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知道,這是白犀潭的衆多異類都被驚動了,爲首的兩顆金光加上一顆赤芒光點,就是韓仙子收服的一頭守洞靈鼉,與此前韓仙子收服的一大一小兩隻金蛛相比,這頭靈鼉雖然成道只有千年,不過本性極好,沒有金蛛那麼兇戾,對韓仙子更是衷心無二,所以才成了白犀潭衆多精怪之首的存在。雖然這頭靈鼉道行不高,只有自家一顆修煉千年的內丹應敵,不過其頜前還有一手,手中卻是握着韓仙子所賜的法寶,威力確實不凡,倒也是能威懾衆多異類,甚至就連大部分前來叨擾靈藥的散修,都是靈鼉打發掉的,只有那些靈鼉實在應付不了散仙甚至地仙,纔會出動衆多異類精怪圍攻。
這一次雖然還是以靈鼉爲首,但是這廝雖是獸類,卻感應極爲靈敏,林曉雖然沒有泄露氣息,但是林曉並沒有從峽谷步行或者馭劍進來,而是直接從天而降——這可比一般人需要御劍飛行通過峽谷山道困難得多,也就顯示出了林曉高人一等的本事。而如此本事的仙人,靈鼉直接就知道自己加上手裡的法寶都不會是對手,所以纔將衆多的精怪都召集了起來,隨時準備發起羣毆。
而衆多的精怪平時也很少有出手的機會,蓋因不是來人太弱,就是韓仙子嫌他們性情還有不少兇戾之處,孽根不淨,出手的時候,難免沒輕沒重。此前畢真真修行時間還短,惹事也多是在白犀潭周圍,饒是如此,也是招來了幾個附近的散仙,結果因爲不是人家對手,就藉助韓仙子賜予的護身、逃遁法寶,逃回了白犀潭,而那幾位散仙也是因此上門來討公道,結果卻被潭中精怪給打發走了,那幾位散仙也是沒少因此吃虧,結果倒是給韓仙子招來了不小的惡名。
如此一來,韓仙子固然清淨了,但是畢真真這種行爲卻不能不罰,只不過這個小丫頭更會作怪,而且還執拗得很,認錯歸認錯,但就是屢教不改,往往被韓仙子鞭打、浸寒潭等手段處罰不久,就再度我型我秀了。
久而久之,岷山附近的散修都知道白犀潭不好惹,對於畢真真招惹是非也是頭疼不已,最後一個個索性遠離岷山,圖個清靜,這一來,白犀潭的精怪出手的機會是越來越少,到了日後,更是大多數時間都在石壁中潛修,很少露面了——這也是後來乙休利用司徒平投書的緣故。
雖說靈鼉召集了無數的精怪在背後,但是面對林曉的時候,依然是有種渾身無力的感覺,雖然早早就把自家內丹放了出來,但與其說是打算用內丹攻擊,不如說是利用內丹的光明給自己壯膽。背後的衆多精怪其實也是一樣,都有一種面對洪荒猛獸或者自家老祖的感覺,要不是精怪數量衆多,加上對於韓仙子的忠心,要不然早就一鬨而散了。
林曉也是看着有趣,所以只是站在石頭棧道上,等着靈鼉動作。
可是林曉越是不說話不動作,靈鼉和身後衆多的精怪就越是心虛,也就是越發地不敢出聲。這樣一來,倒是顯得雙方僵持起來。
“怎麼啦?怎麼啦?出了什麼事啦?你們都堵在這裡?”遠遠地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
林曉一笑,這聲音十分稚嫩,看來是韓仙子的那個混世魔王一般的女弟子畢真真出來了。別看這時的畢真真(此時還是日後畢真真的前世,只不過老豬起名困難,就不改名字了)只有十七歲,正是花樣年華,也正是最能惹事的時候,沒事都能惹事,何況此時明顯是白犀潭又來了不速之客了呢,這小魔女要不趕着往前湊,可就是不是日後的辣手魔女了。
“貧道紫陽真人,特來請見韓仙子的。”林曉有心逗一逗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曾徒孫,故而一口十分和藹的口氣說道。
林曉的口氣自覺十分和藹,可是在畢真真耳朵裡聽着卻是“謙卑”,小姑娘的脾氣立刻就上來了,張嘴就是一句:“你是何方散修?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人,也敢前來見我家師父?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白犀潭,地仙宮闕!”
林曉聽了大笑:“哈哈哈哈!”這小丫頭可真是一點修道人的謙恭都沒有,怪不得是個惹禍精,日後明面上被稱爲“仙娘”,背後被稱爲“魔女”的人物,都不知道自己的斤兩,怪不得韓仙子總是爲這丫頭頭疼,恐怕自己這個徒孫走火入魔,並且遲遲不能神體復原,有這個丫頭很大一部分因素呢,就好像是當年要是自己沒有把伽因帶走,現在的崔盈就會同這丫頭一樣成爲“孽徒”吧?
林曉這一笑,可是不簡單,那種金仙的神聖的不可仰視的氣息也故意微微泄露了一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真真是沒有感覺到,可是韓仙子這頭護洞的靈鼉和身後衆多的精怪,可都是極爲敏感的傢伙,又如何感覺不到,立刻嚇得渾身哆嗦,機會癱倒在地,幾頭道行淺薄也是其中最弱的精怪,甚至都管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屎尿都流了一地,弄得整條棧道所在的空間裡,頓時佈滿了一股怪味。
林曉笑過之後,雖然對畢真真是準備收拾一番,不過對於這些對韓仙子忠心耿耿的精怪卻好感更深,所說有些被自己嚇得動憚不得,但是僅有的幾頭道行深厚的卻一樣沒有轉身就逃,渾身顫抖着,卻也是將幾乎所有的手段都掏了出來,甚至就連辛苦修持的內丹,都已經變得光芒大盛——那是要自爆內丹的前兆。林曉當然不會讓這些忠心的精怪自爆了,只是伸手一點,所有的內丹也好,法寶也好嗎,都褪去了光澤,該飛回精怪嘴裡的飛回嘴裡,該飛回手裡的飛回手裡。轉而對着爲首的靈鼉一敲,一個暴慄就敲在了靈鼉頭上短短的只有一個分叉的一對肉角之間,“嘣”的一聲,肉眼可見地起了一個大包。
靈鼉“嗷”的一聲大叫,兩顆碗口大的金色眼睛裡淚水不由自主地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不僅把身後的衆精怪嚇了一跳,也同樣把快要走到靈鼉身邊的畢真真嚇了一跳。
要知道畢真真敢於獨自走出來,就是仗着衆多精怪撐腰,這可是以前試驗過好多次了,可是如今這個場面,卻令畢真真如同魔怔了一樣,直接呆立在原地,一腳前一腳後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靈鼉雖說雙角之間的軟肉捱了一下,卻也是明白了林曉並沒有歹意,因爲對於雙角之間的這塊軟肉,不僅是靈鼉身體上防禦最弱的地方,可也是防禦最緊密的地方,也是靈鼉下一步蛻變開始的地方,如果敵人能直接穿過靈鼉的注意力,擊打到這個地方,那就絕對是靈鼉無法抵禦的敵人,也是死期到來的時候,可是如今林曉這一敲雖然疼不可言,但是隨着疼痛,也有着一股溫和的暖流從這裡散發開來,讓靈鼉全身都好像是浸入了溫泉一般。
靈鼉原本都是終年生活在白犀潭底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身體中陰氣極重,雖說這也是符合靈鼉本身的特點,但是並不利於未來的進階,要是沒有純陽屬性的靈藥,未來就算是在修煉千年,也是沒有一點進階的機會——要想陰極陽生,沒有個萬年功夫,那就是白想。可是林曉這一下,卻是比純陽靈丹還要管用,畢竟是金仙的一縷氣息啊,對於靈鼉來說可是比純陽丹藥更加的有用——金仙氣息可是充滿了極強的活性,遠不是丹藥能比的。
說實在的,要不是分辨不出林曉的來歷,而主人也沒有給出提示,靈鼉說不定都會拋下畢真真爬到林曉腳下搖頭擺尾了呢。
從靈鼉依舊止不住流淚的大眼睛裡看出來那種討好的意思,林曉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隨口笑罵道:“還不快滾,給你家主子報信去。”
靈鼉渾身激靈一下,也不管此時畢真真就愣在身邊,刷拉一下子,就掉過頭來,然後搖動着碩大的尾巴,轟轟隆隆地邁步就跑,身後一衆精怪也是呼啦一聲四散而去,不過兩個呼吸,整條山道上就剩下了畢真真一個。
此時,畢真真也是真的被林曉嚇壞了,雖然林曉手裡還拉着一個小蘿莉站在面前,可是在畢真真眼裡,林曉可是如同史前怪獸一般的存在,似乎一張血盆大口,正流着涎水,看着自己這塊又軟又香的小點心,隨時可能一口吞了下去。畢真真可是越想越怕,不由得身體開始了哆嗦,張開的小嘴,也是上下牙開始碰撞,聲音也越來越密,終於連成一片。終於堅持不住的畢真真一聲尖叫之後,拖着無盡的長音,掉頭就跑,消失在了山間棧道的轉彎處。
林曉很滿意,今日能把小丫頭嚇唬住,日後帶到幻波池想必會輕鬆許多,也不怕擰不過來小丫頭招災惹禍的秉性。
就在這時,遠處幽深的潭底傳來清冷的聲音:“不知道哪位前輩光臨,妾身身體不便,不能出迎,還請前輩見諒,隨着我家靈獸前來。”
隨即,靈鼉再一次出現在前方的石頭棧道上,此時的眼淚已然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