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見他小得意的模樣,各自會心一笑,只當是幼童天性,不用理會。各自施法,將礁石上的石鼎先用太乙神雷擊成碎石,再挖一石洞掩埋,唯恐餘毒流到海中。又將兩位修士的屍首用真火焚化,撒於海中。
等處置完畢,林素娥更用仙劍削了一石壁,記載兩位旁門修士的善行。讓蕭清越發對這位傲雪凌霜的梅花仙子多了幾分好感。
幾人正要駕馭遁光上路,就見礁石前盤旋的幾頭巨鯨齊齊昂首在面前,放聲嘶鳴,好像欲駝幾人上路。
蕭清纔想起方纔大笨龍的言語,興高采烈地道:“這些巨鯨好像要馱着我們上路呢,不如我們就騎他一程。”
絳雪心頭輕嘆一氣,將目光看朝了四人爲首的林素娥。
梅花仙子當然知道這位鄰居師妹的心意,笑着道:“昔年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前往蓬萊仙島。此地距離休寧島不遠,只是地處偏遠,我們幾人若不是適逢其會,也不會從此經過。既這幾頭略具氣候的鯨魚存心相送,我們也學學南海散仙騎鯨客,驅使這幾頭鯨魚前往休寧島赴會。也比遁光排空,殺氣沖天來得強。”
將目光朝姚、金二人一掃,舉手相邀道:“兩位費時一年零八月,終將純陽仙人的降魔仙劍煉成,也算呂祖後輩。何不效法靈嶠七仙光臨峨眉,仙雲儷空,遊行自在的故舉。邯鄲學步,也算不落於人後。”
噗!
大笨龍第一個就跳下水去,在水中撲騰幾下,就翻起了白肚皮。一頭巨鯨輕輕一竄,就將它給託在了頭頂,發出一聲清越的低吟。
你這笨龍是故意和我搗亂,不過那頭巨鯨膽量還真不小,居然敢將萬載修爲的猛龍放在頭頂。等下獎勵你一顆凝碧丹。
蕭清提起身前的兩個竹籃,揚手發出一道青黃相間的光虹,搖搖晃晃地飛身至大笨龍身畔,一腳將它踢翻過來。
元鼉一翻身間,牛頭一探,就從蕭清手中的竹籃中銜走兩個仙果,一口吞下。然後爬在鯨背,一動不動繼續裝死。
丫,你居然吃素要當和尚了?
蕭清一瞬間就想清楚,竹籃子裡的東西是仙果,一點都不比天外神山的差。不然大笨龍豈會開口搶走兩個。
還不等看清楚,一道水箭從巨鯨背上射出,將他淋了個全身透溼,道袍上的幾團污垢也全數洗滌乾淨。
原來這頭巨鯨也是要成精了,居然會討好人了。
先藏好竹籃再說,不然等下大笨龍強搶,還真打不過它!
一道白光飛瀉,落在身前,就那麼拿着一雙美眸,意味深長地盯了過來。
蕭清立刻原形畢露,面對這丫頭,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原來肚子裡的無數腹稿,全部派不上用場,只好訕訕道:“絳雪姐,給,這是兩位大師送我的仙果。”
從竹籃中取出幾個仙果,正欲分發出去,才發現手中的仙果和竹籃,看起來就像叫花子藏的冷菜剩飯,想送人都送不出去。只好順手遞了一個給面前的小丫頭。
“謝謝清少爺!”
絳雪一聲雀躍,擺出歡天喜地地模樣接過他遞過來的仙果。
蕭清反呆住了,知道是這丫頭又在裝小時候,自己遞東西給她時的歡喜勁,這時候再擺出這副姿態,自然是將心頭的綿綿情意表露無意。
他要是聞絃音不知雅意,直接買根繩子吊死在不周山好了。
“不用裝了,再裝我腳下的大笨龍就要口吐人言,笑話我們兩個了。這籃子給你,我們坐上面,大笨龍想趁機偷吃也沒法子!我可警告你,要是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就將你送回老巢繼續關起來!”
蕭清將手中蓋着的竹籃遞了過去,然後衝着裝死的大笨龍威脅起來。
絳雪看了他兩眼,驚訝道:“你是當真的?就算你這條異獸是前古猛龍異種,也要修爲千年,才能口吐人言。它此時內丹未成,就算想說也說不出口。”
“它騙你的笨丫頭的,內丹未成?天下間沒有幾個龍的內丹功力有它深厚!嗨,你這笨丫頭別不相信,算了……吃仙果!”
蕭清發現他聰明伶俐的臥雲村第一奇葩神童的名頭,就被一句話都不說的寵物給徹底毀了。此時臥雲村最聰明的兩個人,聯手都鬥不過一頭異類!
絳雪失笑道:“好了,好了,清少爺,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相信。你叫我一聲絳雪姐的時候,我什麼都相信了!”
聽到崔…秦家丫頭吐露心意,蕭清不禁翻了一個大白眼。
我也想變成大笨龍!什麼都不說!
一條巨鯨從旁邊竄了過來,嘴吻朝天,高高揚起。腦門上亭亭玉立着林素娥,手中微微泛起一片碧霞,對兩人揚聲道:“雪妹、蕭道友,你們先坐好,讓我助這些坐騎一臂之力。不然等它們游到,休寧島羣仙盛會早就開完。”
話音一落,手中現出一根尺許長短,色澤晶瑩剔透,通體蒼翠欲滴的碧玉短杖,微微朝身後的數十隻巨鯨一指,就見數十片綠光飛出,射入巨鯨身上,一轉而逝。
還不等看清楚,就見海中的數十頭巨鯨,齊齊發出一聲長鳴,巨尾一甩,就貼着水面朝前急射不已。略一擺動,就射出千百餘丈,勢如奔雷馳電,瞬息就游出數十里外。所到之處,水波四射,兩旁激盪起丈許高的驚濤駭浪,復化爲滿天煙霧,散落開立。
最爲神奇的是,這數十頭巨鯨意態悠閒,並無多少用力的架勢,偏生又猶如巨龍飛渡,在萬里碧波上激盪起一道其長無涯的水波,直通天際。幾人卓立鯨背,乘風破浪,飄然若仙,端是氣勢恢宏,浩瀚無邊。
蕭清道力精進,更是廣成嫡傳,轉眼就認出這只是道家“縮地成寸”的法術,全憑梅花仙子林素娥玉手中的碧玉杖主持飛行。看出林素娥雖儀態清舒,但一手卻暗縮在衣袖中,不用問都是暗中主持法術。
知道此法頗耗心力,縱有至寶相助,但驅行數十頭巨鯨遊行數萬裡,更要消耗不少元氣。本該是大笨龍乾的事情,結果變成了林仙子出力,也頗過意不去。
當下藉着整理叫花子竹籃的時候,暗中對大笨龍傳聲道:“我們一行中,就你一人最重,還要讓人家行法帶着你走,你好意思不?還不暗中飛出你的丹氣,裹着這些鯨魚,讓林仙子節約一點力氣。我用迦葉金光鏡隱去你的丹氣,不讓人看出痕跡。”
元鼉纔將尾巴微微搖了兩下,四隻龍爪中生出二十股漆黑的丹氣,還不等飛出就隱去,化爲三四餘股指尖粗細的無形繩索,順着巨鯨背脊滑落水中,眨眼就化爲一片若有若無的雲霧,暗中將巨鯨托起。
也不知道大笨龍用龍語魚話和這些鯨魚交代了什麼,就見數十頭鯨魚齊齊發出一聲長鳴,從頭頂噴出一根水箭,約有丈許高下,上面各自現出一顆或大或小的珠子,顏色各不相同,各自發出一片淡淡的光華,將身體裹住。
眨眼就見鯨魚的遊動速度比方纔快了一二十倍,比起幾人的遁光也慢不了多少,比電還快,朝前飛馳而去,瞬息千里。
並肩站在幾頭鯨背的幾人,一起大喜。林素娥更失聲道:“原來這些鯨魚都初成氣候,元丹已凝,功力甚深。此時全力奔馳,看來不用半天,就能趕到休寧島了。”
秦絳雪見就她手中拿着一個黑黝黝的仙果,也不好意思吃,就趁機收起。儘管做得不動聲色,卻讓蕭清看得清清楚楚,差點背過氣來。
死丫頭就是當慣丫鬟了,天生沒有公主命,藏個果子也用得着偷偷摸摸嗎?哼,你們不要,我就送一半給休寧島地仙當禮品,到時候你們才知道什麼是寶貝。
不到兩個時辰,就見前面的景色越發清麗起來,滾滾碧波越也化爲翠綠一片,頭頂更是白雲朵朵,青天如洗,不時有飛鳥成羣結隊地翱翔其間。
林素娥玉掌輕搖,收去碧玉杖,輕笑道:“前面休寧仙島將至,我這區區小術,豈敢在衆多前輩仙人面前獻醜。就任憑這些巨鯨出力前去,還請幾位稍侯些時辰纔對。”
玉樹臨風的金秀成朗聲道:“我非塵中人,素心在塵外。深谷行人稀,幽賞與心會。小弟聽聞休寧島諸位地仙隱居此島,就是取其休寧二字。今日一見,才知奇妙。”
林素娥嫣然一笑,猶如百花怒放,笑着道:“杖履逍遙五柳旁,一辭獨擅晉文章。黃花本是無情物,也共先生晚節香。金師弟熟讀詩文,學道前更以文名傳天下,愚姐就考考你,這首詩詞究竟說了幾人?”
就在兩人隔鯨遙語間,蕭清在自家鯨魚背上,好像收勢不住,一下就欲朝前跌倒下去。秦絳雪見狀,就欲伸手攙扶。
蕭清猛然一下站定,用力踢了橫在腳下的大笨龍,小聲罵道:“一天到晚就會睡覺,貪吃懶做,要你何用!”
元鼉微微轉頭,對他翻了一個白眼,繼續睡覺。天際盡頭祥輝一閃而隱,落入蕭清眼中,看起來有一絲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