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清心裡更急切想看看九重五行陣的威力,但他準備停當之後,卻並沒直接發動陣法。一則五行陣威力非同小可,一旦發動只怕鐵皮洞中一干人等也沒有幾人能活着。此舉雖然一時痛快,但趕盡殺絕終究有傷天和。剛纔見過慧悟之後,徐清已知許多人都是被馮吾騙來。且不論他們是否作惡多端,至少許大人並非馮吾死黨,也不用全都殺光。
徐清笑着對雲鳳道:“妹子不是有禹神令麼,拿出來往哪山門轟兩下。咱們也來個先禮後兵,那洞中並非全是馮吾死黨。若有懾於我教威名乖乖退去就饒他們一命,只剩冥頑不靈者再一體擊殺。也免得造下許多殺業,還得連累三位妹子與我一同擔當。”
其實三女全是出手狠辣的悍女,平素與妖邪相鬥全是非死既殘,根本沒考慮過什麼殺業。如今又聽徐清細心着想,不禁心中感動。雲鳳當仁不讓,飛身就衝了出去。取出禹神令,回頭又瞟了徐清一眼,輕輕一皺鼻子。只見她舉着令牌猛地往前一揮,立時掃出一片藍光,直往那鐵皮洞撞過去。如此還覺得不夠,雲鳳灌注法力又把禹神令揮起,一連四次幾無停歇。
“轟隆”一聲巨響,藍光正好撞在洞府外的禁制上。那馮吾雖然修爲不濟,但靠着佈施肉身,也收羅了許多奇珍異寶,府外禁制焉能馬虎!禹神令雖然是上古至寶,奈何雲鳳法力終究差了一籌,難以將其威力盡數發揮。一記藍光將那洞外禁制轟的一陣巨顫。卻沒能破開。雲鳳也知自己法術威力,後邊又緊跟三道藍光。
鐵皮洞外禁制雖然堅固,卻經受不住禹神令連番蹂躪。終於轟然崩開。因爲還有徐清的大陣兜底,雲鳳可絲毫不吝惜法力。眼看妖人洞府門戶大開,雲鳳那美麗地臉蛋上又顯出一絲壞壞的笑意。只見她舉着手中禹神令往牛肝峽水域一指,嬌聲斷喝道:“水來!”
禹神令原本就是當年大禹治水的至寶,若將其祭煉完全,據說可操縱天下水系。一念之間可使大江斷流,枯河氾濫,威力極大。無與倫比。雲鳳雖然不能驅馳一江之水,但想在長江之中取一道涓涓細流卻也不難。
隨着雲鳳聲音落下,江面驟然往上一鼓。彷彿沸騰了似地“咕咕”翻起浪花。隨即“譁”的一聲就衝其一道七八尺粗的水柱,恍如一條水晶長龍,飛旋而起猛地灌入那鐵皮洞內。洞中羣邪還不知怎麼回事。就被衝成了落湯雞。
雲鳳還覺意猶未盡,正想揮動禹神令故技重施。卻見鐵皮洞中猛地閃現一抹精光。飛也似的射出直往雲鳳胸口打來。與此同時就聽洞中傳出一聲怪叫:“何方鼠輩前來找死!”雲鳳早知敵人全是窮兇極惡之徒,剛纔出手時就做好了準備。看見襲來一道精光,不慌不忙收了禹神令,隨即祭出劍光迎上一擋。只逼開敵人寶光,並不與之纏鬥,同時飛身往後退去。
此刻徐清也率領寒萼紫綃從藏身之處出來,與雲鳳會合一處。再看從洞中飛出一個身材瘦高,形如猿猴的妖人。原本披了一條藏藍色的長袍。已全都溼透緊緊貼在身上。那妖人一擊沒能打中雲鳳更氣的暴跳如雷。離遠了瞅還真像個大馬猴。
那瘦高的妖人哇哇爆叫,更不饒人。又揚手放出一片青光,這回連同徐清等人也全都罩住。要說閻王叫爾三更死,無人能活到五更,這妖人正是合該絕命。雖然說徐清打算先禮後兵,可不代表他不還手。眼見那青光襲來,徐清嘴角閃出一抹陰冷地笑意,把眼一瞪就見一溜銀光飛泄而出。相距百丈在霜蛟劍不過咫尺,那妖人還想破口大罵,頓覺眼前銀光一閃,旋即心口一涼便已不知人事。
雲紫綃在一旁看着,微微愣了一下,疑惑道:“師兄不是說先禮後兵麼,怎麼見面先動起手來?”徐清笑道:“先禮後兵也得讓那些妖人看看咱們厲害,有些人就數那驢脾氣,牽着不走打着倒退。若不讓他們看見屠刀,還不知什麼叫害怕。”
三女一聽都覺此言甚有道理,原本徐清只是隨後一說,卻不知被三人牢牢記住,竟成了日後的行事準則。可憐許多妖人只因此時徐清一句隨意之言,就淪爲三女立威之用,白白丟了大好的性命。此皆後話,當下不提,單說那妖人被斬之後,“噗通”一聲屍體已落入長江,眨眼之間業已不見。
與之一同飛出地還有三人,眼睜睜看着同伴死去,卻全沒機會出手相救。只見一個身材高大模樣周正的中年漢子飛身上前,朗聲喝道:“爾等何人,爲何來此絞鬧,還敢縱劍殺人!”說話間又從洞中衝出來七八個漢子,全都衣冠不整渾身溼透,被雲鳳捉弄的好生狼狽。一個個怒目而視,恨不得撲上來生吞了徐清這四個人。
徐清一抱拳,微笑道:“衆位有禮,貧道徐清,現在峨眉山凝碧崖修行。今日奉了我家教祖妙一真人之命,特意前來取香霧真人馮吾地性命。聽說洞中還有許多外教修真,並非全是馮吾死黨,這才相邀衆位出來敘話。那馮吾多行不義,早就在劫難逃,但衆位還有許多命不該絕,何必與馮吾一同陪葬。若此時離去,我峨嵋派也不深究,若再冥頑不靈,只等我教三仙一至,還焉有爾等命在!”
立在一旁的三女忍着笑意,心裡明知己方滿打滿算只有四人,徐清居然面不改色地拉大旗作虎皮。非但把峨嵋派掛在嘴邊,還說什麼三仙齊至。不過三女以爲笑話,對面那些邪道修真可笑不出來,全都面面相覷皆露出駭然之色。更有人已認出徐清,還在竊竊私語,已經露出怯色。
徐清又道:“衆位全都是各方各處居住,就沒想想那馮吾爲何無緣無故邀請這麼多人,莫非只貪圖個熱鬧麼?不要被人家當成了炮灰還不自知。”此言一出立刻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這些人在牛肝峽住了許多日,又吃又喝又禍害,馮吾非但全無惱怒,還照顧的愈發周到。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早就有人懷疑馮吾心懷不軌,卻又說不出到底有何不對。而且收了人家的好處,總不好吃幹抹淨擡屁股就走人。
如今一聽徐清之言,立刻就有反應快的,已有人看清了形勢。就見一個瘦小乾枯的漢子怪聲叫道:“哎呀!馮吾小兒害我!”似乎感覺只說我有些不妥,趕緊話鋒一變,加了一個等字,就聽他接道:“原本我等與峨嵋派無冤無仇,天各一方還能逍遙自在。馮吾那廝作惡多端,得罪了峨嵋派自知早晚出事,居然請了咱們這一幫朋友來當陪葬!”
趕緊就有人附和道:“真是可惱可怒!若他及早說明,咱們皆是有情有義的漢子,未必不會幫忙。可恨那馮吾居然欺瞞朋友,莫非把咱們當三歲的孩子說騙就騙的!”沒等他說完就又見數人附和,轉眼間馮吾就成了背叛朋友,滿口謊言地卑鄙小人。
三女還有點摸不着頭腦,想不通才剛還是至交朋友,怎麼轉眼間就成了仇人?徐清早知人性如此,淡淡笑道:“若是沒事衆位就先請回吧,貧道事忙就不遠送了。”羣邪語聲戛然而止,隨即十餘人已分往四面遁去。劍光如電不及片刻已經消失在天際,唯獨還有一個穿着青色儒衫地中年人沒走。
徐清微微一嘆,心中暗道:“看來這世上也並非全是些無信無義之徒,居然還真有一人爲了朋友留下來!”正在這時卻見那人躬身施禮,道:“徐清道友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徐清淡淡問道:“你爲何不走?莫非懷疑貧道所言真假?還是重義輕生想給馮吾陪葬?”那人臉色一苦險些沒哭出來,道:“道友請容等片刻,剛纔出來匆忙,隨身的寶囊忘在洞內,等我取來馬上就走。”
徐清真有點哭笑不得,再一細看才發現那人除了一件外衫,裡面居然全無內衣,腳上也沒穿鞋。大約正在洞內淫樂,忽然遭逢水灌洞府,一怒之下披了衣裳就衝出來。然而那人才轉身想往洞中飛去,忽聽一聲炸雷似地叱吒。驟然閃現一道青光從洞中疾飛射出,那儒衫漢子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劍光穿了個透心涼。這才聽見一個蠻牛似的斷喝:“呔!好個不要臉的東西,一刀斬殺真是便宜了你這養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