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承受曹丕瘋狂復仇的也是我等,若非走投無路,我等又怎麼可能搶奪荊州領地做容身避難之所?”
“江東要我等歸還領土,這豈不是要將我們往絕路上逼?”
他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當初曹操死後,確實是劉備等人承受了曹家大部分人的恨意,想來以後再和曹軍有衝突,也定是他們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如今,他們不但要承擔這個苦果,還要面對江東給與的逼迫,這完全是沒給留半點活路。
徐庶聽到這話,算是徹底明白三兄弟的意思了。
好傢伙,這是真打算各自籌謀了,只怕距離聯盟被解除也爲時不遠。
不過,他們就不怕聯盟破除後,雙方被逐個擊破嗎?
畢竟他們能棲身的地方就只有荊州和江東罷了。
雖說荊州地大物博,資源豐富,就連人口也有上百萬之多,可供參軍的人也選較多,想來推行一段時間仁政後,定能讓隊伍更爲壯大,但······
這一切······還需時間啊······
話說另一邊的許褚,他率領的一百多宿衛兄弟在遇到關羽的時候基本上都被打殘了,如今只剩下十來個,其中還不乏身體殘疾,再也上不了戰場的。
由此可見,當初那一場仗打得是何等慘烈。
他本以爲自己這輩子可能就只能呆在戰俘營自生自滅了,可誰曾想竟然還有人願意來贖他,甚至爲他花費了三十萬石糧草。
這讓他感動的淚眼汪汪,再加之聽到曹操已經離世的消息,整個人哭的都快不行了。
爲此,劉備和張飛還來陪他吃了好幾天的酒,就連徐庶這個文人都沒少來。
只不過,不管是誰陪他,他都只一個勁兒的邊吃邊哭,最後更是在吃飽喝足後,又扛了幾罈子好酒率領着餘下的兄弟們跨上已經準備好的戰馬,毫不留情的離開了荊州。
如今的他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但他清楚,只要往許昌走就錯不了。
只是等他到許昌的時候才發現,那裡並沒有一個他想找的人,故而在規模宏大的空宮殿進行了一番參拜後,轉身快馬加鞭的朝徐州趕去。
之前因爲被關羽生擒從而導致膝蓋脫臼,至今未好,再加上經歷了一場場慘絕人寰的嚴刑拷打,使得他本來不錯的身體漸漸破敗。
如今別說動武,就是長時間的奔波都叫他有些難以應付,更別提遇到個陰雨天,那渾身的疼痛更是叫他暴躁不已。
終於,就在他快堅持不住的時候,下邳到了,他也終於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眼下的戲煜已經不是他曾認識的那位文人了,而是當今世上一等一的大國公,位及人臣,手底下更是有着說不盡的有志之士,文臣武將。
不過,說起來戲煜好像從三十歲左右開始就不曾有過什麼變化,哪怕到了今日,他那堅毅的面龐上依舊鬍鬚整潔,眸光銳利,就連身子骨也愈發壯實。
隨着時間的變化,他好像非但沒老,還愈顯氣場強大。
故而,許褚只一眼便在人羣中找到了他。
氣勢前來接他的人並不多,也就典韋、趙雲、黃忠以及郭嘉和賈詡幾人罷了。
諸葛亮因爲不喜飲酒,故而兩人只是點頭之交,但依舊擋不住這二人相互欣賞,特別是許褚,一直都很敬佩諸葛亮這個文人。
在看到他們的瞬間,許褚的眼睛裡沁滿了淚水。
遠遠便下了馬車,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朝戲煜走來,直到在距離對方不足半米的地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
這會兒的許褚就像是個孩子一般,哭的委屈極了。
“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主公!”
“啪!”
他邊說還邊扇自己,瞧他那悽慘模樣,在場衆人心裡都不好受。
典韋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你莫要如此,早在曹公離世前,專門和主公獨處了一陣。”
“他沒怪我嗎?是我對不起他!”
“怪什麼怪?”
戲煜擺了擺手,笑道:“走,難得你回來,莫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咱們好些日子沒聚了,我請你喝酒,等喝高興了再說!”
“你回來的正好,我手底下的兵正好還缺一個統帥。”
“那可不行!”
許褚聞言頓了頓身子,隨後苦澀一笑,道:“我的身子已經廢了,腳也廢了,如何帶兵?”
“這有何難?”
對此,戲煜並未在意:“仲景和華佗兩位先生如今就在徐州,趁二人身子骨還不錯,或許能爲你瞧瞧,於他們二人來說,你這點兒傷問題應該不大。”
“真的嗎?”
一直以來許褚都是個忠貞不二之人,說白了就是有些死心眼,迄今爲止,唯一能讓他甘心侍奉左右的就只有曹操,至於戲煜,哪怕關係再好,想來都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受。
但那是在他身子骨好的前提下,就目前而言,想必整個天下除了戲煜,不會再有人爲自己一介廢人而去找仲景和華佗了吧?
“我騙你作甚?”
戲煜哭笑不得,許褚則一把擦了眼淚,迅速從地上起身,腳下因爲用力不均,還差點兒再度摔倒。
說起來,他也是個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雖說身手不凡,但也不可能在跪了一段時間後還保持身體的平衡。
咋加上常年征戰,他身上暗疾本就不少,故而身體不但難以支撐下去,就連想要養好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夜裡。
衆人把酒言歡,暢所欲言。
戲煜應許褚的懇請,還說了曹操離世前所說的話,氣的對方怒不可遏。
“如此說來,那些曹氏宗親也太不是東西了,主公生前明明留話了的!一羣不識好歹的東西,就該殺了!”
對此戲煜無奈聳了聳肩,反倒笑着說:“我其實很慶幸,慶幸他們讓我看開了,也慶幸我此前便領了兵馬,順帶還佔據了青徐二地,並且將其發展的還不錯。”
“從而讓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膽敢與我叫板!”
“如若不然,身爲一介文人的我,怕是就只能屈居於他人之下,落得個不得善終的結果,畢竟,自古以來,外姓功臣,功勞越大,下場越慘!”
許褚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他能被曹操看重,能和戲煜成爲好友,自然不是個沒腦子的。
事實上,他遠比其他人聰明的多,故而也更明白戲煜當初的境遇以及眼下的行徑。
曾幾何時,曹操爲了保住他,怕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
可奈何對面是曹氏宗親,他做不出殺害親人之舉,畢竟那是欺師滅祖的事,倘若一個不好逼急了對方,引得他們對戲煜暗下殺手,那就得不嘗試了。
不過還好,眼下他所擔心的那些問題都已經被戲煜完美的解決了。
曹公再也不用這些內部的鬥爭而頭疼,或者擔憂了,當然,如今的他就算是想管也沒辦法管。
“仲康,你莫要想太多,日後安心跟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
許褚撓撓頭,傻傻問道:“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您如今已經貴爲國公,且加了九錫,那些儒生士族可願您接受這等榮譽?”
“這與他人願不願意有何干系?”
戲煜冷笑一聲,緩緩道:“我倒想想他們有其他想法,可他們敢說出來嗎?”
在這件事上,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就怕對方不上套。
可許褚不清楚其中關鍵,想了一下沒想明白,便甩了甩腦袋,再度捧起了酒杯。
就自己目前的現狀來說,只要還能治好身體,還能上戰場打仗,就行了。
哦,對,若是能再生個娃和自己一道都給大人當將軍,於戰場上廝殺那就更完美了!
話說典韋的兒子都九歲了,比許大人的還要大上幾歲,想必在不過不久就能上山殺敵了。
若是自己也能有上那麼一兩個兒子,爲大人衝鋒陷陣,不但能讓許家後繼有人,還能繼續留在戰場上,當真不失爲一件美事。
······
下邳城內,雖然有些人認可戲煜,認爲他加九錫是無可厚非,但還是有人爲此心底發酸。
士族雖已消失,但世家大族還在,如今的他們遊走在邊緣地帶,不論是氏族還是世家大族,都無甚太大的區別,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換了個稱呼罷了。
當然,比起當初的氏族,他們還是差了些火候。
最起碼,在得不到盛國公恩寵的情況下,又沒有錢莊多少分成的他們,心底自然容易泛酸。
畢竟,家裡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商人都比自己有錢!
不過,酸歸酸,到底沒人有膽子鬧到戲煜跟前。
這個時候的戲煜就好比當初的孔夫子,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爲什麼呢?
因爲《呂氏春秋》內記載,“孔子之勁,舉國門之關······”
就是說,以孔子的力量能徒手打開城門!
注意,這裡的門指的可不是家裡的門閂,而是城門!
要知道,當時的城門基本都是實木打造就算保守估計重量也應該在800斤以上,能舉動的人寥寥無幾,可孔子算一個!
如果這都不足以體現出孔夫子的力氣之大,那還有一個人可做參照。
在《淮南子主術訓》中曾記載了這樣一個武夫,他叫孟賁,身體素質極其強悍,曾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將兩頭正在纏鬥的牛給分了開來。
就連《周朝列傳》中對孟賁的描述也非常生猛,說他“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虎狼······”
可就是這樣一位勇猛無雙的人,對上孔夫子,卻尚有不足。
如若不然,也不會有“孔子之通,智過於萇宏,勇服於孟賁······”這樣的傳聞了。
由此可見,孔夫子到底有多生猛。
只不過······
到了眼下,更多的文士認爲,戲煜這人和典籍中描述的孔夫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論文,戲煜當初做的那些事早已聞名天下,叫一衆文人無不敬佩,贊服,論武,且不說他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強,光身後那數十萬大軍就沒一個是吃素的!
再加上大家都是文化人,很少有人願意和戲煜動手,關鍵是他身後那數十萬大軍都是糙漢子,壓根兒就不講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最關鍵的是,就怕你纔開了個頭,還沒說是什麼事,對方的拳頭就已經揮到臉上了。
除了這些外,最讓他們覺得戲煜和孔夫子像的地方還是君子六藝中的“射”和“御”。
孔夫子深諳這二道,巧的是,戲煜在這兩方面的造詣也不低。
甚至他的射都不是簡單的射箭,而是射弩!
大軍中有一種近一米五長的重型連弩,哪怕是典韋都得用兩隻手才能舉起,偏戲煜單手便可靈活操作。
特別是遇到敵人的時候,他手持重型連弩一陣突突,片刻過後,該倒下的基本上都倒了。
至於“御”,說白了便是駕車,也能說是“駕馬!”
當然,對戲煜來說,“飆馬”這個詞可能更適合些。
記得當初黃旭犯了錯,害怕被罰,就偷偷騎上颯北風,打算出去躲一陣,結果剛到城門口,就被聞風趕來的戲煜逮到了,接着就是一頓暴揍。
甚至他騎着絕影到的比偷跑的黃旭更早抵達城門!
這件事因爲發生在城內,故而很多人都知道,也算是黃旭爲數不多的黑歷史之一。
但衆人更驚歎的乃是戲煜的快!
是以,整個下邳,酸戲煜能加九錫的不在少數,但正兒八經敢在公共場合談論此事的,寥寥無幾。
爲啥呢?
因爲不敢!
其實也不是沒人想過在大庭廣衆之下散播一些關於戲煜加了九錫,便有了篡漢之心,此乃大忌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只是還不等他們想好該怎麼鼓動人心,腦海中便露出了一個面容剛毅,身着儒衫的中年人。
接着,自己就在城內玩兒命的四處逃竄,而那位中年人則手持重弩對自己一陣狂轟濫炸。
在他的身後甚至還跟着數千黑白騎······
光是想到這些,他們便忍不住渾身一顫。
算了吧,再想下去,只怕自己就成了一隻躺在血泊中的刺蝟!
在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下場後,自然也就沒人放着目前的好日子不過,四處挑事兒了。
總歸你是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還能咋辦?
再說,就算人家沒資格加九錫,那能加九錫的也不會是你,既然如此,還爭啥啊?
九錫就九錫吧,反正他也是天子的國舅,比起其他那些個有不臣之心,想要謀權篡位的人比起來,他還算是個好的。
不但會掙錢,就連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遠的不提,就說最近,徐州城外各個山坡上架設的巨弩、投石車、可燃燒的油罐子······
光是這些便叫天下無一人敢對徐州生出旁的心思。
外人進不去也就罷了,關鍵是徐州城內部的團結也非同一般。
誰不知道生活在徐州城內的百姓們各個安居樂業,活的舒服自在,就連那些氏族大家,一個個也安安生生的,不會鬧出任何亂子。
一州內的百姓們尚且如此,由此可見,戲煜之能。
想來真正的明主,便該是他這樣的。
故而······算了吧。
加不加九錫好像和自己還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真正有關係的乃是徐州城內的百姓們到底是怎麼生活的。
日後要是知道了,自己也得學着做,日子肯定比現在過的滋潤!
沒有他們挑事,今天冬天過的格外平靜。
戲煜的日子很是悠閒,許褚也不例外。
不過,他發現一點很有意思。
那就是除去自己認識的人外,城內竟然沒有一個年輕將領,就連過年,自己都沒見到他們的人影。
到了年宴上,他還未見到年輕一代,便不由得好奇問了出來。
恰逢郭嘉從治下安排好,將將回來,便同他解釋道:“如今白騎已經擴充至六千,黃旭率領着他們去了長安附近,等待年關之後天子的行程!”
“只要天子年關之後啓程進入到指定的範圍,白騎就會衝出,將天子帶回!”
“至於黑騎去哪兒了,想來唯有主公知道。”
說起黑騎,至今都沒個年輕的統領,一直以來都是趙雲在帶。
別看趙雲如今的年紀也不小,但他還是壯年,也正是因爲壯年的他作戰經驗豐富,各種戰鬥技巧熟練,在他手上的黑騎反倒愈發叫人不敢小覷。
所以,說白了,年輕一代的將領都去參加天子搶奪戰了。
若是順利,想來今年冬天大家就能和天子見面了。
這是戲煜暗中下達的命令,故而無人知曉黑白騎早已不在城內。
當衆人察覺的時候,白騎可能早已橫渡黃河,通過跨過合肥抵達兗州,接着又從兗州邊境悄無聲息的藏在了深山老林中。
這就是運河開通後的好處。
戲煜當初答應曹丕的要求,除了想要那三處領地外,最看重的便是運河。
因爲已經和司馬懿說好了,所以這運河的行商權如今都落到了戲煜的手上。
故而,讓白騎混入商隊下兗州於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同樣的,這也是能最快抵達長安附近的最佳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