑過去,說你暈倒了,我能不過來麼?”
夏永淳頓覺悻悻然,這次他可真是丟大臉了。
不禁嘴硬道:“就是太累了而已,都是些小題大做的。”
蘇氏嗔他一眼,道:“你就別逞強了,方纔小禾幫你看了下,說你可能是患了消渴症,一會大夫來了再給你瞧瞧。”
“小禾也來了?”夏永淳驚訝地大叫。
蘇氏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道:“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你有什麼好覺得丟臉的,就是被孩子們看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永淳羞愧捂臉,道:“來的還不止小禾一個?日後我威嚴何在啊!”
若非良好的教養所制,蘇氏真的很想不雅地翻個白眼。
懊惱了一陣,夏永淳才反應過來,問道:“不是說小禾來了,她人在哪兒?”
“去接大夫了。”蘇氏道,替他將被角掖了掖。
這邊話音剛剛落下,夏禾就跟大夫有說有笑進門來了。
夏永淳詫異地望了女兒一眼,鬧不明白女兒爲何跟這位老大夫如此熟稔。
走到榻邊,夏禾福了個身,笑道:“父親,大夫來了。”
又對老大夫道:“大夫,這就是家父,還請您替他診診脈。”還暗地裡在夏永淳看不到的地方與老大夫交換了一個眼神。
老大夫點點頭,撫着山羊鬚坐到榻前的繡墩上,擡手替夏永淳把脈。他凝神診查了一陣,隨後冷笑道:“呵呵,也就你們這些整日吃香喝辣的閒散富人才會得這種病,窮苦人家怕是想得都沒有辦法。”
聞言,跟在後面的江瀟瀟捂臉,來了,老大夫的呵呵式冷嘲熱諷!
夏永淳不悅皺眉,他是請人來看病的,不是請人來嘲諷自己的。當下就要沉下臉趕人,被蘇氏一個眼神制止。
收回目光,蘇氏客氣道:“大夫,我丈夫得的是什麼病?”
“消渴症。”大夫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道:“陰津虧耗,燥熱偏盛,此乃消消渴症的初期病機,待消渴日久,病情失控,則會陰損及陽,熱灼津虧血瘀,進而導致氣陰兩傷,陰陽俱虛,絡脈瘀阻,經脈失養,最終氣血逆亂,長此以往下去,會臟腑器官受損,出現現癤、癰、眩暈、胸痹、耳聾、目盲、肢體麻疼、下肢壞疽、腎衰水腫、中風昏迷等等病症。出現以上症狀,離死也就不遠了。”
“——!”蘇氏倒吸口冷氣,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站在旁邊的夏禾忙伸手扶住她,以防她昏倒。
夏永淳沒被自己的病情嚇到,卻被蘇氏嚇了一跳,他急忙握住妻子的手,安撫道:“你別信這個蒙古大夫的誇大其詞,我不過是最近太累纔會暈倒,哪有那麼嚴重啊!”
對此,老大夫撫了撫鬍鬚,呵呵冷笑了三聲。
蘇氏緩過神來,扭過頭對着夏永淳就是一頓呵斥:“說過多少遍,讓你不要總在外面應酬,你偏不信,現在好了,得了消渴症,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們娘幾個好過對不對?”
夏永淳一臉冤枉,道:“什麼消渴症不消渴症的,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蘇氏根本不聽解釋,捂着臉趴在他腿上痛哭起來。
夏永淳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手忙腳亂地安慰了一番,見無效,轉頭將脾氣發到夏禾身上,道:“到底是誰請這個蒙古大夫來的,到底會不會做事?還不快把人趕走!”
夏禾無辜地眨眨眼,道:“是祖母請來的大夫,跟我無關。”
夏永淳噎了噎,氣急敗壞道:“我管你們誰叫來的,趕緊給我攆出去!”
夏禾擡頭望了望天,道:“父親,諱疾忌醫可不是好事,有病得治。”
“誰說我有病?!我沒病!”夏永淳氣得錘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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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是喝退夏禾,卻不想蘇氏猛地擡起頭,駁斥道:“竟然還敢拿小禾來出氣,你沒有病誰有病?大夫都說了,你得了消渴症!你還在這裡嘴硬,是不是真的要等死到臨頭,你才知道錯?”
夏永淳叫得兇,蘇氏比他更兇,強強相遇必有一傷,於是夏永淳蔫了。
“還不快向大夫道歉!”蘇氏厲聲叱道。
夏永淳乖乖向老大夫拱手道歉:“在下失禮了,還望先生莫怪。”
“嗯。”老大夫滿意地點頭。
蘇氏歉疚斂首,道:“讓大夫見笑了,不知道拙夫現如今病情如何,可還治得好?”她一臉擔憂惶惑,是真的很擔心夏永淳的身體。
老大夫不着痕跡瞄了夏禾一眼,清了清喉嚨,道:“幸虧發現及時,還能治得好,不過你們要嚴格按照老夫說的來做,不然後果老夫概不負責。”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蘇氏連連頷首應承。
老大夫滿意點頭,道:“我這就去開張方子,每日記得喝,另外,要十分注意飲食休息,油膩跟酒,以及甜食都要儘量少……”
“什麼?”不等大夫說完,夏永淳就大叫起來,道:“都忌了我還吃什麼?”
“呵呵。”大夫斜眼看他,冷笑道:“吃什麼?吃青菜喝白水!”
“——!”夏永淳驚駭地瞪大眼,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要知道他可是無肉無酒不歡,要他只吃青菜喝白水,他絕對會生無可戀!
夏禾在旁邊咳了咳,提醒道:“父親,大夫只是說要少吃,並沒有說絕對不能吃。”
夏永淳的臉色這纔好看一點。
蘇氏無奈地瞪了這個大小孩一眼,對大夫道:“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
大夫望向夏禾,道:“三小姐對雌黃之術有些研究,平日需注意的小事,太太問三小姐便是。”
聞言,蘇氏恍然大悟,望向夏禾歡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夏禾勉強扯出抹笑,偷偷對大夫使眼色,這跟之前說好的可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