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見魔女這一招馭音飛遁,聲至人到,依然比自己連番奇遇後的功力,依然高上幾分,不過卻怡然不懼,昊天鏡和幾件至寶在手,外加大笨龍,就算鳩盤婆親臨,也能鬥上幾天幾夜。兩個小丫鬟功力淺薄,應該不是金銀雙妹那對正人。
“小狗受死!”
鐵姝才一落地,揚手就飛出五個拳頭大小的骷髏頭,面額上血肉飽滿,神情鮮活,各自張開白森森的大口,噴出無數血紅的光針,帶着滿天鬼哭神嚎的的厲嘯怪聲,朝蕭清飛來。
下方更涌來一團烏黑的光幕,奇腥難聞,鋪天蓋地捲了下來。
蕭清存心一試自家道力,也不屈其他法寶迎敵。左肩一搖,一道藍巍巍的光虹,猶如藍驪出海般,凌空一卷一折,就朝前方的五個骷髏頭圈去。同時身與雌鉤相合,身下青光爆炸千百丈,猶如匹練橫空般,就猛然扯着下面的烏黑光幕,向上猛提。
只見烏黑光幕一下被扯起十餘丈,陡然由合而分,化爲片片烏雲,層層疊疊地朝蕭清涌了過來。
“哼,誰與你比拼道力高低,看我昊天鏡!”
蕭清身鉤合一的列缺雌鉤陡然化爲一幢光霞,將他罩定,手中現出一面樣式古拙的寶鏡,朝前一展,一道清濛濛的光華就朝烏雲迎上,方一照上,就將烏雲猶如雪獅就火般,當頭洞開一個三丈方圓的大洞。
只聽一聲怒吼,前面的五個骷髏頭陡然爆炸數十丈,化爲五個猶如風車的光輪,七竅間各射出一道血光,在前面結成一朵血蓮,將清濛濛的光霞擋住。
轟!
一聲響徹天宇的戰鼓雷鳴,一團猶如小山的龐然大物就從青光中竄了出來,長尾一掃,就將面前的血蓮抽開百十丈,還不等鐵姝有所動作,就見一個猶如城門的大口,就當頭朝她咬來。
耳中只聽蕭清笑着道:“咬人誰不會?不就是比嘴巴大?你有骷髏腦袋,我有猛龍嘴巴,看看誰厲害,讓你也嚐嚐被咬的滋味!”
鐵姝慌忙抽身後退,見前面的怪口中涌出一股紫瑩瑩的光焰,好像帶着無窮吸力,將自己扯向前數丈。
這才認出是前古猛龍的丹氣所化,本是純陽真火,已是萬年功侯,纔會化爲乾天紫焰,正是對頭剋星。要是被吸入或者噴上,多年道行毀於一旦。
身中幾件奇珍異寶都來不及施展,慌忙中施展滴血分身的魔功,額頭金刀飛起,帶起一蓬血光,化爲一片血焰,擁着一道化身,就朝前面的乾天紫焰撞去,不令噴出。
同時藉着一點血光,施展化血遁法,瞬息千里,連人帶滿空黑煙鬼火,就破空飛起。
元鼉四條龍爪齊揚,一下抓住三個來不及飛走的骷髏腦袋,巨爪上黑煙一收,就生出一團紫焰,朝三個骷髏燒去。
蕭清連忙將昊天鏡一揚,擋在前面,喝罵道:“不許亂來,我們是佛門弟子,慈悲爲懷。你既然將魔鬼抓住,勝算在握,就不許傷了人家的性命。給我帶回去,交給師父度化。”
“善哉善哉,這三個魔教的神魔,還是交給貧尼吧。元鼉儘管天性見不得陰毒鬼物,但也能耐着性子,留有分寸,光此一念慈悲,已經加惠將來修爲不少。”
倏地耳邊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蕭清和元鼉轉頭看去,才見旁邊突然多了兩人。
當頭是位身穿青袍的老尼,面如滿月,面帶微笑。身後跟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正是在峨眉仙府見過一面的齊霞兒,此時笑盈盈地看了過來。
蕭清知道來人定然是沒有見過的優曇大師,連忙跪下見禮道:“弟子蕭清,龍淵拜見太師叔。”
元鼉更嚇得將身體一縮小,墨綠光華一閃,從頭頂現出元嬰,也跪倒在大腦袋上。
齊霞兒將輕輕朝前一揮手,那片猶如穹頂天幕的紫色雲光就憑空消失,露出一片湖蕩,四周林木嘉茂,數座瓊樓玉臺掩映其間。
四人從湖邊過來,一道跪在地上見禮。
優曇大師笑道:“進去說話!”
也不見有所動作,幾人就移至一座不大的瑤臺前,通體青玉建成,樣式古雅,臺上擺放着九個蒲團,上放着一兩尺高下的紫雲薰爐,好像是大師平日講經說法之所。
前臨碧波,後連黛山,甚是靜雅幽奇,多了幾分禪心閒情。
優曇大師等幾人見禮後,才端色道:“今日請幾位道友齊匯此間,並非無因。只因下面雁湖的大禹至寶太陰地網出世在即,尚需借用幾位合力,才能取在手中。展王兩位賢侄的四九天劫就降臨,更非此不可。”
說時,瞟了蕭清一眼,笑着道:“小道友能以百餘年功力修爲,硬擋千三大劫金天神雷三十六擊,雖差點魂消魄散,卻因禍得福,與安期道友的十二元辰真氣合爲一體,功力漲了不少。且金天神雷乃三劫合一,也算是三次劫難,小道友自身的三災八難已多大半,漸入佳境。你就不妨將你當時遭遇,告訴兩位道友,以安他們忐忑之心。”
展舒、王嫺夫婦心頭大震,一下明白過來,休寧島最關緊要的千三大劫,面前的蕭清就是參與其中應劫四人之一。他們道力淺薄,兼自身大劫臨頭,當然要先做準備,無暇前往休寧島觀光赴宴。
蕭清有些尷尬地道:“弟子也無什麼心得,只知有進無退。何況,諸天神雷都是先天氣機感應,與平日所作所爲大有關係。若是正人,又未犯下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那諸天神雷只是略加責罰,留有餘地。你不怕它,它反威力小了不少。就算不知道如何應對,多挨幾下也明白過來,我就是憑着蠻力硬擋了七下,才明白其中玄虛。”
展舒、王嫺夫婦一聽,心頭也是爲之一寧,知道他說的一點不假。諸天神雷隨人心意各不相同,只有開始宏旨大義相差無幾,其他都是看個人應對。
蕭清這小道友修道沒幾年,固然奇遇衆多,但也能靠蠻力抵擋金天神雷,應該半點不假,其他多說反而不美,會先入爲主,節外生枝。
當下各自點頭稱謝,就不多問。
齊霞兒見起身道:“下面湖底紅壑,就是暗藏太陰地網所在。要取此寶,除了昊天鏡外,還需要一功力深厚的前古猛龍,噴出純陽內丹,按陰疑於陽而戰的天地至理,地網纔會現出原形。此時就需展、王兩位出力。芷仙師妹,還是請你與小徒明娘主持仙府禁法,遮蔽寶光。”
坐在最下首的青衣明媚少女連忙起身,輕笑道:“小妹遵命,龍淵師兄遠道而來,前些時日山中收集了不少嘉果,雖非仙品,但也味道甘甜,本欲釀造成果子酒,不料被妖人耽誤了,就請龍師兄享用。”
蕭清搖頭道:“裘師姐可不用慣着他,小心下次過來給你一鍋端了!”
匍匐在臺下的元鼉發出一聲低鳴,算是感謝。
齊霞兒素手一舉,右手現出一座尺許大的小鼎,飛出一片金霞,就朝雁湖捲去。只見十頃方圓的清波,猶如蒼龍出海般飛瀉入禹鼎內,帶着轟隆巨響,眨眼間湖中水勢就降下百十丈,現出一片火紅的石壁。
和其他湖底迥然不同的是,下面紅石中連蒼苔水藻都無半點,通體如玉,又好像燒紅的鐵鍋般。
蕭清暗中一看這片紅壑,樣式就如同一個放大千萬倍的禹鼎,心頭赫然,才明白過來。知道這片小天池,其實是昔年大禹運用法力挖掘而出,用來封鎖妖鯀。現在妖鯀已被齊霞兒所誅,卻未看見太陰地網究竟在何方,心頭有些奇怪。
情知既名地網,當然是鋪設在地下,阻止妖鯀打洞逃走,不可能只設一處。但暗運目力,卻看不出絲毫朕兆。下面紅石也是光滑如鏡,也不像地網所化。
優曇大師笑着道:“大禹禁制別有微妙,當年霞兒初來雁蕩,也差點被瞞過。昊天鏡可辨宇內一切真僞,你取出一照就知道玄虛所在。”
蕭清躬身領命後,才走到齊霞兒旁邊,將昊天鏡飛在空中,飛出一片清濛濛的光華,照在下面點水皆無的火紅石壁上。
見青光過處,石中現出一片似煙非煙、似光非光的雲氣,略帶少許烏光,遍佈整個紅壑上下。雲光看上去比大拇指還要粗,網眼更有丈許大小,看上去專程爲那些成精的山精海怪所備。就算是鳩師兄那樣的大鳥,也是網不着的。
一團血紅的光團,被小胖子龍淵持在手中,在一片墨綠光雲的籠罩下,緩緩朝四周石壁滾去。蕭清一見,心頭暗笑,大笨龍也是看人說話的,分明是識得優曇大師厲害,故意全力討好。
要是換成其他仙人,豈會飛出元嬰來出力?從嘴巴中噴兩口純陽真火就算作數。
方一回頭,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米明娘此時從洞穴中擺出幾個籮筐的嘉果,元鼉本身大口一張,輕輕一吸,一籃子果實就全數送入口中,吃得甚是香甜。
轉眼果實吃完,又從口中吐出兩根紅碧相間的玉梭,凌空飛了出去,懸停在米明娘和裘芷仙的面前,翁聲道:“蒙謝兩位款待,小龍無以爲謝。前幾日無意得到兩個小玩意,乃女子所用,就送給你們,免得又被鳩師兄和蕭師弟笑話。”
死龍太會討巧賣乖了,其他人不送,就只送給大師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