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威叟人老成精,知道蕭清不便上前,連忙傳聲道:“沙道友請回仙府主持典禮,這海中妖物,就交予老朽略盡薄力。”
沙玉兒連忙舉手相謝,匆匆趕了回去。心頭更是打定主意,若是萬一師門救星沒趕來,不惜和西極教撕破臉皮,也要保住傲月國舉國性命。至於其他自己力所未及之處,也是無法。反正造孽者並非自己,而是西極教上下兩輩長老。
此時盡不惜以九百九十九名純陰處子之血,替上古魔神重塑法體,喚醒被大禹禁閉在聖域下的西極教魔神玄陰水姥,藉助魔神之力,收取西極神山玄陰凹中的玄陰真水。
蕭清見靈威叟出去頂缸,這胖老頭倒是圓滑異常,做得天衣無縫,笑着對他道:“昔年大禹禁龍魚與西極之海。系魚的鎖鏈乃太白玄金與太陰真水所煉,只有乾元真火可以剋制。等下還請道友去海底現身,引逗前古怪獸龍魚上前來攻。我去神碑所在,解開鎖鏈。”
靈威叟點頭道:“小道友早有成竹在胸,老朽遵命。”
蕭清手中昊天鏡一揚,朝前面海底照去。見數百里下,爲一片斜斜向下的長坡,坡度頗爲陡斜,盡頭聳立着一片數千丈高下的漆黑山崖,山頂距離海面二三十丈,構成一面巨大無垠的海底屏風。
越是往下,水色越發變得黝黑,海底更是漆黑如墨,若非兩人慧目法眼,法力高強,更是從寶鏡中看不出那是一片水波。
鏡光現出,漸漸靠近懸崖所在,海中現出兩條銀光。初見時只有米粒粗細,稍一靠近,才發現那是兩條銀白色的寒鐵鎖鏈,粗逾三丈,一頭系在海底一塊與山壁合爲一體的石碑中,兩塊石碑距離百十里。
另外一頭,則是系在一頭龐大無比的巨大海獸的脖頸間。
那怪獸形如巨魚,通體青墨色,寬三四十里,長逾數百里,龍頭魚身,背腹生二十四金色長鰭,任憑兩根銀鏈鎖在山石上。雙目緊閉,形狀若死。
一片鱗甲約有數十丈方圓,暗沉沉的沒有任何光澤。停身之處,更是一片狼藉,分明是方纔身體亂動,將身下的山石撞開了一個大坑。
對面山崖石碑,好像渾然一體,不爲所動。
靈威叟見蕭清持有昊天鏡,越發放下心來,朝鏡子中看了兩眼,就笑着道:“老朽就獻醜了。”
全身上下立刻飛出一片銀光,眨眼化爲一個銀輝四射的寶珠,冉冉朝下面的海水中滾去。銀光輕盈,隨着水波搖曳不止。遠遠看去,好像一個成精的巨蚌海怪,正在尋找藏身之所。
蕭清見靈威叟的寶光和異類內丹元珠一模一樣,也是暗中佩服,知道是薑還是老的辣,所在陷空島更不知道收服多少異類貝介,才如此熟練。將怪物注意力全部吸引,一動不動,等他送上門去。
這法子頗與自己在小南極誑兩個妖人進昊天鏡,有異曲同工之妙。
果然見隱輝照出,下面的海怪龍魚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就連繫在脖頸上的鎖鏈,光亮也一同收斂。
這怪物果然厲害,不愧是昔年玄陰水姥的坐騎,至少也是八九千年功侯。尤其體型巨大,走到哪裡都是禍害。不用問法力神通也不遜色元鼉和天外神山的萬載寒蚿多少,正好抓了回去,給龍淵這大笨龍討好北玄宮的女龍。
將手一指,昊天鏡發出一片青瑩瑩的光華,朝身上一照,就隱去身形,施展癸水遁法,眨眼就飛至繫着銀鏈的寬大石碑前。
見兩塊山石與其說是石碑,還不如說是兩根巨大無比的石柱。一個巨大金環就套在方圓九里的石柱中,蕭清站在身邊,越發生出幾分滄海一粟的渺小感覺。若非沒有見識過九疑鼎上燭龍的法身,早就嘴巴驚訝得合不攏了。
只見海底青影一閃,一條巨大的身軀,猛然朝前竄去,張開一張山嶽般的大口,就朝那團銀光咬去。那麼巨大的身軀,在海中猛竄,連水花波浪都未帶起一點。
不料這條龍魚快,靈威叟更是老狐狸,銀光微微一側,間不容髮地讓過這必殺一擊,然後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上下亂竄。又剛好讓過龍魚張開血盆大口的第二下。
蕭清搖搖頭,手中青霞一閃,現出青雲蕭,輕輕一抖,一條烏光電射的龍影,一下由小變大,化爲丈許大小,凌波懸在面前。
元鼉才一張開眼睛,就金光四射,射出數十丈開外,歡天喜地地道:“好大的一條魚!我幾年都吃不完!”
蕭清用手敲了它牛腦袋一下,罵道:“你敢咬一下我就將你吃了!你這笨龍,好不容易遇到一條同類,收服過來豈不更好?寒霜道友若是能得它內丹相助,可省千年修爲。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先將你滿腦子的漿糊吃了再說。”
元鼉正欲還口,突然有所警覺,一口烏光從身上涌出,長尾更是朝後一掃,發出一團暗紫色的火焰,打了出去。
火光才飛出數丈,前面金霞一閃,就憑空消失,人影一閃,面前立刻出現一位十三四歲的道裝少女,笑罵道:“你這畜生,連我都認不出來了?還真是學你主人說的那樣,先打了再說。要是來遲一步,你們兩個豈不又要毀了一件至寶?”
蕭清詫聲道:“齊二姐怎麼過來這裡了?難道落日峽的五色神砂已經凝鍊完畢?”
齊霞兒搖頭道:“我與那十位師兄師妹不同,只需收去少許五行真氣就足矣。纔有餘暇趕過此地。因天機微妙,好些事情,家師近日纔算出。才臨時變計,讓我攜帶禹鼎趕來西極,降服這頭前古異獸龍魚,帶之歸正。”
蕭清心頭一下恍然大悟,知道方纔虔心默運玄功的少許隱晦之處究竟爲何。這天機運數,其實說白了,也是各種力量互相博弈的最合理結果。仙人不展現各自法力神通,窮極一切力量,改寫天命,又哪裡來的人定勝天。
此地大禹禁閉多年的前古妖物龍魚出世,也和元鼉一般,尚有一線生機。故此優曇大師才讓門下弟子齊霞兒前來降服,收爲坐騎。其實也是讓徒弟收服一個坐騎,不弱於人,以優曇大師和霞兒師姐的法力神通,也有資格折騰,承擔一些因果也無多大困難。
當下笑着道:“原來是霞兒師姐過來存心搶一個坐騎回去,仗着有禹鼎在手,讓龍師兄的一番心思全部落空。我和龍師兄就全力助霞兒師姐降服這巨獸,免得等下與玄陰水姥合爲一體,水漫西極山,引發滔天大禍。將來龍師兄借用這坐騎時,還請師姐成全。”
“蕭師弟功力未長進多少,彎彎腸子卻突飛猛進,事情沒成就忙着借用了。這麼大身軀,加上功侯遠不如元鼉,就算施展仙法縮小,也有數裡方圓。看來只有寄養在紫雲宮,還不能帶回中原仙山。你們要出力,我可是求之不得。”
齊霞兒將手一指,一個寸許大小的寶鼎現在手中,對元鼉道:“龍師兄請速現原身,與蕭師弟合力給這妖物一個厲害,我再用禹鼎將他降服。此物孽根甚重,蕭師弟和龍師兄不妨給它一點顏色看看!外面我已設下禁制,不怕殃及四周。”
元鼉聞言全身黑氣滾滾,一瞬間暴漲百十里方圓,看上去比前面的妖物小不了多少。身上玄鎧金盔也全數現了出來,光華萬丈,照得黝黑的海底一片通明。也不見動作,就匍匐在萬丈黑波中,從口中發出一聲冷哼。
只聽一片急如擂鼓怒吼從元鼉口中發出,前面的妖物龍魚立刻將偌大的身軀一側,不理會靈威叟,猶如山嶽一般的長鰭上下一陣翻飛,奇光亂閃,每對魚鰭各自生出一種色彩,璀璨若霞,變幻明滅,充滿了一種夢幻綺麗的色澤。
蕭清連忙將身一閃,出現在靈威叟身側,不等他手中的一團冷光飛起,當頭就一片太清神光籠罩下去。
靈威叟才收起警惕之色,心有餘悸地道:“好厲害的諸天玄境幻象,只要十二片彩光化爲一色,元神就被所攝,被妖龍吸入吞噬,助長妖焰,永世被其奴役,不得脫身!”
說話間,見元鼉四爪齊揚,二十道漆黑如墨的長虹,嗤嗤有聲,猛射過去。前面的龍魚好像識得厲害,長鰭略一飛舞,就化爲一個巨大的琉璃光罩,將全身籠罩在內,龍頭上的兩顆猶如山嶽的眼珠,更是碧光大盛,朝元鼉瞪了過來。
蕭清唯恐元鼉打得性起,煮海沸天。何況這裡動靜鬧得太大,立刻驚動西極教,反而不美。
當下將手一指,見上方萬頃碧波中射出五股千萬丈長的五色奇光,猶如天河傾瀉,化爲一片數百里方圓的天幕,當頭猛射,來勢猶如驚鴻逐電,分佈極廣。只一閃,就化爲一片天幕,眨眼間就將龍魚一起裹住。
現身在龍魚的雙眼前,沉聲喝道:“畜生,關了幾千年還孽根尚在,還欲飛出元神,與你原主匯爲一體,水漫天下,豈能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