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春草發現自己很喜歡孩子,縱然有時候孩子有些鬧人,尖聲哭叫的時候,很吵。
可孩子軟糯帶着奶香的小身體,抱在懷中的感覺,就好像忽然抱住了整個美好的世界,叫人忍不住的去疼惜。
寧懷和寧念不過離開大半日的時光,她就甚是想念。一會兒功夫,已經問了三次,孩子可曾回來?好似生怕孩子在外會受了委屈一般。
“娘娘還真是將二小姐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養了呢!”她貼身的宮女玩笑道。
寧春草笑了笑,“是啊,日日看着,養在身邊,總是有感情的,不論這孩子是誰生的。”
“你這麼喜歡孩子,朕當更努力纔是。”景珏的聲音,忽而從背後傳來。
倒是叫寧春草嚇了一跳。
景珏揮了揮手,宮女們連忙垂頭,行禮退走。
景珏緩步上前,伸手將寧春草拽入懷中,低頭便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來。
寧春草臉上一紅,用力推他,“如今都是聖上了,還這般……”
“還這般怎樣?聖上若是還不能隨心所欲的疼愛自己心愛之人,這聖上做來還有什麼意思?”景珏笑道。
寧春草嗔他一眼,“好似你做聖上,就是爲了疼我似的?”
景珏卻是連連點頭,“自然是爲了好好疼你,光明正大的疼你,再不能叫任何人指手畫腳,不能有任何人置喙!難道我是爲了旁的事做皇帝的麼?”
寧春草被他這話,弄的一時再無話可說,心中留下的,滿滿盡都是溫軟感動了。
他附身下來,含住她的脣,陶醉深情的吮吸。
她纖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不斷的迴應他。
兩人氣息微變,景珏彎身將她抱起,轉身向內殿行去。
寬大的雕龍鳳御榻似乎在等待一場悱惻纏綿,層層的紗簾被景珏揮手打下,遮住了耀眼美好春光。
景珏登基也有數月,局勢趨於穩固。
朝堂盡都在他掌控,他如當初承諾那般,將最初追隨他的人,都放在顯赫重要的位置上,並未對這些功臣心懷芥蒂,倒是叫衆人對他的評價又高了幾成。
他雖年少時貪玩,橫行京城肆無忌憚。但如今身在這帝王位置之上,卻行事自有一番公斷。
倒是叫睿王爺起初的擔心都做了多餘,他並未行出什麼天怒人怨,民怨載道的事情來。
倒是無論官員還是百姓,都對他評價甚高。
民間也一直有文人才子歌功頌德的詩作流傳。
只是景珏不同於當初的三皇子和後來被扶上去的二皇子。
二皇子好色之名,乃是在他身爲皇子的時候,就已經人盡皆知的。三皇子持重,但監國之後,也並沒有拒絕大臣世家進獻的歌女舞姬。
偏偏到了景珏這兒,竟絲毫不提充盈後宮的事兒。
甚至連臣子獻上的美姬,都一律充入歌舞伎坊,他私下裡,一概不召見。
他當初爲睿王世子的時候,後院的美姬可以匹敵京城任何一家花樓了。按理說,也是花名在外。
可偏偏後來不知怎的就轉了性,作了承安郡王之後,竟自己遣散了後院的一干妾室,一個不曾留下。不願意另謀出路的,他更是絕情的扔到莊子裡,一點憐惜之意都沒有。
如今偌大後宮,卻只有身爲皇后娘娘的寧春草一人。
這叫一干大臣,如何能看得下去?
寧家本是商戶,如今一躍而上成了國丈也就罷了,若是任由聖上獨寵皇后一人,寧家豈不是要從商戶壓過一衆的世家了?
也幸而寧家人丁不算興旺。與皇后娘娘血親的男丁只有一人,還是姨娘出的庶弟,年紀尚輕,在國子監讀書。
國丈大人對官場不甚懂,也不愛裝懂,頂個閒散爵位,仍舊喜歡商賈營生。
若非寧家是如今這狀況,只怕大臣們連這幾個月也坐不住。
他們能安心等這幾個月,不催促聖上充盈後宮,乃是在等待一個契機。聖上獨寵皇后,皇后娘娘早晚要有孕的嘛。待皇后娘娘不方便服侍之時。就是他們提出充盈後宮的契機了。
到那時候不管皇后娘娘願不願意,都沒有理由拒絕,非但不能拒絕,反而還要主動的爲聖上選美才是大度,纔是一國之母當有的作爲。
大臣們私下裡如此商議。
可是眼見冬去春來,又一年花紅柳綠了,皇后娘娘的肚子卻還是沒一點兒消息,太醫院凡負責給皇后請平安脈的太醫家門檻都要被打聽消息的大臣給踏平了。
臣子們終於坐不住了。
“倘若皇后娘娘一直沒有消息,難道咱們就一直這麼等着?”有臣皺眉說道。
親密的同僚嘖嘖搖頭,“那可不成,莫看現在聖上年富力強,可是睿王爺當年就子嗣艱難,唯有聖上一個兒子,如今聖上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是留後的大好時機,若是延誤了……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兒?”
“是,此事不能再拖了,得提醒聖上知道……畢竟聖上年輕,同皇后娘娘又是幫扶着走到今日。帝后感情甚篤,但仍要以國事天下事爲重啊!聖上的子嗣可不是一家之事,乃是整個天下的事啊!”有老臣摸着鬍子緩緩說道。
“那這事兒,誰去同聖上言明?”
這話一出,衆位坐在一起商議的大臣們就都不說話了。
誰去同聖上提?那就擺明了是想去捱罵的呀!
當初衆臣尚不瞭解情況的時候,以爲聖上不提充盈後宮,乃是因爲皇后娘娘霸道善妒。
便有臣上奏,說婦德曰不可嫉妒,皇后娘娘不能獨霸恩寵,應當主動爲聖上挑選德才兼備的良家子,以共同服侍聖上。
本來這上奏是爲了討好聖上的,駢四儷六文寫的洋洋灑灑,辭藻甚是華麗。那大臣上奏之前,還朝自己的同僚顯擺,篤定了自己一定會被聖上褒獎一番。
得意勁兒還掛在臉上,同僚羨慕之聲尚在耳畔,他就被聖上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頓。
若不是睿王爺攔着,聖上甚至要親自揮鞭子抽他。
最終,沒捱打,卻是被聖上硃筆一批,貶到犄角旮旯裡呆着了。此生不得入京。
那文臣甚至被貶謫出京城了,都還沒鬧明白,他本來是爲聖上說話,爲聖上考慮,聖上怎麼會發了這麼大的火?
難道皇后獨斷專橫,已經可以影響朝堂了麼?這不是牝雞司晨麼?
他沒回過味兒來,京城中的衆位大臣們卻在這殺雞儆猴中看明白了。聖上對皇后娘娘真乃是一往情深。
皇后娘娘甚至什麼都不需做,什麼都不需說,聖上便會主動將一切不利她的言行都給擋下來了。
於此事過後,衆臣就沒有人敢提讓聖上充盈後宮的事兒了。
直至如今,這春暖花開,人心浮動的又一春。
“不能再拖了,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謝大人,您年長於我等,又是官職最高的,您看……”有人拱手看着老臣。
衆位同坐商議的大臣們,便連忙都拱起手來,對着那位謝大人。
謝大人頓時如坐鍼氈,如芒在背。
聖上的脾氣,他們可是都領教過的。雖說聖上明面上從來沒有做出過什麼不合宜的舉動,可聖上私底下的手段,他們也是略有耳聞的。
且聽聞當今聖上,同江湖幫派凌煙閣閣主關係匪淺,當初打天下的時候,兩人還曾並肩作戰,不過是那凌煙閣閣主不願躋身朝堂,這才抹去了他的功績。
聖上若是有什麼以他身份不便做的事情,便會悄悄交給凌煙閣去做。
他可不想惹了聖上不高興,第二天便身首異處,末了,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事兒啊……還得再議。”
“誒,謝大人,別再議呀!咱們現在不是就正在商議麼?您是老臣了,德高望重的,我們都仰望着您呢!如今已經說到這兒了,咱們一同商議商議,您有什麼辦法,您也說說,我等不才,也當好好聽聽。”謝大人身邊的大臣立時拉住他,又拽了他坐下,好似今天不商議出來個辦法,就不放他走似的。
“別說你們着急,難道我不着急麼?可這事兒,誰敢當面再同聖上提及?先前被貶謫的官員,你們都忘記了?”謝大人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