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煜告訴羅小玉和羅成,眼前這女孩正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小紅,父子倆聽聞後也着實爲戲煜感到高興,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此刻的小紅依舊在沉睡之中,她安靜地躺在牀上,面容略顯蒼白,髮絲有些凌亂地散在枕畔。
戲煜緩緩走近牀邊,眼神中滿是疼惜與牽掛,他輕輕在牀邊坐下,目不轉睛地看着小紅,彷彿生怕這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只要稍一分神,小紅就又會消失不見。
戲煜一臉急切地對羅小玉說道:“快和我講講你見到小紅的詳細過程。”
羅小玉微微回憶了一下,緩緩開口:“大人,那日晚間我恰好去處理些賬目之事,向人索要欠款。等我從幽州城出來時,已然是深夜了。就在城中的一條大街上,我瞧見了這位昏迷不醒的姑娘。當時的情形看上去像是被馬車撞擊所致,我見她處境危險,也未多想,趕忙將她抱到了我的馬車上,而後徑直帶回了家中。自那之後,我們一直悉心照料。”
戲煜滿含感激地說道:“羅小玉,你照顧小紅有功,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言罷,便從懷中掏出一些貨幣遞向羅小玉。
羅小玉見狀,急忙推辭:“大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本就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實無必要這般感謝,還請大人收回。”
他雙手連連擺動,態度誠懇而堅決。
然而戲煜心意已決,上前一步,硬生生地將貨幣塞到了羅小玉手中,說道:“你不必多言,這是你應得的。若不是你及時施救,小紅恐遭不測,此等恩情,我定要有所表示。”
羅小玉仍想再次推辭,戲煜面色一正,語氣莊重地說道:“小玉,你且知曉,我乃是丞相。如今我以丞相的名義下令,你若再推辭,便是對我不敬。”
羅小玉聽聞此言,面露難色,一時不知所措。
這時,羅成趕忙上前,對羅小玉說道:“兒啊,既然丞相大人一片美意,且丞相已如此言說,那我們便收下吧。”
羅小玉無奈,只得將貨幣收下,向戲煜行禮道:“多謝丞相大人賞賜,小玉定當銘記大人恩情。”
戲煜微微點頭,目光便又轉向了仍在沉睡的小紅。
羅成禮貌地引着戲煜前往大廳,戲煜步入大廳後,羅小玉輕嘆了一聲,說道:“丞相大人,這女子醒來後已全然失憶,往昔之事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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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煜心中一凜,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拓跋玉失憶時的情景,暗自思忖崑崙山上的清風和明月或許能解此困局。
當然,或許宋樹文也會有辦法。
但並未宣之於口,只是神色平靜地迴應:“無妨,只要她人在此處,總有辦法。”
戲煜思索一番後,決意要帶着小紅離開此處,回府好生照料。
這時,羅小玉站在一旁,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嘴脣張了張,似乎有話想說卻又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講。
戲煜見狀,便開口道:“你若有什麼話,無需顧慮,直接說便是。”
羅小玉這才鼓起勇氣說道:“丞相大人,如今小紅姑娘失去了記憶,等她醒來,怕是會把您當做壞人呀。畢竟她現在對我頗爲信任,雖說我們相處時間不長,可她醒來要是見不着熟悉的人,心裡肯定慌亂害怕。”
戲煜聽後,微微點頭,覺得羅小玉說得不無道理,當下便說道:“那好,你便跟着我一塊去吧。若是跟着我去了,耽誤了你手頭的事兒,我定會給你相應補償的。”
羅小玉趕忙應道:“丞相大人,補償什麼的都無所謂,我只盼着這位姑娘能夠儘快好起來,恢復如初就行啊。”
說罷,他眼神真摯地看向牀上仍在沉睡的小紅,滿是關切。
戲煜對羅小玉說道:“既如此,小玉,麻煩你到外面僱一輛馬車來,我這馬便留在此處,就當做我贈予你們父子的謝禮了。”
羅成一聽,急忙擺手說道:“大人,這萬萬使不得,您的馬定非凡品,我們怎敢收下如此貴重之物?”
戲煜神色一肅,語氣不容置疑。
“不必多言,我既已開口,我的話便是命令,你們必須聽從。”
羅成與羅小玉見戲煜態度堅決,只得點頭稱是,心中對戲煜的慷慨與威嚴又多了幾分敬畏。
戲煜二話不說,當即從身上掏出一些貨幣,遞向羅小玉,說道:“小玉,這些貨幣你拿着,快去僱一輛寬敞舒適些的馬車,好方便我們趕路。”
羅小玉趕忙伸手接過,恭敬地迴應道:“丞相大人放心,我這就去,定當尋一輛合適的馬車回來。”
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出院子,往外面去僱馬車了。
羅成激動得雙手都微微有些顫抖,滿臉感慨地說道:“真沒想到啊,到現在我都感覺像做了一場夢似的,咱這尋常人家,居然能和丞相大人有了這般聯繫,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兒呀。”
戲煜站在一旁,也微微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舒緩了許多,暗自慶幸道:“還好,還好,總算是及時找到了小紅,沒有釀成大禍,不然我這心裡的愧疚和遺憾怕是一輩子都難消了。”
說罷,他又看向屋內仍在沉睡的小紅,目光中滿是溫柔與憐惜。
沒過多久,羅小玉便僱好了馬車,駕着馬車來到了院子前。
戲煜見狀,趕忙招呼羅小玉,兩人小心翼翼地擡起仍在沉睡的小紅,準備往馬車裡送。
那馬車伕見這架勢,心裡頓時緊張起來,暗自嘀咕着:“這莫不是要拐賣人口吧?”
想着,便用懷疑的眼神看向戲煜他們。
羅小玉瞧見馬車伕這副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呵斥道:“你看什麼看!你可知這是誰?這可是當今丞相大人,難道你把丞相大人當做壞人了不成?”
馬車伕一聽這話,嚇得渾身一哆嗦,趕忙跳下馬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就要對戲煜行禮,嘴裡還不住地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丞相大人,還望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戲煜見狀,擺了擺手,語氣平和地說道:“你也不必如此緊張,這女子乃是我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不巧出了些事情,現在我要帶她回去照料,你趕緊駕車出發就行。”
說罷,便同羅小玉一起,輕輕將小紅安置在馬車裡,隨後也登上了馬車。
那馬車伕聽了戲煜的解釋,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趕忙爬起身,坐到駕車的位置,揮動馬鞭,趕着馬車緩緩啓程了。
到了丞相府後,戲煜率先下了車,快步走到門口,對着站崗的士兵吩咐道:“你們快去叫幾個丫頭過來,幫忙把馬車上的小紅姑娘擡下去。”
士兵們不敢耽擱,連忙應了一聲,便匆匆往歐陽琳琳的房間跑去彙報情況。
歐陽琳琳一聽小紅歸來了,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笑容,滿心歡喜地當即對身邊的幾個丫頭下令:“你們趕緊到門口去,幫忙把小紅接進來。”
幾個丫頭領命,趕忙快步往門口走去。
待丫頭們離開後,歐陽琳琳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納悶,暗自思忖着:“怎麼還要把小紅擡進來呀?難道小紅真的出事了?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纔好啊。”
歐陽琳琳心急如焚,擡腳就想往外走去,想盡快看看小紅到底是何狀況。
可這時,一個貼心的小丫頭趕忙上前阻攔,一臉關切地勸說道:“夫人,您的身體還虛弱着呢,外面風大,您還是不要出去了呀,萬一吹着了,又得落下病根了。”
歐陽琳琳腳步一頓,聽了小丫頭的話後,思索了一番,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心想,反正小紅已經回來了,等丫頭們把她擡進來,自己馬上就能看到了。
於是,她便停下了腳步,只是目光仍緊緊盯着門口的方向,滿心焦急又期待地等着小紅出現。
幾個小丫頭合力將小紅穩穩地擡到了她自己的房間裡。
戲煜轉頭對羅小玉說道:“小玉,你且先在府裡待着。”
隨後,他便快步走向歐陽琳琳的房間。
歐陽琳琳見戲煜進來,立刻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追問:“夫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戲煜簡單地將發現小紅受傷失憶,以及帶她回府的大致情形跟她說了一下。
歐陽琳琳一聽小紅失去了記憶,頓時緊張得不行,臉色都變得煞白,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着衣角,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戲煜趕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只感覺她的手在不住地顫抖着。
戲煜輕聲安慰道:“人回來了不比什麼都好嗎?況且只是失去記憶罷了,又不是沒了辦法,咱們還有宋神醫呢,他醫術高明,定能讓小紅慢慢恢復過來呀。”
歐陽琳琳聽了這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情緒這才逐漸安定了下來。
她微微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道:“但願宋神醫能有法子,可千萬要讓小紅好起來啊。”
歐陽琳琳面露急切,忙說道:“夫君,我實在放心不下,我想去見一見小紅。”
戲煜輕輕搖了搖頭,溫聲勸道:“小紅現在還昏迷着呢,等她醒了之後再說吧。況且她如今失了記憶,估計連你也認不得了,你身子本就虛弱,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些事兒就先別操心了。”
歐陽琳琳聽了,雖滿心擔憂,卻也知道戲煜說得在理,只好無奈地嘆息了一口氣,默默坐在牀邊。
隨後,戲煜擡腳走了出去,徑直來到院子裡,對着羅小玉說道:“小玉,我這就給你安排一間客房,你跟我來吧。”
羅小玉趕忙應了一聲,便跟着戲煜往客房走去。
等把客房安排妥當後,羅小玉想了想,對戲煜說道:“丞相大人,若是小紅姑娘醒來了,到時候她要是認生害怕的話,還望大人派人來叫我一聲呀,我也好去安撫安撫她。”
戲煜聽了羅小玉的話,點了點頭,說道:“嗯,你且好生休息便是。”說罷,便匆匆往醫館趕去,想要找宋樹文。
見到宋樹文後,戲煜趕忙將小紅受傷昏迷以及失去記憶的相關情況詳細說了一番。
宋樹文聽後,微微皺眉,思忖片刻說道:“丞相大人,這失去記憶的情況可是有諸多緣由,我須得親眼見見小紅姑娘才能知曉一二。既然她現在還昏迷着,那不如先讓她睡着,等幾個時辰後,我再前往府中查看吧。”
戲煜聽聞此言,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宋樹文緊接着又說道:“丞相大人,不過像這般小事,何必有勞您親自來請我呀。”
戲煜神色一黯,滿是自責地迴應道:“畢竟是我讓小紅深夜出走的,這事兒我有責任,無論如何,都得請您幫忙診治纔好啊。”
而在另一邊,王虎與幾個士兵依舊守在那戶人家,耐心地等待着。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夜即將籠罩大地。
幾個士兵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開始煩躁起來,嘴裡不時嘟囔着抱怨的話,臉上也滿是不耐之色。
反觀王虎,卻始終一副沉着冷靜的模樣,他目光沉穩,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絲毫不受這漫長等待的影響。
天色愈發黑沉了,那戶人家依舊冷冷清清,不見半個人影出現。
有個士兵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湊到王虎跟前問道:“王虎,你說那天你來的時候,是不是把這家人給趕跑了呀?所以到現在都不見人回來呢。”
王虎聽了這話,冷笑一聲,迴應道:“的確如此,當時我是把他們給攆走了。不過,我走的時候,那家人可又回來了,這家人現在不在家,可別再來問我爲什麼了,我哪能知道那麼多,咱接着等便是。”
隨着夜色越來越深,四周都被黑暗籠罩,實在沒別的辦法了,士兵們一合計,只好先去尋地方住宿。
他們商量着就在附近的人家借宿一晚,畢竟他們一行總共來了五六個人,一戶人家怕是住不下,只能分散開找好幾戶人家才行。
一番尋找後,衆人也總算都找到了合適的借宿之處。
而那兩個負責照看王虎的士兵,一刻也不敢鬆懈,兩人輪流守着,眼睛時刻盯着王虎,以防出現什麼意外情況,即便睏意不斷襲來,也強撐着打起精神。
另一邊,宋樹文準時回到丞相府,踏入戲煜房間。
戲煜起身相迎,開口道:“宋神醫,此刻便去小紅房間瞧瞧吧。”
宋樹文頷首,二人並肩邁向小紅住處。
行至門口,數位小丫頭恭敬侍立。
見二人前來,小丫頭們屈膝行禮,齊聲說道:“丞相大人,小紅姑娘至今仍未甦醒。”
戲煜微微皺眉,當先邁入房中,宋樹文緊隨其後。
房中燭火搖曳,映照出小紅沉睡的面容,略顯蒼白卻依舊難掩秀麗。
戲煜輕步靠近牀榻,目光緊鎖小紅,滿心憂慮。
宋樹文則放下藥箱,仔細爲小紅把脈,片刻後,微微搖頭又點頭,似是已有計較,卻暫未言語,只那凝重神情令戲煜心憂更甚。
戲煜一臉緊張,着急地向宋樹文詢問道:“宋神醫,小紅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呀?”
宋樹文剛要開口迴應,就在這時,原本昏迷着的小紅忽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紅眼中滿是茫然之色,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虛弱地問道:“我這是在哪裡呀?”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戲煜身上,又滿臉疑惑地問:“你是誰呀?”
戲煜見狀,苦笑了一下,無奈說道:“你果然失去了記憶啊。”
而一直在給小紅把脈的宋樹文,此時也緩緩撒開了手,神色變得愈發凝重,似乎在思索着應對之策。
接着,小紅情緒變得十分不平靜,“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眼中滿是驚恐,身子也開始掙扎着想要坐起。
看到這般情況,戲煜趕忙吩咐門口的幾個小丫頭。
“你們趕緊去客房,把羅小玉給叫來,快!”
幾個小丫頭不敢耽擱,立刻撒腿往客房跑去。
小紅不顧一切地立刻起身,慌亂地喊道:“這是在哪裡呀?我要出去!”
戲煜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邊安撫一邊說道:“小紅,你先冷靜一下,別慌,沒事的。”
可小紅卻根本聽不進去,依舊滿臉驚恐,試圖掙脫戲煜的阻攔。
戲煜緊緊地抓着小紅,不敢有絲毫鬆懈,生怕她闖出什麼禍事來。可小紅情急之下,竟一口咬在了戲煜的胳膊上,疼得戲煜大叫起來,趕忙鬆開了胳膊。
小紅趁此機會,轉身就要往外面衝去。
戲煜見狀,當即一聲令下。
“趕緊把門關上,千萬不要讓他跑了出去。”
於是,暗處的暗衛瞬間現身,迅速將房門關上。
小紅衝到門前,發現門被關住了,心急如焚。
她不停地用力拍打着門,邊拍邊帶着哭腔喊道:“讓我出去,快讓我出去呀!”
那拍門的聲音在屋內不斷迴響,透着她滿心的慌亂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