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兩隻仙禽又一聲長鳴,輕輕伸出鋼爪,朝當中一個仙果一劃,仙果就當中裂開,現出六瓣鮮紅如火的石榴子。顆顆珠圓玉潤,晶瑩剔透,鮮豔至極。
才一裂開,一股桂花般的異香立刻飄空而起,誘人至極。
還不等衆人看清,就見兩隻仙禽各自騰空而起,爪喙齊施,各自伸出兩爪,抓起兩瓣,長喙一啄,將剩下一瓣銜起,就飛得遠遠的,躲在龍尾上開始享用起來。
凌霜也是大喜過望,笑盈盈地道:“多謝道友相贈,我們兄妹二人感激不盡。”
蕭清看了一眼籃子裡的仙果,想了一想道:“本來是想借花獻佛當禮物的,現在看來也要分完了。索性就留着自己吃,不拿出去丟人現眼了。”
又從籃子中取出一個,遞給凌霜道:“我家大笨龍吝嗇,只給你們兩人一個,太小家子氣了,這個就送給玄羽道友,算是小弟感謝他替我照顧鯨羣的酬謝。”
不容面前的仙女分說,就塞入她手中。
將手一指,將竹籃中的仙果飛出四個,呈現在林秦姚金四人面前,笑着道:“這幾個就分給幾位哥哥姐姐嚐鮮,順道也是賄賂。我將剩下一藍藏起來,誰也不分,留着自己慢慢吃。”
不等幾人接過,又取出兩個,揚手飛出一道金霞,將兩個竹籃子縮小成指頭大小,收了起來。
一揚手,將仙果塞入元鼉口中,罵道:“看你大方會做龍,就再給你一個。剩下可沒有了,想吃可得回你老家天外神山想法子了。”
元鼉一口吞過,悶聲悶氣地道:“天外神山那邊的金池丹榴,早被我吃光了,剩下最快也要七年後纔會成熟。大方真人才罰我八百蛟鞭!”
怪不得如此不要臉皮也要搶!
蕭清恍然大悟,才明白它爲什麼會被易家兄弟抽鞭子了。
才恢復過來的絳雪再次撲倒在林素娥的懷中,素來清冷的梅花仙子也不禁搖搖頭,再次捂嘴輕笑。
說笑間,見前面形如葫蘆的仙島越來越大,現出本來面貌。才見方纔所見,僅僅是東側主峰。
整個仙島佔地甚廣,約有數千裡方圓,三座主峰遙遙相對,成一個不規則的品字形。餘下奇峰異嶺交錯縱橫,均由平地拔起,通體蒼翠,林泉遍佈,遠遠看去,猶如一個個碧玉簪之,屹立在萬里碧濤之中。
峰巒間長滿無數奇花異樹,虯枝如龍,蟠屈鳳舞,棵棵如畫。仙雲如帶,山嵐似錦,再加上到處金庭玉柱,瑤臺朱閣掩映其間。越發顯得雲蒸霞蔚,花光如海,霞影千重,氣象萬千。
還不等飛至,就見一條猶如玉帶的白雲,陡然從東首主峰飛起,略一舒捲迴翔,就飛至元鼉身前。
雲光中現出四位翠衣宮裝仙女,雲鬢風鬟,銀帶飄空,迎了上來,笑着道:“十七妹怎麼這時纔來?六師伯讓我們過來看看,是不是青兒綠兒淘氣,又惹事了。”
凌霜笑迎上去道:“是蕭小道友帶有幾隻通靈的巨鯨過來,稍微耽誤了一下。至於青兒綠兒,早就撈了好處,躲一邊吃東西去了。”
說話間,就見白雲涌了上來,迎着元鼉一裹一卷,方一罩定。宛如長鯨吸水一般,還不等幾人看清,就落在一個佔地百十畝,瑤階翠欄,潔白無瑕的白玉平臺上。
臺上擺放着五個墨玉大鼎,佔地十餘丈方圓,甚是宏偉,後面現出一座宏偉靈奇的黃玉寶殿,朱柱金庭,珠光寶氣,耀眼生輝。
當頭一個丈許高下的橫匾,懸掛殿門前,上書“曦寧仙府”四個漆黑如墨的朱文古篆。字體飄逸清奇,溫文儒雅。方一入眼,就覺心頭泛起一絲清涼氣息,越發心神安寧,平和恬靜。
蕭清才恍然大悟,知道這座仙府,就是休寧島中寧字的來源。字體與列缺仙府的那兩個石破天驚的狂草迥然不同,卻不遜色分毫。
心頭更是微微一奇,知道手書這四字的仙人,至少也是師祖那檔次的金仙一流人物。看來自己胡亂猜測的想法,與此間事實大不一樣。自家還真是小瞧了休寧島的底蘊來歷,真是有眼無珠。
不敢多想,澄慮去念,與同來的四人並肩而立,靜候主人召見。元鼉一落地就將身體縮小爲六七丈長短,左右瞟了一眼,就緩緩閉上眼睛。
“五位小道友無需客氣,直接進殿即可,龍道友也一道前去。島上衆多師長,也想見你一面。”
凌霜將手一舉,邀請衆人入內。
蕭清還不等開口,就見眼前光影一花,就置身大殿中,微微一掃,才見這座殿宇和其他仙府所見不同。左右兩邊,擺放着幾十張錯落有致的碧玉案,後設珊瑚椅,或坐或立,林立着數百位仙風道骨的仙人。
此外兩側還分三行侍立着百餘名弟子侍者,穿着打扮皆與後來四女一模一樣。
目光一轉間,就發現東首第五張硃紅的珊瑚椅上,正端坐着恩師楊瑾。背後侍立女鬼喬喬,此時看上去再無雲煙籠罩,直與生人無異。
西首主座空出,次座上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玄衣道人,臉頰略長,突額微聳,配着一雙滾圓的神目,青芒電閃,透出數尺開外,甚是威嚴。
正擡眼朝幾人看了過來,微微一掃,失笑道:“貧道素來聽聞小南極天外神山多奇禽異獸,妖物萬載寒蚿更是其中翹首,功力深厚。今日一見楊仙子座下新降服的前古猛龍元鼉,卻不差半點。此龍一到,我島上的衆多仙禽靈獸,皆黯然失色。此龍可曾起名?”
楊瑾還未開口,旁邊一黃衣少年僧人就笑着道:“艾道兄居然見獵心喜,想從爲馮婦,實屬罕見。不如就請道兄賜名如何?”
上首一個肌膚如鐵的叫花子笑着道:“我家的守山神獸,起名可得先給點好處,不然那大懶蟲不認賬,你這位值年島主的面子就丟大了。”
蕭清小小地心頭鄙視了一些花子師伯,自家費盡心力抓來的猛龍,眨眼就變成了青螺仙府的。正好將這大笨龍送過去,請師伯代養,反正師伯都叫花頭了,再吃也吃不窮他。
對面一位博衣寬帶,裝束甚古的老人失笑道:“你們聽聽,這叫花子走到哪裡都不忘記佔便宜。連幫着起名都先要給好處。我們沒有向你要潤筆的銀兩,你反開口了。那位姓蕭的小道友,你是毒龍的主人,你覺得這事情在不在理?”
蕭清做夢都想不到包袱就丟在自己頭上,這老頭也焉壞焉壞的,和花子師伯旗鼓相當。我纔不摻和呢。
當下躬身道:“弟子有師長在座,不敢妄言。只是家師伯名聲在外,老前輩不會不知,說我師伯不對,實屬……”
說到一半,猛然做了一個鬼臉,朝身旁的花子師伯瞟了一眼,就停下嘴來不敢多說。
凌渾哈哈大笑道:“賀老兒,你不是明知故犯嗎?我師侄不好意思開口,我幫他說了。要替那毒龍取名,先給兩顆青陽丹來嚐嚐,看看味道好不好,我們再考慮答應不答應。元鼉,你自己說這主意好不好?”
元鼉甕聲甕氣道:“有吃的當然好。只是小龍有管頭,不能答應真人,與真人一道胡鬧,還請真人恕罪!”
全殿仙人一齊莞爾。
楊瑾搖頭道:“還不叩謝青陽真人!你既在我門下,還不知規矩,可容不得你胡鬧。你被困火穴近萬載,纔到今日地步,若不是我恩師念你修爲不易,你早葬身我佛門至寶下。如今能到此參加千年難有的羣仙盛會,你還不知足?”
元鼉爬在地上,翁聲道:“小龍明白,小龍叩謝真人成全之德,贈名之恩。”
青陽真人撫須道:“你被困火穴近萬年,新近出世,就龍飛九天。當不忘本,就贈你一字名‘淵’,既通你元鼉之屬,又彰你亢陽之性。你本龍種,以龍爲姓,今後就叫龍淵。”
元鼉頭上烏光一閃,現出一個三尺高下的矮胖嬰兒,跪倒在地,洪聲道:“弟子龍淵,叩謝真人贈名。”
絳雪忍不住瞪了蕭清一眼,有些明白這冤家爲什麼處處維護這元鼉,平日又鬥個不停了。原來兩個都是心眼多的,不廝殺個你死我活怎麼過得?
青陽真人長指微彈,一顆青瑩瑩的珠光,就噗地一聲擊入矮胖嬰兒的額頭眉心處,一閃而隱。
嬰兒大喜過望,連忙盤膝跌坐,身影就從原身額頭沉入下去,一閃無蹤。
楊瑾輕嘆一氣,搖頭道:“真人刻意成全,我也索性助你一臂之力,看能不能免去他年一劫。清兒,你將它帶至左側仙館,運用九疑鼎上的混元真氣,將它收於鼎內,助它去駁返純,重塑元嬰。”
蕭清連忙領命,見大笨龍一瞬間就人事不省,昏睡過去。當下老不客氣地從手中飛出一片太清神光,將它凌空托起,跟隨在身邊。
青陽仙人才讓凌霜幾位弟子,將五人一龍帶下宮殿,至仙館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