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師姐·許飛娘
許飛娘,嶽清腦海之中迅速閃過有關於她的記憶。
這許飛娘也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弟子,入道比自己還早,在南宋末年便跟隨師父學藝。
許是日久生情,幾百年的時光讓兩人有了個感情糾葛,曾經當着五臺派上下同門的面相互約定,千百萬年永生廝守。五十年前太乙混元祖師坐化身死之後,她便跑去黃山去隱居,聲稱願意改邪歸正,在也不過問兩派紛爭,被舊日同門一致唾罵……
許飛娘,嶽琴濱,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嶽清來不及細想,那許飛娘開聲催促道:“嶽師弟莫要遲延,這姜雪君非易於之輩,快快和我聯手將他逐走!”
嶽清這纔看出來,許飛娘只是藉着剛剛的偷襲出手之勢,強壓着那女孩姜雪君打,此時進攻之勢已經被姜雪君止住,以一口金色劍光壓制許飛孃的七道青色劍光,並且連噴真氣,開始反攻。嶽清也來不及細想,急忙再次調動自己的兩口銀劍,幫着許飛娘向前夾攻。
兩個人九口寶劍,圍着姜雪君上下翻飛,銀色和青色的光彩混在一起,合成一個光圈,走馬燈一樣向內劈砍削刺。
這下姜雪君開始逐漸支持不住。許飛娘又揚手從袖中飛出數十點銀星,姜雪君身劍合一,連人帶劍化成金色長虹,破開兩個人的劍圈封鎖騰空而起。那些銀星打在她後面的山石土木上面,石屑亂迸,炸起一片臉盆大小的石坑,十多顆合抱粗的參天大樹,全被銀星攔腰炸斷,上面龐大的樹冠轟然墜落,斷枝碎石四處飛墜。
姜雪君也是深知許飛孃的大名,這次出來得匆忙,沒有將法寶帶齊,因此也不敢戀戰,輕叱一聲,放出兩道金色霹靂,轟隆隆成排炸開,嶽清急往後退。
許飛娘在雷光電影之中又打出一件法寶,繼而身子一閃,反飛回來,後面跟着並肩飛來的兩條金光蛟龍,嶽清放出飛劍去接應,迎着龍頭一碰,立刻覺得一陣窒息,真氣幾乎運轉不過來。好在也使得那蛟龍來勢略緩了一緩,許飛娘落在他身旁,一扯他的衣袖,二人將真氣連在一出,貼着地面斜飛出去,那兩條蛟龍首位相併,彷彿一隻巨大的金剪,喀嚓喀嚓連續幾下,將五棵參天巨木絞成兩截。
姜雪君藉着這個功夫,飛身重新跳上輔壇,伸手將柱上捆着男孩的繩索扯得寸寸斷裂,拋在一邊,然後將男孩抱起,夾在腋下,頓足之間,身與劍合,化成一道長虹破空飛起。
她剛剛離開輔壇,下一刻許飛娘先前打出去的十數顆銀星便將輔壇炸成粉碎,煙塵木屑之中銀星閃爍急速飛射升空,在姜雪君後面緊緊咬住,一直追上雲端方纔被許飛娘收回。
“嶽師弟,別來無恙啊。”許飛娘落在地上,溫聲跟嶽清打招呼。
看着眼前的道姑,年紀不過二十多歲,身上穿着黃紗薄衫,金釵挽發,玉璧壓裙,從頭到腳曼妙玲瓏,眼角眉梢之間,滿是嫵媚風韻,然而眼神之中卻隱含着淡淡的淒涼。
嶽清知道這便是自己的師姐,有個綽號,叫做萬妙仙姑的許飛娘。自己上山學藝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位很有名的劍仙,從小沒少指點自己功課。他怔怔地看着許飛娘,往昔跟她之間發生的故事一幕幕在腦海之中浮現。這些便是自己所經歷的,驀然回首,往事就在昨天。
嶽清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本來是嶽琴濱,而在二十一世紀生存的那些年年,反倒像是做夢一般。如今夢醒了,他又恢復了原本的劍仙身份,繼續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仙俠世界裡面苦苦掙命。
“多虧師姐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命休矣。”嶽清有些後怕地嘆氣。
許飛娘點點頭:“那便好,我這次去滇西訪友回來,恰好路過這裡,見所立幡幢,正是我們五臺派的路數,又見那血氣雲狀,便知是你又在煉那神嬰劍了。”
嶽清習慣地嘆息:“這神嬰劍……”他腦海中蹦出以往幾次煉劍經歷,“這回已經是第三次煉劍了,眼看就要成功,我還以爲是上天垂憐,我們五臺派復興在即,沒想到還是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唉,如今我也失了信心,恐怕真的是此劍有幹天合,不爲天地所容。”
許飛娘道:“此劍太過邪性,師父當日在世時便說煉此劍須有十*德傍身,否則必定人劍同遭天譴,如今師弟煉劍不成,也未必不是好事,更何況我們五臺派煉劍之法博大精深,師弟何苦非要煉它。”
嶽清心底升起一股壓制不住的憤怒:“峨眉派的人欺人太甚,自從咱們師父故去之後,越發地非橫跋扈,仗勢欺人。雖然有三次鬥劍之約,他們卻不守信義,要在那之前將我們趕盡殺絕!當年我曾經跟李元化鬥劍,削了他半邊鬍子,他鬥我不過,便仗着人多勢衆,拉上吳元智、佟元奇、許元通幾個聯手與我爲難,好幾次我都差點被他們害了性命,有一次還被他們用純陽掌打成內傷。我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要煉一柄好劍,好一雪前恥!”
許飛娘沉吟道:“我五臺派有五仙、五魔十大絕世神劍,其餘的更是練劍之法更是不下百種,你何不在仙劍之上下功夫?”
嶽清不由得苦笑:“那五大仙劍所用材料不是萬年寒鐵,就是宇宙星沙,我一來尋不到那樣好的材料,二來也沒有那麼多精力花費數十年苦功去慢慢祭煉,因此只能從魔劍上入手。這神嬰劍排名在五大魔劍之末,算是最好煉的,沒想到也是不能成功,接連三次煉劍,不是差了時辰,就是尋不到魔煞匯聚的地勢,好容易全都尋到,又會因爲這樣那樣的事情被中途破壞。這次連我花了三年心血煉成的鎮魂瓶也被打破了,裡面的護法神全被趕走。”嶽清本來以自己的心態,這神嬰劍煉成與否跟他也沒多少關係,只是這傷感落寞之情,就是壓抑不住地往上涌,忍不住又是長嘆一聲。
許飛娘勸慰道:“師弟莫要灰心,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凡事盡力,最終即便不成,也沒了遺憾,不枉我們幾百年苦修一場。當初師父坐化,諾大的五臺派轉眼之間土崩瓦解,不過咱們跟峨眉派之間還有三次鬥劍之約,師父雖然不在了,咱們卻不能氣餒。一來還要殺了三仙二老,爲師父報那血海深仇!二來還要繼承師父遺志,將本派發揚光大。我如今雖然在黃山閉關隱居,說是不管外界的恩怨是非,實際上也不過是韜光養晦,暗地裡積攢實力,將來厚積薄發罷了,不瞞師弟,如今我正在四處蒐集材料,煉那天魔誅仙劍。”
嶽清不由自主地吃了一驚:“天魔誅仙劍?那可是五大魔劍之首,說是天底下最兇惡的飛劍也不爲過。即便煉成,將來使用時候也萬分兇險,一個不慎,便要爲劍上魔頭反噬,你……“
許飛娘柔媚的臉上滿是滄桑與決絕:“除了誅仙神劍,哪個又能敵得過紫郢青索!”
嶽清腦子裡很亂,兩世的記憶糾纏在一起,一會是當年五臺拜師,一會是上學打架,一會是深山苦修,一會是夜市出攤,一會是峨眉鬥劍,一會是大戰城管。
他剛經歷了一場生死關頭的惡戰,此時想的急了,不禁一陣陣地噁心頭暈,身上手足之間,有許多股熱流上下亂竄,衝擊的心肝脾肺一起絞痛,他連忙告訴自己要穩定,要放鬆。
許飛娘看他神色失落,臉色發白,默然不語,只當他也跟其他許多同門一樣,對爲混元祖師報仇,復興五臺派大業失了信心鬥志,心裡便有些不高興,以爲道不同不相爲謀。近年來,自從太乙混元祖師傷逝之後,這樣的舊日故友她也見的也多了,便道:“師弟何去何從,還請自己斟酌,我還要去東海採藥,咱們就此別過!”
嶽清條件反射地拱了拱手:“師姐再見。”
“再見?”許飛娘看了看他,微微點頭,足下一頓,騰起一道青光,裹着身形破空飛起,直往東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