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亮,黃敘等人終於抓到了幾個邢道榮手下的人馬,確切來說他們原本是在這裡做伏兵的,可現在因爲一些意外情況淪爲了階下囚。
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周公瑾和黃敘才終於明白了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巧不巧,在這幾個被俘虜的人中,邢道榮赫然在列。
與其他人不同,旁人都是被抓過來的,就邢道榮自己看見江東的兵馬之後,慌里慌張的從草叢中跑了出來,最後分是高舉雙手大喊投降。
除此之外,剩下的那幾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着點腥臭味兒,以至於抓他們過來的人滿臉嫌棄,甚至都不願意多碰他們一下。
接下來的詢問異常的順利,準確來說有了邢道榮的加入,簡直就是水到渠成。
短短半個時辰之後,周公瑾和黃敘兩人的臉上都佈滿了黑線。
這叫什麼事兒?自己在那精打細算了這麼半天,沒想到最後張飛的人馬竟然折在了自己人的手上,而且還是被下了瀉藥。
“你小子哪來這麼多瀉藥?這東西就連醫官手上也沒有多少吧?”
周公瑾黑着一張臉看着眼前肥胖如豬的邢道榮。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那兩個兄弟搞來的。”
邢道榮訕訕一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算是荊州五虎之一吧?”
周公瑾面帶笑意的看着邢道榮,他這話一出口邢道榮頓時喜上心頭。
可還不等他開口,一旁的黃敘頓時哈哈大笑。
“荊州五虎,難不成劉玄德手下都是這樣的酒囊飯袋嗎?你看看他這體格,哪裡強勢領兵打仗的將軍,依我看倒像是頭豬!”
對於這樣的降將,黃敘也並沒有什麼好感,因此說話也直來直去。
“這……”
周公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應,仔細想來這邢道榮似乎還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
“等等,如果他沒有真憑實學的話,劉玄德又爲什麼會如此看重他,難道……”
黃敘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
“你想到什麼了嗎?”
周公瑾一臉吃瓜的神色。
只有黃敘自己清楚,這事要說起來的話,恐怕與義父早些年間所佈下的局脫不了干係。
黃敘也沒有隱瞞,當下便把年月旦評的事情告知了周公瑾。
“同時義父也沒有想太多,只是想着以後可能會用得着,沒想到……”
說完,黃敘看了一眼身旁的邢道榮。
得知此事的周公瑾,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隨後便直接拉着邢道榮一同走出了營帳,沒過多久,便又拉着他走了進來,只不過此時的周公瑾再看向邢道榮的時候,眼眸中多了一絲不屑。
經過剛纔的一番試探,他已經可以非常確定眼前的邢道榮完全就是一個酒囊飯袋,沒有丁點真材實學,領兵打仗方面更是一概不知。
如今在看來劉玄德竟然選用這樣的人作爲統兵將軍,而且還被外界稱爲荊州五虎,實在是被人笑掉大牙!
自從張飛聽說吳侯的傳信之後,便按耐不住心中氣憤,前往荊州去找劉玄德,只留下了什麼也不會的邢道榮在此領兵。
遇到這樣的事情,邢道榮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也纔有了昨天的一幕。
得知事情真相之後,黃敘兩人頓時明白,昨天確實是他們小題大做了,又何必搞得這麼麻煩呢。
“我知道了,如今看來劉備那邊一定是極其缺人,確切的說是缺少能統兵打仗的將軍!”
對於周公瑾所說的這番話,黃敘也點了點頭。
事實確實如此,反觀戲煜手下,那些統兵打仗的人幾乎全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而且對於各方的戰術也都有所研究。
就拿最明顯的黃敘來說,雖然在領兵打仗方面可能比不上週公瑾,但是對於戰事的認知,以及超前的思維,往往能夠想到旁人所忽略的制勝點。
“如今看來,劉玄德那邊也並非是鐵桶一塊!”
“不過事實究竟如何,我已經派白騎的人馬出去打探消息,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而周公瑾這邊也沒有閒着,立馬派人去請郭奉孝前來商討。
想要打掉荊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裡本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易守難攻,再加上如今劉玄德在這裡守衛,必然是不會掉以輕心,這可是他犧牲了很多才得到的。
原本的劉玄德以仁義立天下,可經過這麼多年的洗禮,他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以人爲本的皇室後裔。
很快,郭奉孝便帶人到來,周公瑾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沒想到郭奉孝聽完之後也是哈哈大笑。
“江夏那邊的情況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領兵的人乃是馬良,副將關平,軍師則是徐元直,這人也算是我多年好友,只不過有許久未曾見面!”
說到這裡,郭奉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
“如今我似乎明白了主公爲什麼會讓我留在這兒,或許是他早就預料到了咱們想要直取荊州不是那麼容易,如果首先攻取江夏的話,或許我有辦法能夠不會一兵一卒!”
郭奉孝這話一出口,同是兩人眼珠子頓時瞪的滾圓。
“什麼辦法?”
要知道,江夏之地屯兵足足五六萬,而且戰船也有不少,想要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更有甚至,周公瑾心中都已經做好了派兵強攻的準備,否則也不會把大軍全都拉至黃陂。
“辦法很簡單,你們就在這安安靜靜的等着,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郭奉孝還緩開口,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不行,果然行不通!”
沒想到他話音剛剛落下,黃敘想都沒想的便直接拒絕了,獨自前去拿下江夏,這和做夢有什麼區別!
暫且不說郭奉孝也算自己的叔叔,更是義父的左膀右臂,僅僅是他如今擔任的職位就不能讓他前去冒險。
每一個人身旁能夠聚集這麼多的有識之士,足以說明此人有超乎尋常之處。
就像當年的曹公一樣,身旁能人異士數不勝數,甚至就包括義父戲煜,也曾想過投靠。
“你們不用把這事情想的這麼麻煩,我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有一定的把握。”
“你們自然是不知道,說來那徐元直還欠我一個人情,我料定他斷然不會殺我!”
郭奉孝的臉上洋溢的自信。
“即使如此,誰又能保證馬良這些人能夠不動你呢?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將你留在江夏!”
周公瑾本以爲自己說出這番話之後能夠打消郭奉孝心中的念頭,可沒想到下一秒他就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迫切之色。
“若真是如此的話也並無任何不妥,他若當真把我留在江下,如此一來,咱們豈不就有了向荊州用兵的理由。”
“用我一條命,來換取荊州之地,怎麼想都不是虧本的買賣!”
黃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萬萬沒想到郭奉孝竟然是打着這樣的算盤。
“這可萬萬使不得,倘若義父知道的話也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黃敘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你可別忘了,我算是你的長輩,我的話你敢不聽?”
眼看黃敘不鬆口,郭奉孝直接翻出了長輩的身份,這一下黃敘只扯嘴角。
“就算是去,也不能讓你孤身前往,我陪你一起去,萬一有什麼意外情況也能夠相互照應。”
原本以爲自己這話說出口之後,郭奉孝想都不想的就會答應。
可沒想到他竟然皺着眉頭看向了自己,這一下搞得黃敘都有些尷尬了。
“你?你能行嗎?你確定你不會壞事兒?”
郭奉孝說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畢竟以黃敘的性格貪玩佔的多,搞不好真就弄巧成拙。
“你要跟我一起去也行,不過我可提前告訴你那徐元直也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劍法也屬一流,你如果跟我去的話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這一點如果你能答應我就帶着你一起去,否則想都別想了!”
眼看着郭奉孝說出這話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黃敘趕忙連連搖頭。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自然不會瞎胡鬧!”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黃敘的臉上滿是被看穿心思的尷尬。
說到底自己的性格確實是有些貪玩,之所以平時表現的不明顯,是有義父一直壓着,一個搞不好就會捱揍,可現在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的話,下次指不定就要到什麼時候了。
“奉孝叔,你就相信我,我真的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全,斷然沒有其他的心思,你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你讓我打鳥我絕不會偷雞!”
“行了行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公瑾,這邊的事情就先交給你處理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郭奉孝自然不會讓周公解心存芥蒂,兩人一番寒暄之後便相互拜別。
……
另一邊,張飛慌里慌張的回到了荊州,來不及多做歇息,他便急忙找上了劉玄德。
看到張飛回來,劉玄德也是頗爲吃驚,但還是趕忙前去迎接。
“三弟,你不是在營中帶兵嗎,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劉玄德自然知道自己這兄弟魯莽,頗有些擔心他是又闖了什麼禍事。
“大哥,我這次回來實在是有要事要告訴,關於你向江東孫家的孫小妹求親,他們那邊已經派人傳回的消息。”
“什麼?有消息了?”
劉備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吳侯答應了嗎?”
倘若這門親事能夠促成的話,孫劉聯盟畢竟更加穩固,如此一來想要抗拒北方的曹丕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大哥,若真是這樣可就好了,可偏偏……偏偏他們……欺人太甚!”
張飛滿臉怒意,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三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
劉備心中一沉。
“他們派傳令兵在咱們營前叫罵,說大哥你一把年紀了竟然妄想娶孫小妹爲妻,真真是不知廉恥!”
張飛這話一出口,劉玄德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這消息對他來說猶如是晴天霹靂一般。
“他們還說你並非是漢室後裔,只是編出來矇騙世人的,說你厚顏無恥!”
張飛一股腦把自己聽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大哥,你冷靜,想開一點,你可千萬別動氣啊!”
只見劉玄德兩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這……怎麼會這樣,吳侯,欺我太甚!”
劉備恨恨不已。
就連面前的桌案也被他一把掀翻。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憤怒,可劉備心中孰是無地自容好。
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被人如此謾罵。
原本這事兒劉玄德自己心裡就沒底,沒想到偏偏張飛帶回來的是最壞的結果!
“孫策小兒竟敢如此辱我!”
“既然如此,想必他們是打算徹底毀掉孫劉聯盟,那咱們也就沒什麼顧慮了,馬上通知二弟加強對江東方向的佈防,另外派快馬通知軍事馬上回營!”
“對吧,還有你,你馬上趕回你的營地,以防不測!”
這一會兒的時間,劉備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大哥,此時如果掀起戰事的話,對我們不利啊!”
張飛神色爲難,他自然清楚軍中情況,如果此時用兵很難能有萬全之策。
“再加上咱們荊州城內都是些老弱心病,面對江東的那些鐵騎,恐怕……”
張飛自顧自的說着,絲毫沒注意劉備的一張臉已經越來越黑。
“三弟,你作爲領兵將軍,怎可動搖軍心!”
“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該如何領兵打仗嗎,你放心,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防着江東對咱們動手,除此之外我會盡快與西川取得聯絡,如果能夠與他們結盟的話,就算是打起來也有幾分底氣了!”
聽聞劉備的計劃,張飛恍然大悟。
“那就好,那我就去了,大哥你多保重!”
張飛也沒敢多做停留,把邢道榮一人留在營地着實有些冒險。
另一方面,劉備也已經派出會騎前往江夏。
送走了旁人之後,劉備獨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如今最讓他頭疼的可不是與江東的關係,而是荊州城內的情況。
原荊州城主劉表之子劉琦,現在的情況也是病入膏肓,至於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只有劉備自己心裡清楚。
劉琦原本就沒有什麼領導才能,只不過先前赤壁之戰取得了勝利就有些自傲,再加上整日沉迷酒色,這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
倘若真是雙眼一閉倒也罷了,偏偏劉琦還吊着一口氣,而荊州大部分的人馬還是聽從他的指揮,所以距離劉備完全統領荊州依舊是任重而道遠。
眼下已經到了春末夏初,原本江夏地區就多陰雨天氣,今年更是下了一場大雨。
如此以來,大家都會以爲今年能有個好收成!
可是好景不長,偏偏戰火橫起,一時間人心惶惶。
雖說沒有了天災的困擾,可這人禍的迫害程度絲毫不亞於天災。
自從早幾年劉景升過世之後,荊州的絕味便落到了劉琦的手中,而這劉琦的治理才能,衆人也都看在眼裡,他根本就不是這一塊料。
以至於荊州城內各大豪族紛紛不把它放在眼中,一有機會就想方設法的撈錢,更有甚至養了不少的家丁,壯大自身的能力。
至於這農耕,早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更有甚至,有些豪族之間還會因爲爭奪利益大打出手。
如此看來,荊州江夏之地原本富饒,如今卻已經是亂做一團。
在這樣的環境裡,素以仁義自居的劉玄德,也已經捨棄了往日的模樣,再加上這段時間以來抓壯丁從軍,補充糧草軍餉,因此與荊州城內的豪族關係也不怎麼好。
百姓們也是怨聲載道叫苦連天。
……
另一面,眼看郭奉孝一人一期即將離開黃陂,黃敘頓時急眼了。
“奉孝叔,你這算什麼,當初不都答應我了要帶我一起去嗎?怎麼現在又出爾反爾了?”
黃敘實在是想不明白,事情到了跟前,郭奉孝竟然捨棄了自己。
“沒什麼好擔心的,相信我就行了!”
郭奉孝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多餘的解釋。
“可是眼下正值兵荒馬亂之際,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回頭義父斷然不會輕饒於我,你這不是讓我爲難嗎!”
黃敘苦着一張臉,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我只是去找故友敘舊,又不是出門跟人打仗。”
郭奉孝實在是被纏得心煩意亂,連連搖頭拒絕。
“不行,就算是你不讓我前去,我也得安排五百兵士隨你一同前往,暫且不說徐元直會不會對你動手,萬一沿途遇到個什麼山賊土匪的,也好有個照應。”
“你莫要再說了,實不相瞞,這正是主公的意思!”
郭奉孝直接搬出了戲煜,這一下黃敘直接愣住了。
趁着這個空檔,郭奉孝揚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馬屁股上抽了下去,緊接着馬兒一聲嘶鳴疾馳而去揚起厚厚的塵土。
看着郭奉孝遠去,黃敘非但不急,縱身上馬之後,一把搶過旁邊士兵手中的馬鞭,緊接着又是一陣馬兒的嘶鳴響起,黃敘朝着郭奉孝離去的方向奮力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