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見仙藥入腹,被五行真氣一裹就化爲烏有,身邊的二雲姐妹也比自己略遲片刻,既恢復過來。心頭也是欣喜無比,知道憑自身修爲功力,比起靈雲師姐也是不分上下,比起周家姑奶奶高出少許。
兩人比自己略慢,就是她們所用的五行真氣乃是本身勤修而來,比起自己連番奇遇說得本質差了一些。拋出五行真氣的便利,自己和靈雲師姐化去這瓊漿也是先後少許差距。
見後面長白門下幾位弟子,還有宮中門下,皆閉目用功,功行高下,更是一眼可見。
地下再次傳來一聲沉悶至極的巨響,太乙仙姥搖頭道:“老身大劫降臨,北玄宮關係重大,一出變故,諸多臣服之輩,紛紛前來發難。這也是老身脾氣乖張,自取其禍,若非金母師叔早有安排,我北玄宮就此而斬。”
舉手一揚,一片銀光虛懸空中,現出一幅畫面,只見海面雲旗飄飄,烈火凌波,一座奇光閃爍、雲煙萬丈的大陣,籠罩在萬丈黑波烏濤上。
十八面朱鏡,發出萬丈烈火,朝九宮方位燒去。火光所至,海水就化爲一片玄霧青煙,眨眼消失。就在入眼之間,海水就陷落數丈高下。分明是欺負北玄宮主者天劫降臨,門下弟子多是水中精怪修成,將海水燒得沸騰,必然出來拼命。
在海水千百丈下,元鼉發出的太陰地網已經化爲一片長方形的穹頂,將水宮團團籠罩。龍女寒霜更是從口中飛出一團銀白色的光華,猶如一輪寒月般籠罩在前方五個牌樓前,將那片海域化爲一片似雲非雲,似汁非非汁的漿糊。水中的游魚貝介,齊齊匯聚在靈雲停放的那艘金船中,甚是擁擠,卻被二龍的氣息所攝,不敢亂動。
仙府地面,一片青烏色的雲氣熔漿,帶着無數五色燦爛的星光,正按照原來模樣,將仙府殘損的宮闕殿宇,全數恢復原狀。
太乙水姥對面前的二雲道:“兩位道友,何不助我一臂之力,將仙府宮闕分爲七層,上映北斗,下臨地軸,生出天樞變化,重開仙府,讓那些鼠目寸光之輩,略知警惕?至於蕭道友此時已得先天五行真氣,何不略費這一二日苦功,將之凝鍊成五行神光,既增道力,又不懼怕外人搶奪?”
蕭清心頭生出一絲明悟,知道二雲和北玄宮淵源深厚,昔年和太乙水母說不定還是同門道友。此時太乙仙姥雖未明言,其實已是認二云爲宗主,纔會待爲上賓。雖並非峨眉一脈,但卻臣服,遇到事情,峨眉自然要全力相助。
周姑奶奶早早就拉自己過來出力,更是一舉數得。用四十九顆五色神砂換來水火二行先天真氣,乃彼此兩利。只是水姥還真有幾分小氣,放着自己這個神砂主人不讓出力,涼在一邊,就是不想讓自己知曉北玄宮的玄虛奧秘。
這些水仙,果然是彎彎腸子最多,比起水母姬旋遜色不少,畢竟人家兩個門下弟子,都可自立門戶,不許依附峨眉,
當下也不多說,垂簾跌坐,按照《紫青寶籙》所載五行真訣,將體內的五行真氣煉氣爲光,化實爲虛,生出先後天變化。
正欲手挽印訣,心頭卻一下猶豫起來。寶籙上中兩冊,皆有凝鍊五行神光的的仙法靈訣,卻又各不相同。上冊所載仙法略爲簡單,卻面面俱到,覆蓋甚廣,窮其變化;中冊所載玄奧難明,求精求純,反而不甚講究五行生剋變化。
他不知道練哪一個爲好!尋常修道人是缺少傳授,有一冊天書,已是天大福緣,他卻是天書看了不少,卻稀鬆平常,現在還選擇困難,真是越修越回去了。
正欲按照《九天元經》所載,求其精純。手中靈訣才一捏起,就見齊靈雲站起身來,對他道:“蕭師弟最重根基,此時爲什麼要捨本求末,一心求玄求精呢?”
蕭清雙眼猛然張開,靈雲師姐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讓他陡然明白過來。天書兩冊既有上中之分,他既全得,當然是循序漸進纔是。這時候直接從最擅長的《九天元經》入手,那學上冊天書何用?
凌雲鳳學習白陽圖解遺漏最基本的坐功,他一直引以爲鑑。這時候卻犯了凌雲鳳一樣的錯誤,豈不是丟人現眼!
天書上冊看似略爲簡單,卻是根基所在,前面扎牢,中卷學來更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若是沒有上冊,從中冊開始學也並無問題,但只能得其精微玄奧,難包羅萬象,由淺入深。
《紫清寶籙》上冊是清靈萬象、渾濁相生,中冊纔是九天紫氣、一元初生,下冊方是無我無相,縹緲無蹤。
一下明白過來,《紫清寶籙》的下冊比起佛門七寶金幢還要微妙,尋常修道人就算天書放面前,也找不到看不着。沒學會上中兩冊或者悟徹這兩冊的精微之處,連看一眼下冊的資格都沒有。
心頭大喜,對靈雲道:“多謝師姐指點迷津,小弟差點誤入歧途!”
齊靈雲笑道:“繁複精純,各有高下,哪裡有什麼歧途?師弟又着相了。”
蕭清展顏一笑,雙目再次閉上,就不開口,眨眼身中就涌起一片黃濛濛的雲光,將身罩住,約過九個時辰,黃光化爲銀霞,續而轉爲黑光,漸漸變爲青霓,光華越發明亮,最後化爲一道紅焰將全身罩住。
人一下張開雙眼,知道已經過去三晝夜,四周靜悄悄一片,人影全無。還不等起身,就聽元鼉傳聲道:“師弟速來避水牌坊,仙府馬上開了!”
說話聲中,一片銀霞從空中遙遙射來,將他一卷,就至仙府前面,見那片青沙的避水牌坊前,多了一個偌大的墨玉平臺,約有數百畝方圓,臺上約有數百名仙人,個個神色肅穆。
牌坊後面站在太乙水姥師徒三輩三十餘人,峨眉二雲和長白九弟子分立左右。牌坊前一個巨大的暗墨色光罩,將兩地分隔開來,涇渭分明。從裡面朝外面看去,一覽無遺,沒有任何遺漏。但從外面卻難以透視仙府。
蕭清心頭暗笑,見水母棄子姬舒反不見蹤影,暗中搖搖頭,知道認出上面的太陰地網,猜測出他這個掃把星也在這裡,早就躲起來,不出面被他譏笑了。
走到二雲身邊站定。水姥揚手飛起一片銀霞,空中的墨色光罩立刻緩緩升起半邊,親自率領弟子迎上前去,沉聲道:“老身大劫臨頭,雖僥倖躲過這一劫,但仙府卻被乾天神雷所毀,不得不暫時封鎖仙府,邀請幾位道友相助,重修宮闕,耽誤兩日,還請諸位道友見諒。”
說話間,手中銀龍柺杖一點,天地大放光明,現出七座高約百丈的樓臺,按照北斗七星屹立在水宮中,色分七彩,塔頂各有一團斗大奇光閃爍不定,將上空萬丈黑波全數托起。
“諸位道友聯袂而來,無論是興師問罪,還是別有用心,亦是客人,請入宮說話!”
水姥神色清冷,揚手相邀。
正中一位身形枯瘦,宛如竹竿,長臉蠟黃,氣度凝重的老人沉聲喝道:“老夫爲避塵劫,閉關千年,本意你這老乞婆已伏天誅,也用不着上門欺負你後輩門人。不料卻得知你這老乞婆名爲坐關,其實元神隨時都可飛出,更殺我後輩門人。老夫就先與你算算舊賬!”
太乙水姥還未開口,就見齊靈雲上前一步,沉聲道:“老前輩息怒,昔年極樂真人激將老前輩閉關伊始,就留有偈語,道明因果。我姐妹二人亦是當年肇事之人,雖連轉七劫,容顏面目已非昔日,老前輩難道忘了我二人不成。”
太乙水姥冷笑一聲道:“查雙影,昔年李道友收下留情,你才藉故坐關九百八十年,卻不知道你即是出關,也只有十餘年性命。何況當年幾位事主皆在當場,看似年輕,但前世法力皆復,恐怕你千年修爲,一樣奈何不了人家。”
蕭清聽到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朝旁邊看了一眼。
周輕雲傳聲道:“這老鬼就是你大敵姬舒新投靠的靠山祁連山主查雙影,千年前被極樂真人所敗。所來妖人中,就他和少玄神君最爲扎手。等下若是動起手來,你和元鼉想法子將這老怪物激走,我和師姐抵擋少玄神君,主人坐鎮水宮,不讓妖人殘損地下靈泉海眼。”
頓了一頓,道:“你前些日子殺死的查山五鬼,就是這老妖人的族中後輩。只是你現在容貌變化不少,暫時沒認出來,還不上去亂來一通,將他激走再說。”
查雙影聽太乙水姥相激,冷笑道:“老乞婆用不着說嘴,任小兒的徒孫,我還不放在眼中。想激老夫勝之不武,不勝爲笑,豈不是打錯了主意?難道還怕老夫和你清算舊賬嗎?”
雙肩一振,一道奇亮無比的紅光,帶着霹靂巨響,一出就化爲一塊形如石碑,猶如天柱的火山,朝前面壓了上來。
蕭清一眼認出是丙丁神火所煉至寶,心念一動,將手一指。一團墨綠色的光華從手中飛起,一出就化爲千百丈方圓,剛好迎在那塊長方形的神峰巨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