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見天際星光點點,再也看不到一點遁光蹤跡,這纔回轉目光,朝方纔的那片碎石看去。亂石堆中,現出一個碗口大的孔洞,裡面有少許青光透出。略一望去,卻一無所見。
心頭一動,將列缺雌鉤化爲遊絲,徑直朝孔洞中鑽去,才入丈許,就已到底。藉着遁光青霞,纔看出下面有一青石臺,上繪符籙,認出正是《九天元經》上所載的五行遁法靈符。
正中放着三個拳頭大小的玉球,左右兩個都和石桌結爲一體,只有正中一個當中爆開,現出一個拇指粗細的孔洞,痕跡卻是嶄新。這才明白過來,方纔竄出的那道先天戊土真氣,就是從玉球中出來的。應該是自己無意施展的仙法,和軒轅黃帝同宗同源,都是源於廣成子,方引發下面的戊土真氣破石而出。
當地法壇,多半是當年軒轅黃帝所設,運用先天戊土,修補加固折斷後的不周山天柱。大概是所留的戊土奇珍還剩少許沒有用完,漸漸通靈變化,無意被自己所得。
說起來還真奇怪,無論是北方癸水還是靈石仙乳,都會日久生靈,化爲異獸四處逃竄。這裡的戊土真氣也是如此。
正思間,見破開的玉球中好像有一道拇指粗細的石脈,不知道通往何處。想起白師伯行時之言,就不再猶豫,施展戊土遁法,將身化爲一道黃光,就朝石脈中鑽去。
此時是生平第一次運用五行遁法,心頭還有些拿不準是否能傳入進去,若是有軒轅黃帝禁法,他不要說五行遁法,縱使施展出佛門師傳的天龍遁法,都是毫無用處。
不料見身外剛泛起一層黃色光霞,就覺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了一擋,還不等停下,就見《九天元經》上所載的戊土遁法立生妙用,雲霞邊上射出少許金色光點,微微一衝,立刻衝入石脈中。
這才知道玉球中尚有仙法禁制,只有廣成嫡傳方能進入,越發好奇起來,就不知道下面還有什麼?
見人已縮爲綠豆大小,在戊土遁法生出的神光光霞籠罩下,如箭般地順着戊土真氣所化的石脈朝下穿行而去,體外戊土神光好像和石脈融爲一體,無分你我,穿行比精鐵還堅硬千百倍的玉石中,沒有一點障礙。
初試五行仙遁,見此情形,心頭也越發明白過來,知道五行遁法,就是利用同質同源的本源之力,融爲一體,乃具體而微的天人合一,外物和自身再無差距,利用天地之力來驅使自身前行飛遁。
真要說起來,和劍遁正好相反。劍遁身劍合一,就是利用仙劍之力,驅動自身前行,劍動身不動,以劍馭人。而五遁則是運用天地間五行力量,人動五行不動,以人附身五行上來飛行。
兩者雖有差異,卻又能合爲一體,隨心運用。
約飛大半盞茶功夫,前面陡然一亮,來到一個廣約八九丈的深井,上銳下豐,四周都是黝黑如鐵的戊土石壁。但方一從中間的玉脈飛出,就見山洞中撒下一片星光,照得整個洞穴幽靜清明。
光雖只有淡淡一片,但落在蕭清眼中,無異白晝。見一片星光照耀下,前面現出一個丈許寬的飛瀑,從洞壁飛瀉下六七丈,下方還有一個不大的水潭,只有三丈左右,飛瀑落於其中,水波四濺,蕩起一片水霧。
星光一照,水霧越發顯得銀光閃閃,仙氣繚繞,宛如仙境。
瀑布邊上,屹立着一座玲瓏剔透,空穴衆多的山峰,通體晶瑩剔透,色澤嫩黃透碧,高僅四五丈。
在半山腰生着一株通體黝黑的古怪矮樹,高僅四尺,墨葉鐵幹,每片葉子形如猴掌。葉面泛起片片硃紅色,葉揹着生着無數半尺長的銀絲,隨風飄蕩在空中。
在山腹中怎麼還會有星光透下?
不過轉眼釋然,此地乃靈山妙境,又有軒轅黃帝的佈置。不要說天光,就算生出一個乾坤世界都理所當然。
遁光一隱,腳踏實地,擡眼朝那片靈秀嫩黃色的小山看去。方一擡眼,纔看到小山上生着的那棵怪樹,左右生出兩根蒼勁有力的鐵枝,曲折如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片樹葉,形狀也大得多,正面變成了墨綠色,背面則是垂下尺許長的金絲。
被水霧星光一繞,金絲上泛起一道道七彩光虹,甚是絢麗。
在鐵枝盡頭,停生着一朵其形若蘭,巴掌大小的奇花,通體硃紅,鮮豔異常。花心現出一枚形如鴿卵,色作天青色的果實,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層,裡面好像有硃紅光華閃爍。
仔細一看,才發現果實中有一寸許高的小猴,通體墨綠,正在裡面亂蹦亂跳,口中還發出細微唧唧叫聲,甚是尖銳,猶如一根細針般地透入耳幕。
另外一邊鐵枝盡頭,也有一朵同樣大小的奇花,卻無天青色的果實。
正在奇怪間,見虯枝上一朵花葉後,鑽出一頭同樣大小的墨猴。銀爪皓齒,金瞳紅睛,僅在長尾尖上,生出一撮金毛,猶如一盞明燈般,發出一團金霞,罩在頭前。雙爪握着鐵枝,口中吐出一團團指頭大小的墨綠光團,朝枝上裹去。
蕭清這才發現這邊的枝條好像斷裂少許,邊上垂下尺許,露出一截斷口,也看不見枝幹,只見有少許墨綠色的黏液冒出,正是墨猴噴出的光團凝聚所化。
連噴幾口,墨猴身上顏色漸漸黯淡起來。就見那寸許高的墨猴就將身一縱,朝翠峰上鑽去。
這才悟出兩個墨猴是一樹雙生,先跑出了一個,不知道是淘氣還是什麼原因,正忙着想法子救同伴。就不知道它這時候鑽入翠峰究竟何故?
還不等蕭清看清楚墨猴所在,就聽一聲尖叫,一點金光猶如利箭般地朝他雙眼射來。
小傢伙還挺厲害的,能發現他的隱身術,尤其光華凌厲,比起尋常修道人的劍光只強不弱,看起來道行還不淺。
心念一動,太清神光就化爲一團柔和光霞,擋在前面,輕輕一裹,既將那道金光給包裹在內。只見雲霞中多了一隻若隱若現的小猴子,僅僅露出尾巴上的那幾根金毛。
此時小猴吃他霞光裹住,全身墨綠光華一閃,立刻射出無數道墨綠色的奇光,眨眼化爲一幢霞光,將太清神光一下衝起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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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別鬧。我幫你救同伴!”
蕭清見如此神奇的靈物,心頭也是歡喜不已,將太清金霞擡起起尺許,任憑墨猴在裡亂竄。伸手就朝懷中摸去,準備取出醉師叔給的凝碧丹,配合自己的先天乙木真氣,治療那棵奇樹。
不料手掌才伸進法寶囊,就見那顆媧皇至寶洛珠,此時正發出少許金霞,閃爍不定,情知有異,取了出來。
只見洛珠剛一取出,一直流轉不定,總有一方黯淡無光的角尖,射出一道黑濛濛的氣息,朝着樹枝斷口照去。最讓蕭清疑惑不解的是,就在黑光照出的瞬間,其他五角上的金光祥彩陡然收斂,變成黑沉沉的一片。
只見黑氣在六個邊角方一流轉完畢,漆黑如鐵的鋼鐵虯枝斷口就冒起一團墨綠氣息,漸漸隱去,整個虯枝也恢復原狀,完好如初。
蕭清見上面好像有少許黃光一閃,就自消逝,有些明白過來,知道多半和那道自己收服的先天戊土真氣有少許關聯,很有可能是那道通靈的真氣四處遊蕩,將樹枝給撞斷了。
就在樹枝恢復原樣中,手中的洛珠立刻變成了纔出廣成金船的形狀,生出在外面的蚌殼也一起不見,猶如廢銅爛鐵般地躺在手心。
嘰嘰嘰嘰,太清金霞裹着的墨猴一陣亂叫,手舞足蹈地衝着自己擠眉弄眼。指指枝端,又指指自己,還不時翻兩個跟斗,好像獻媚的樣子。
蕭清忍不住道:“放你出去可以,不許再偷襲我!”
墨猴用力點點頭,好像聽得懂蕭清的言語。
金霞一展,包裹在外的雲光四下消散,墨猴化爲一道黑光,一下跳在那顆天青色的果實上,上下亂蹦,亂叫不停。
只聽裡面的小猴短促叫了兩聲,外面那隻墨猴就輕輕一縱,跳在蕭清的肩頭,唧唧叫了兩聲。然後長尾一甩,閃電般地卷在一片金絲墨葉上。只見墨綠雲光從葉柄上一閃,猶如手掌的葉片就從枝頭扯下,送至墨猴身前。
墨猴銀爪一探,就將葉片抓在手中,躡手躡腳從他肩頭走前兩步,將比自身大許多的葉子送了過來,還用小口輕輕咬了一口下面的金絲和葉邊,然後送至他的嘴邊。
蕭清笑着道:“讓我吃啊?你那樹上就幾片葉子,我吃了,你吃什麼?”
剛一接在手中,才聞到葉片上發出一股濃郁熟悉的香氣,有些明白過來,驚聲道:“這是什麼仙茶?”
說話間,目光正好掃在對面的樹枝上,見剛纔採集下來的地方,立刻生出一片指甲大小的嫩葉,正以驚人的高速長大,一眨眼就變成了紅面銀背的模樣,和樹枝上其他百十片葉片一般無二。
蕭清暗中一數,除了兩根橫伸在一邊的虯枝上有七八片金絲墨綠茶葉外,下面其他百十片茶葉中只有零星三四片帶着少許金絲的葉片。這才明白這是成熟的茶葉,其他銀絲的,應該是沒有成熟的。
這些仙茶隱藏得如此之深,更有成型的靈物出現,不用問都是和峨眉芝仙那檔次的曠世仙草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