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繞進岐昭所在的飛雲峰, 現在正站在岐昭的居所前。
初城徑直走了過去,直接推開了門,然後扭頭示意林懷玉進來。
林懷玉沒來得及阻止, 就看見初城已經做完一系列動作, 站在門檻處等着他。
他無法, 只能硬着頭皮跟着進去, 然後反手將門輕輕關上。
岐昭彷彿早知道他們會過來一般, 早已老神在在坐在桌旁。
初城先行了禮,林懷玉緊隨其後。
“師父。”
“長老。”
岐昭點點頭,讓他們自己找位置坐下。
兩人應下, 各自坐下。
初城便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告知了岐昭。
岐昭聽完也驚呆了,但到底是飽經世故, 僅失態了一瞬便迅速恢復了平靜。
他皺着眉頭思考了片刻:“此事之奇, 聞所未聞。”
林懷玉乍一聽初城這樣說時也覺得不可置信, 但他相信初城,更何況他是穿書而來, 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他也可以接受。
初城則是因爲確實感受到了自己的改變,雖然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切實際,但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不信也得信了。
岐昭又沉吟了片刻,道:“應當不是箭毒木的緣故。”
這種稀罕之物, 不論得到它的魔修是否識得, 都會找人或者別的物事試驗一番, 若是它當真能使一人連晉兩階, 或者更多, 以魔修的乖戾,即使它乃劇毒之物也定會用在自己人身上, 若是知道它的解藥紅背竹竿草就生長在其附近,更不會輕易把它用在敵人身上。
自己用多好。
元嬰期的晉升多麼困難,看失劫之界僅存的幾位元嬰大能便知道了,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半自晉升到元嬰期前期後百年來修爲便未再進一步。
這功效如此強大,便是用來招徠人才,怕是有幾位正道的元嬰大能也是不會拒絕的。
畢竟修爲越高,便越渴望繼續提升。
而且他們修爲停滯不前,時間卻還在流逝,雖然高深的修爲讓他們比旁人的壽命更長,可終歸是有限的,若是能夠再多活一段時間,誰願意就此消散在人世間呢?
就是這毒無藥可解,他們也是願意賭一把的。
這等好物何必用在一個正道小輩身上呢?
哪怕他天賦異稟,未來可期。
林懷玉後來也想明白了,可如果不是那箭毒木的功勞,他們所能夠想象的就剩下一種可能了
——那夜的神秘來客可能已成仙或是成魔了。
可他飛昇之後又怎能在此間停留呢?
這便又讓人覺得無解。
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爲失劫之界本就存在一種秘法,說是秘法,其實不少修士都知曉,便是將一人的修爲傳到另一人身上,但這需要傳授之人須心甘情願做此事,且他的修爲須比另一人得到修爲的等級至少高上一階。
意思是若初城身上的修爲若真是別人傳來,那人的修爲至少要在元嬰後期以上。
如此而言,再上一階,可不就是飛昇嗎?
這樣一來,便又回到那個問題,飛昇之人如何可以存留此間。
林懷玉覺得腦中的思緒有些雜亂,失劫之界已經幾百年甚至更長時間未曾有過飛昇之人,如今突然出現一個怎不讓人震驚。
但這人爲何要幫他們呢?
幫忙卻如此藏頭露尾,莫非還有別的隱情?
想着想着,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多年來未曾記錄過或是傳聞有飛昇之人,他們又怎知別人飛昇之後不會停留此方呢?
或者說,飛昇之後可能仍然在失劫之界遊蕩,因爲修爲高深,旁人無法窺得,所以也不知那些人修爲已達成仙或者成魔。
林懷玉想着,不自覺便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初城和岐昭一愣,然後岐昭便哈哈大笑:“你這孩子,想法不錯!比初城強!”
林懷玉覷了初城一眼,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
雖然被對比的是自己的對象,但誇的是他啊,他就不客氣地收下這句讚美了。
初城看他得意,悄悄勾起了脣角。
旁邊坐着的岐昭:“……”
怎麼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幾分多餘了呢。
他咳嗽兩聲,繼續說道:“但是,多年內未有飛昇之人,應當是種種因素綜合而成,飛昇的天劫聲勢浩大,若是有人渡劫,方圓百里皆可聞雷聲,所以應當不會出現被我們忽略卻飛昇的修士,飛昇之人確實不會停留此方,而是會到另一處世界,名爲秩序之域,秩序之域掌管諸界規則,中人揮手可創世,亦可滅世。”
林懷玉與初城一驚,當然他們震驚的原因不是有這麼個地方,而是:“您是如何知曉的?”
岐昭目光深遠:“在書上看過。”
嗐。
初城道:“還有的書說飛昇之後能到神仙界,長命百歲,美人如雲呢,師父,您又是從哪本書中看到的?”
說的確有其事的樣子。
畢竟是親眼見過好幾次自己的師父偷偷摸摸看話本的模樣。
初城有理由對自家師父此話的真實性提出質疑。
“你個臭小子!”岐昭知道自家這徒弟想的什麼,氣得吹鬍子瞪眼:“我這話可是真的!”
他拍拍胸脯:“老夫以人格擔保!”
更不願意相信了呢。
岐昭氣呼呼道:“此事乃岐雲宗秘聞,少有人知。”
林懷玉詢問:“敢問長老,爲何會有此說法呢?”
莫非他們見過飛昇回來的人?
岐昭的話肯定了他的想法:“此事要追溯到八百年前,當時我宗突然接到一封密信,說是那個門派有一人一夜之間忽然仿若變了一人一般,旁人疑其奪舍,卻無法探查,便想請我宗幫忙,結果我宗衆多高手無一看出破綻,便覺得可能被某事刺激,心性大變。吾等便如實告訴了那門派掌門,然後便離開了。”
“然我宗當時一位元嬰後期的長老不知從何人聽聞此事,前去觀察那人,發現他不知與誰說話,又無多餘的神識存在,長老心生疑惑,便找了那門派掌門,做了些手腳,終於在一日那人喝了特製的酒釀,加了些丹藥,於昏昏沉沉之中吐露了一些事情。長老大駭,便將所聞之事寫入玉簡,發給我宗當時的掌門,那人清醒過來大怒,將長老擊斃,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岐昭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便深深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嘆什麼。
林懷玉與初城則是驚歎,那長老當時已是元嬰後期,是當時最有可能飛昇的大能之一,卻這麼輕易被人解決掉了。
那人該有多強大。
岐昭繼續說道:“長老所傳的消息只能讓我等窺覷一二,秩序之域也相當於一個世界,卻掌管諸界規則,該界中人可輕易破碎虛空,去往任意世界,常會派人維持一界秩序,之前那人便是身負任務而來。”
林懷玉與初城都有些好奇,初城便問道:“可知是什麼任務?”
岐昭搖搖頭:“不知。”
他見林懷玉與初城二人都有幾分失落,忍不住好笑道:“現下的重點不應是初城的修爲爲何增長如此之快嗎?”
林懷玉便道“長老您覺得會不會是再次出現了來自秩序之域的人,他們高深莫測,讓一人晉階到元嬰後期應當遊刃有餘吧。”
岐昭皺着眉頭,覺得這種說法也有道理。
“但他爲何要幫初城晉升呢?”
林懷玉到有個猜測,但他不敢說。
初城是一本書的主角,如今劇情全崩,說不準那勞什子的秩序之域會派人來糾正此事。
但這世界早被穿成了篩子。
他是穿書,蕭風也不是原裝,反派boss重生如今還在正派窩着,就連主角也是重生而來。
還不知道有沒有其餘人。
再來一個任務者,這個世界當真是成了篩子了。
他這樣想着,嘴裡試探着道:“說不準,他此次的任務與初城有關呢?”
岐昭聞言,忍不住扭頭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家徒弟,不時點了點頭。
這個說法他可以接受。
原來初城晉升到金丹期他還可以稱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可等到他成爲元嬰前期,他卻只能驚歎這tm怕不是哪來的神仙轉世吧?!
如此妖孽的天賦,上邊的任務與他有關也可以理解。
林懷玉見岐昭似乎覺得他說的在理,自己反而有幾分心虛,想着他們的腦洞會不會太大了。
而且若真是天外來客,爲何六道子也跟着沒了?
說起來六道子好像也懂得許多,像之前關於箭毒木,連岐昭長老都只能翻書查閱,查到的消息也不詳細,他卻懂得許多,更別說之前他還似乎瞭解百年前的郅豐城。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麼人。
林懷玉現在已經能肯定,六道子定有什麼特殊身份。
唉,這麼大一個金手指在他眼前,他卻視而不見,有點心痛。
初城也想到了這個人,他其實並不傾向於天外來客救他的這個說法,畢竟只是今日突然提到了這件秘聞,怎麼會與他扯上了關係。
而且,除了這種,也有別的可能,只是他們暫時只能猜到這兩種而已。
真相是什麼,還得繼續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