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前世就神遊過靈空仙界,早知各處仙宮寶殿,皆能按照主人心意,生出一個個須彌世界,日月星辰皆由主人所定,並非與外間相同。
不過此時頭頂驕陽化爲明月,有一半都是自己和元鼉心牽所至。元曦爲女兒身,這心念就化爲明月朗照,無有遺漏。
才與雪雪老人降落在異香飄飛的旃檀寶樹,就算道心清明,點塵不染,也不禁微微一顫。
在旃檀寶樹下,放着七個蒲團,圍成半圈。
前面站着兩個僧人,正迎了上來。左邊是一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正是在星宿海見過一面的一指禪師,右邊是一個相貌清秀的禪師,乃是前世見過的東海三仙中的苦行頭陀。
兩人身影站在前方,空隙甚多,卻絲毫不能看到蒲團上究竟坐着何人,知道定然有佛門高僧降臨,用大須彌神光,將此間籠罩。就以自己慧目法眼,都難看清,得見真如,心頭微微一動,生出幾分明悟。
等與二人見禮後,朗聲道:“佛門記名弟子蕭清與師兄龍淵,前來見過諸位羅漢尊者,還請賜見!”
“你將法華金輪和般若刀帶來,還不取來,容我禁住二寶,免得你二人仗以生事,反惹青天帝君不喜!”
祥輝一閃,前面七個蒲團上現出六位氣度迥異的老僧和一個老尼,後面還站在不少隨侍弟子。
左首一個枯瘦葛衣老僧微微一睜雙眼,射出兩道金光,將蕭清罩定。只聽亢地一聲輕鳴,一面金輪與一涵秋水緩緩騰空飛起,微微一轉,法華金輪中涌起一片金霞,現出一個梵文,一閃而隱;跟着般若刀上如龍走蛇般現出一朵青蓮,冉冉盛開,就將寶刀化去。
金輪輕輕一折,就化爲一片青色荷葉,託着青蓮上,虛懸空中,一圈佛光飛起,大約三尺,徐徐流轉。
蕭清一見,不慌不忙,躬身道:“多謝太師祖成全,弟子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這刀輪刺身之厄,弟子甘願領受!”
話音方落,人就凌空端坐,一下落在青蓮上,手挽大金剛訣印,面露微笑,任憑青蓮和頭頂的佛光緩緩朝他身中包裹而去。儀態甚是輕鬆愉悅,沒有半點疼苦之狀!
元鼉匍匐在後,見跟過來的雪雪老人,早跪倒在三丈開外,不敢上前冒犯衆位羅漢尊者,連拜九拜,才起身遠遠退開一邊,唯恐褻瀆衆多仙人。
聽蕭清如此稱呼,知道中間那位老僧,就是中土禪宗第一祖達摩尊者。師祖芬陀大師乃是他教外另傳的記名弟子,雖非正式弟子,卻得真傳,反少林一脈只得少許皮毛。
連忙匍匐在地,叩首連連。
此時纔看清楚中間並排放着三個蒲團,中間蒲團上空空無人,達摩祖師坐在左首,身後涌起一圈金色神焰,將身軀罩住,甚是寶相莊嚴。
右邊是一位全身黝黑,又枯又瘦的老僧,蒲團下好像若有若無的涌出一股股清氣,化爲一朵無形的蓮花,將人虛空托起少許,並非真趺坐在蒲團上。
元鼉雖未親眼見過,卻早聞名已久,知道是佛門功行最爲艱苦,成就最高的尊勝禪師,背後站着的七位老僧則是他門下弟子麗山七老。主人手中的貝葉靈符第一次復原,就是禪師在圓寂證果時,將本身功力全數送於貝葉上,方煥然一新,恢復本來面目。
此時端坐此間,身下自涌清靈蓮花,已是超越羅漢正覺,邁入十地菩薩的行業,比起東土禪宗之祖達摩祖師都略高一線。
正偷偷觀望中,見尊勝禪師下首,端坐一位眉清目秀的老和尚,手持一金色鉢盂。此時忍不住搖頭道:“孽龍要看就看,何須畏畏縮縮?方纔明白,怎麼現在又愚了?”
元鼉膽氣一壯,翁聲道:“弟子本來魯鈍,也沒法子,還請絕尊者寬恕!”
龍象庵對面峽谷,就是絕尊者埋藏《滅魔寶籙》之所,洞內有葉師伯親筆所繪的絕尊者住一禪師畫像,由女鬼喬喬打理,當然一看就知神僧來歷。
儘管知道絕尊者殺氣最重,反沒幾分害怕,它自己也不知道什麼緣故。
絕尊者笑道:“你倒老實,看你此番救主心切,你贈你佛門天龍偈印,可化身爲八部天龍,與敵相持。不過此法乃我佛門滅魔大法,不到生死關頭萬不得已,不可妄用。”
伸指輕輕一彈,一個形如金輪的偈印緩緩飛來,正印在它才長出的金色龍角上,一下分爲兩瓣,一邊一半。
元鼉見偈印與法華金輪上所現,有幾分相似,才悟出主人看似受罪領罰,其實也是暗授佛門功法,越發一喜。
對面一位赤着雙腳的矮胖僧人,歪斜着眼睛對絕尊者道:“師兄不讓小弟多事,自己卻先行出手,這又是何故?”
言語聲如洪鐘,震得山谷嗡嗡作響。元鼉一下認出就是方纔說話之人。知道此僧乃是晉時神僧瘋和尚,和主人前世連山大師是至交好友。最喜歡逆天行事,恩怨最爲分明。
“你這瘋和尚,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肚子裡打什麼主意。別指桑罵槐說老尼在這裡當泥菩薩不出力。孽龍過來,我授你三朵佛門波羅神焰,藏於你雙翼和長尾上!雖只三朵,卻能分化無數,最能剋制西方太乙真金!”
右邊最末蒲團上端坐的一位牙齒全落,面容黑瘦的老尼雙目神光四射,瞪眼看朝那赤腳矮胖和尚,對元鼉招手示意。
元鼉連忙長尾一擺,兩翅一豎,顛簸着身軀過去,滿眼感激神色。
知道說話的心如神尼和絕尊者、瘋和尚二老一樣,最重恩怨,證果飛昇前降魔法力更是佛門第一。乃是屠龍大師的師父,峨眉小癩尼姑的師祖。
暗中一盤算,面前端坐的六位羅漢神尼,兩位氣盛的都已經贈自己法寶神通,只有空陀神僧和尊勝禪師尚未表態,各自閉目靜坐,不發一言,分明是六人商議訂下的安排,早已經默許。自己只用死命出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