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錢家,錢媽,月青熱情相迎,小錢錢哭暈了過去,喂什麼吐什麼,求救無方,如今我們就算是老神棍,也會被當成神仙一樣供起來。
老王八蛋確實不蓋的,一進門,鼻子吸了幾吸,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看着躺在牀上的錢父,嘆了一口氣,說:“老弟啊,你殺孽太重,當有此劫啊!”
錢父慘然一笑,牽動心臟,猛咳起來。老王八蛋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張黃符,隨手一抖,黃符就燃了起來,將燃盡的符灰撒進一碗白開水裡,餵給錢父喝下,大碗才湊到錢父嘴邊,屋子裡突然就起了一陣陰風。
一家人都驚嚇不已,老王八蛋看着發呆的我,斷喝一聲道:“魏十三,你還傻站着幹嘛,替我擋住它!”
我頓時清醒過來,往眼皮上抹了一滴牛眼淚,手裡拿着桃木劍就要衝出去,被老王八蛋一手拍掉了“怎麼說你也是陰陽先生,就拿塊破木頭去嚇唬誰啊,沒得辱沒了我道門尊嚴,我包裡有一把小刀,趕緊去拿!”
我腹誹道:你當老子是你啊,積攢了幾十年的家當,老子一把斷了清寒弓都被搶走了,別無長物,用新削的桃木劍有什麼奇怪的?
我從老王八蛋的公文包裡掏出一把奇形怪狀的小刀,我去,說是小刀真是名符其實,真是小啊,刀身微微彎曲,也就是食指大小,刀身雪亮得能照出人影來,一個小小的梨木刀柄被我握在手裡。我頓時感覺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從指尖透入,靈力十足,好東西!我心裡暗讚了一聲,向陰風起的地方看了過去。
我的心裡頓時突了一下,我看到有一個人頭豬身的傢伙正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們,眼中的陰狠之色,讓人心膽俱寒,不過沒什麼特別的,厲鬼都是這樣子,彷彿全世界都欠他們很多東西,可怕的是他的臉,這張臉竟然和錢父有七八分相像。
再往下看,那肥胖的豬身,四子原本是蹄子的地方長出了手和腳的形狀來,活脫脫地就像是一個人和一隻豬拼湊起來的怪物。
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錢父殺的那隻五趾豬前生做惡太多,這一世投胎做豬,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保留了一絲人的意識,被殺死後不肯再入輪迴,而是纏上了錢父,一絲一絲抽去他的生機,每抽一分,它的豬身就變化一分,如今四肢頭頸都變成了人形,對應的就是錢父的纏綿病榻,命不長久!
老王八蛋在我身後告誡說:“這豬已經成了氣候,你要小心點!”
我去,就沒見過他這樣爲老不尊的傢伙,知道危險還要我來頂缸,這時候可不能露怯,硬着頭皮看着這個不知道該叫什麼的傢伙,兇狠的目光回瞪着它!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錢家一家老少正死死地按住錢父,但此時的錢父力氣大得出奇,幾次差點將坐在他身上的錢多多給掀飛。老王八蛋一手捏住錢父的下顎,讓錢父的嘴不能閉上,一碗符水就灌了下去。
這時候,和我對峙的傢伙發了狂,不顧一切地向我撲了過來,我手裡的剦雞小刀猛地揮舞,頓時有一股白氣,以黃梨刀柄爲源點,順着刀身延長了一尺有餘,這一刀下去,竟有一股極大的氣勢。
我看到這一瞬間,那傢伙亂轉的眼睛裡有股驚懼的神情,因爲他的腦袋實在太像錢多多的父親,我這一刀,沒敢砍向他的頭,而是劈向了他的肚腹處,這傢伙肥胖的軀體一扭,但還是沒來得及躲開,被我在它肥嘟嘟的屁股上削出了一片肥肉,與此同時,我也被它踹了一腳,向後退了幾被,被它衝了出去。
我看着腿上那團發黑的肉,趕緊用刀挑破,擠出了黑血,又一連貼了幾張符這才做罷。這時候,老王八蛋那邊也安靜了下來,那傢伙一跑,錢父又被灌了一碗符水,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老王八蛋抹了一把汗,將西裝整理好了,這纔對錢家人說:“索命鬼被我趕走了,不過錢老弟造的殺孽卻沒有那麼容易消彌,一月之後,等到他吞下的符水靈氣消散,索命鬼仍會回來,但是隻要每月服下我的一張天師鎮鬼符就行了!”說着話,看了看錢家的傢俱擺設斟酌着說:“這符嘛,也不貴,一千八百元一張……不過實話實說,錢老弟身體虧得嚴重,即使如此,只怕也拖不過十年!”
說着一副高人的樣子接過月青遞過來的茶啜了一小口不再說話。
這老王八蛋不可謂不狠,開價前看過錢家的家境,猜測出這一家子的一月收入也就兩千多的樣子,這一下每月就要抽出一千八,僅給錢家留下了生活費,就是如此,老王八蛋看我的眼神還有幾分不滿,似是怪我將他騙到了一個窮鬼家裡掙不了幾個子兒。
老王八蛋這一手玩得極爲漂亮,話沒說完錢父就醒了過來,幾個月下不了牀的他一下從牀上蹦起就給他叩頭,錢永遠這是再不猶豫,就叫月青去取錢買符,被我攔住了,劈手奪過老東西的公文包,從裡面掏出一把天師鎮鬼符,塞給月青嫂子說:“拿去!不用跟我客氣!”
老王八蛋憤怒地大吼大叫,我纔不理他,這傢伙道德敗壞,故意叫我去攔那隻索命鬼,籍此放走了它,這樣才能高價賣出符文,不過,老傢伙說得也不錯,錢父被惡鬼纏得太久,即使殺了那東西,他也不會活過十年!
老王八蛋的這一番表演,我們一行的形象頓時高大上起來,我見老王八過了許久仍舊憤憤然,將他拉到一邊,指着墨叔墨嬸說:“老王,你怎麼越活越回去啊,這一家窮鬼能榨出幾個錢來,看看這兩位,纔是有錢的主兒,上一單虧了,這裡找回來就是了!”
王道士聽得頓時眼中一亮,就向墨叔墨嬸走去。
錢父的好轉就像在死氣沉沉的家裡投進了一顆石子,終於有了一些活躍的氣氛了,我們坐在一處商量了一會兒,決定由我,王老道,墨雪三人去荒井引魂。本來人手裡少不了月青嫂子,不過我們辦的事不能讓她知道,不然她一定會阻止的,誰能允許別人拿自己的孩子爲餌呢?
這一回王老道充當引魂人的角色,我走在最前面,兩人將墨雪夾在了最中間。
來到荒井口,我開始用我們李小雪約定的方法召喚她,一連召喚了好幾次,都是無人應答,心裡正焦急間,一個人影扒着井沿慢慢地浮了上來,身上散發着烤肉的氣味,張口就噴出一口水蒸氣說:“魏十三,快拉我一把!”
我靠,昨天還清純地略帶着幾分陰氣,摻雜着活潑與嫵媚的女孩子,現下活活像是剛從烤肉架上逃下來一樣。
“我說李小雪,你這是怎麼了?”
“少廢話,快幫我一把!”
我伸手拉住她往上拽,感覺十分沉重,往井裡一看,有好幾只鬼串着呢,一隻惡形惡狀的鬼正抱着李小雪的腳脖子,張開一嘴的參差不齊的黑牙就要咬。這傢伙嘴張的太猛,一下子將嘴脣撕裂了,看起來十分可怖。
我將一張符紙揉成團,砸在了那傢伙的手劈上,他的手臂斷是斷裂,鬼串就此掉下了荒井,我將李小雪拉出來在井口坐下問:“那些鬼是什麼東西啊?”
李小雪拍了一會兒小胸脯子,散盡了身上的煙火氣兒,這才驚恐地說道:“這些鬼是鬼奴,幸虧他們不能出來,不然的話就慘了!”
我又問:“你怎麼搞成這個衰樣啊,下面怎麼了?”
李小雪邊檢查身體邊說道:“別提了,裡面已經大亂了,我出來時被鬼奴發現了,要再想帶出小錢錢的魂不可能了,唉,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回去,這是唯一的出口,不過已經被鬼奴把守了,進不去了!”
我聽得一片迷糊,問道:“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小錢錢的魂出不來了?”
李小雪嘆了一口氣,苦惱地說:“我不也不知道,今天突然就動亂起來,蟲噬魂,鬼道互戰,鬼奴到處做惡,我和我奶奶只是這裡的兩個居民,無權無勢,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到了這時候,混亂似乎沒那麼嚴重了,我想着你們也該到井口了,想給你們報個信,結果就被鬼奴攆上了!”
老王八蛋聽得眉頭大皺,插嘴問道:“聽起來,這下面好像一個鬼的大社會?”
李小雪說:“這下面的世界很大,足可比一個小城鎮,但是名部族之間分開而居,不相往來,比如我們只住了平民區,每年向鬼修交付一些鬼淚珠,再像噬魂蟲獻上幾個祭品就可以保得一年的平安!”
這一說我就明白了,他們是那個世界裡的最底層,向鬼修們獻鬼淚珠,而不是鬼命,說明鬼修們只是中層,向噬魂蟲獻鬼命,那說明噬魂蟲是站在食物鏈的頂端的,無論什麼物種,生命總是最重的東西。聽小雪說,鬼奴是鬼修們所養的奴僕,動亂髮生後,他們就控制了小雪他們居住的地方。
老王八蛋聽着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神情十分激動:“我靠,王爺我以爲只是灑灑水,都進到百鬼窟了,不行,王爺我連夜就要坐火車回去,小魏子啊,咱們後會有期!”
說着扭頭就走。
我連忙追上去一把抓住老傢伙的手罵道:“老王八蛋,有點骨氣好吧!都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你就要做縮頭烏龜?”
李小雪也在一邊幫腔道:“就是嘛,陰陽先生也算半個江湖中人,怎麼能這麼無恥呢!”
老王八蛋聽到這裡停住了腳步,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陰陽先生也算半個江湖人的說法?”
這傢伙完全無視我的罵聲,對這小丫頭片子的話倒十分在意。
李小雪撇撇嘴說:“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們遼東李家本就是道術世家……”說到這兒突然用手捂住了嘴,一臉的懊悔說:“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你們什麼也沒有聽見啊,呸,呸,我怎麼胡說起來了……”
王道士頓時目光閃閃,一臉慈愛地問道:“小姑娘,你姓李,是不是家住永寧鎮啊?”
李小雪掃挺了挺胸脯子抗言道:“不是不是不是!”
王道士笑得更和藹了:“你家老太爺是不是叫李啓道?”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小雪掩飾的表情已經暴露了一切。
王老頭上上下下了看了李小雪好一會兒,頓時笑逐顏開,拉着我就走。
李小雪在後面叫道:“老壞蛋,你笑什麼,快給我站住,你想幹嘛?有什麼好笑的?”
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追在老王八蛋的後面問道:“老傢伙,你沒有發瘋吧?”
王老道仍舊是笑個不停,走了一段路,這才停下來,看了看飄在後面的李小雪,悄聲對我說:“你要是能將這小鬼妹搞定,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狐疑地看了看老王八蛋,見他一臉的猥瑣,明顯是有事的樣子,心裡犯嘀咕。停住等飄近的李小雪,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李小雪見到手機,頓時撲了過來,急吼吼地問我:“魏十三,說好的十個蘋果六呢?”
我去,這事早被哥忘到爪哇國去了,我硬着頭皮沒好氣地說:“還想要蘋果6,小錢錢你交給我了嗎?任務都沒完成怎麼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