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身體被老魔注滿七絕魔血,爆散成滿天血雨。
“爹!”深入禪定的嶽霐猛然間驚醒過來,看見那不停滴落的鮮血,不禁放聲大哭,跪在地上,用手去接那不停飄落的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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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魔附體的嶽霄單膝跪地,他雙手都被忍大師的十二因緣佛珠束縛住,跟脖子連在一起,掙扎之際,那佛珠一顆顆緩緩轉動,十二因緣乃是六道輪迴之本相,由“無明”到“老死”循環不休,是忍大師數世苦修,證悟佛法的精華所至,老魔一時竟掙扎不脫,只是臉色猙獰:“嶽清!你妄想阻止我鐵城山大魔界的形成,那是癡心妄想,我已經化身千億,存於無量生靈心中,衆生向魔不向佛道,除非你能滅盡衆生心中魔念,否則我已永生不死,你將來飛昇之後,我必讓我的魔子魔孫拜入五臺派,再進行三次七星集會,重解七星秘典,讓你的弟子,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他嘴上說的兇狠,眼裡卻是流出淚來,那是嶽霄的情感,知道此時此刻,他才終於對老魔徹底絕望,從小把自己養大,慈愛有加的“爺爺”真的只是利用自己去害自己的父母。
“霄兒,你莫要哭,你要記住,大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佛道邪魔,皆是無偏無倚,平等無差,萬物衆生皆由大道而生,你與老魔,本體皆是道體,你不要怕他,不要絕望……”
嶽霄激動地道:“爹爹,你還活着?”情急之下,這次卻是從嘴裡直接說出來的。
魔宮之內想起嶽清爽朗的笑聲:“老魔不悟大道,不知道體法身的奧妙,焉能殺得了我?”
說話之間,空中白光匯聚,嶽清重新現出身形,只是不再是肉體凡胎,雖然容貌還與之前一般無二,但周身金光環繞,頭上慶雲罩頂,每個毛孔之中,都有氤氳仙氣逸出。
原來道家修行,散仙成金丹,地仙成元嬰,天仙成陽神,這陽神區別於陰神,是要把渾身精氣一併融和,使得精氣神三花聚頂,方能成就,道家常說還丹,便是將元神跟精氣融和的一個過程,飛昇之時,一身精華所鑄就的陽神全部飛走,剩下一個皮囊,叫做“遺蛻”,就像金蟬脫殼剩下的“蟬蛻”一樣,佛教有成就者,經常把真身化虹飛走,剩下的遺蛻有的迅速收縮成一尺高矮,有的發火自焚燒成飛灰,都是一般道理,跟尸解仙陰神飛昇,剩下的屍身是不一樣的。
天仙煉就陽神,雖然還沒有證得法身,但也能散着成其,聚則成形,隨性所欲,嶽清的境界比天仙還要高上一截,已經接近金仙,那老魔的七絕魔血只毀掉了嶽清的“遺蛻”,本來就要遺棄掉的東西,而身體的精氣神這些寶貴的東西早就已經於元神凝鍊一起,成就陽神,與陰神只有元神不同,他仍然有自己的身體,只不過與原來的肉體凡胎不同罷了,更加趨向於道。
見到嶽清死而復生,嶽霐和嶽霄全都喜極而泣,嶽霐直接撲到嶽清懷裡,嶽霄把一聲“爹爹”剛喊出一個字,就又被老魔控制了身體,面容再度變得猙獰起來,雙臂用力一掙,束縛在身上的十二因緣佛珠“噼啪”炸裂,金芒如雨,嶽清手持昊天鏡,放出一道清濛濛的光柱照射過來,老魔早就飛遁而走,直撲嶽霐。
嶽霐身前七寶金幢自生感應,上面七件法寶同時活躍起來,第一層是兩個連環寶圈,各分空有,旋轉之際,綻放無數個“卍”字咒文;第二層是一面朱輪,通體烈焰環繞,熊熊燃燒;第三層是一個鉢盂,裡面承接功德水,化作雨露,蒸騰閃現,澤被蒼生;第四層是一面金鐘;第五層是一口慧劍;第六層是一枚梵鈴;第七層是一面寶鏡。七件寶物各具一色,再加上頂上的舍利子所發金光,混合而成一幢七色彩霞,莊嚴熊麗,氣象萬千,上衝霄漢,下透黃泉。
老魔還未飛近便覺得佛力逼人,心中暗驚:不愧是佛陀用過的法寶,能跟七寶妙樹齊名,威力竟然強勁若斯,毫不賜予九疑鼎、昊天鏡這兩件道家至寶!
這老魔精修《血神經》已經練到變化隨心,來去無形的境界,飛遁之際,一個念頭便能達成,而且毫無痕跡,並不像鄧隱他們,還有一道血影。
他衝不破那重重佛光,嶽霐反倒催動那寶貝反過來要將他困住,老魔冷哼一聲,轉身遁走。
他這次的目標是靈嶠宮羣仙,阮糾他們九大天仙雖然看不到他的蹤跡,但畢竟人人境界高深,又身懷至寶,阮糾最先反應過來:“大家小心,老魔過來了!”雙手一分,珊瑚杖尖端飛出一溜彩色光球,將師妹們護住。
他話音剛落,丁嫦腰間的避魔金鈴便開始瘋狂搖動起來,那靈嶠宮與天界相連,赤杖真人在仙人之中輩分也是極老的,時常有靈空仙界的金仙帶着天仙弟子到靈嶠宮中跟他喝茶論道,丁嫦也結識了不少天仙朋友,這金鈴便是一位道友所贈,乃是天府奇珍,專能降魔煉魔,等閒的異界魔頭只要聽到這鈴聲,便要逃遁飛走,即使是擁有大神通的神魔、天魔一類,她憑此寶,也能夠輕易將其收伏禁錮,正是魔道的剋星,今日老魔一旦靠近,這鈴鐺便先行覺察預警。
九大天仙各自放出降魔御魔的法寶結成一片霞光將自己護住,丁嫦雙手掐訣,那鈴鐺自動飛在胸前,在一團金光之中,搖動不休,“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
她張口噴了一道仙氣在上面,正要將金鈴打出去尋找收伏老魔,猛然間“啪”地一聲,鈴鐺炸成一團金色光雨,隨着阮糾一聲爆喝,丁嫦只覺得一股透徹骨髓的陰寒迎面撲來,隨後便神志昏沉起來。
老魔奪了丁嫦的身體,怪笑一聲,雙臂一振,周圍那些降魔煉魔,用來禁錮魔頭的法寶以及法術形成的禁法全部崩塌得四分五裂,靈嶠宮羣仙霎時間皆覺有一柄無行大錘猛擊前胸,狂噴鮮血,向四面八方跌撞而去,唯有阮糾未曾受傷,大喝一聲,將那珊瑚杖發出,化作一道七色長虹,直往老魔眉心點來,又發出七十二道鎖魔帶,緊隨珊瑚杖後面飛來。
阮糾是靈嶠宮的大弟子,他師父叫赤杖真人,他叫赤杖仙童,很顯然是赤杖真人的衣鉢傳人,更是靈嶠宮未來的掌門人,這根珊瑚杖也是他師父幫助他煉成,畢生養煉之物,自從他修證地仙之後,就很少像飛劍這樣放出來殺敵了,這一下含怒出手,使出了畢生的功力,務必要一舉將老魔從師妹的身體裡面打出來!
跟他一同出手的,還有功力深厚的姚瑟和甘碧梧兩人,也放出了兩件奇珍至寶。
老魔滿臉猙獰:“如果你們師父來,我還忌憚三分,就憑你們幾個小崽子,簡直就是找死!”右手向前伸出,化作一隻魔爪,阮糾他們三人的法寶飛向他的掌心時候,急劇縮小,等貼上他的掌心時候,已經成了米粒一般,非但如此,連阮糾他們幾個的身體也開始迅速縮小,並且向他掌上飛去。
阮糾大驚失色:“不好!”急忙化成一道長虹飛起,他遁光神速,動念之間已經過了上千裡地,然而卻是距離那魔爪越來越近,最終五指一合,將八個人全部抓在掌心裡。
老魔哈哈大笑,把嘴一張,將八個小人全吞進肚子裡。
說起來話長,實際上從老魔撲向丁嫦,到最終將九人收伏,不過一轉眼的功夫,轉回身去,看見嶽清將嶽霄抱在懷裡,正往他口中塞混元丹,他看不得嶽清這種態度,明明自己一直佔據着先機,他帶來的那些幫手都被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裡,交給查雙影炮製,自己又收拾掉了靈嶠宮的這一夥人,之前的賭局雖然自己輸掉了黃蓮和黑蓮,但也贏來了九疑鼎,這個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寶物,明明都是自己佔據優勢,憑什麼這個後生晚輩,如果不是有昊天鏡早被自己隨手捏死的傢伙還能這樣一幅胸有成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修魔者,成天研究五欲六塵,以貪嗔癡陷別人時,自己也在時刻被貪嗔癡沾染,就像一個人扔泥巴打人,自己身上必定是最髒的,因此邪魔一道的修士通常都是比較情緒化的,甚至喜怒無常,如綠袍老祖一類,他們還自以爲是不愧本心,殺伐由我,認爲那是大自在,久而久之,皆要迷失自己,像石神宮主那樣,修魔能夠修到一塵不染,反而勘破五欲六塵,證道見性的簡直就是千萬年出不了一個的奇蹟,因此有不少佛教中人,把石神宮主說是故意以魔法證道,爲魔教徒開闢一條解脫道路的大菩薩。
這鐵城山老魔從心裡是鄙視師兄的,覺得他雖然修得是魔法,最後卻跟佛道同流同歸,實在不配做魔教中人,走得是另一條極端的道路,因此雖然法力無比之高,但心性上卻頗爲極端,魔教中人,通常修煉時間越長,法力越深,情緒越惡劣,他今日業障現前,也是命數使然,看着嶽清站在他的地盤上,對他卻毫不在乎的樣子,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涌,乃至於咬牙切齒:“小子,我說過要讓你們一家全部上血神經,今日你們自投羅網,本座必定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