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黑髯道人,乙休突然間福臨心至,也不從地上爬起,直接就地拜倒:“弟子乙休,拜見師祖。”
林曉看到乙休突然變得如此識趣,也不由得以手加額,知道這是又遇到一個孽障了,無奈之下,只好伸手一拂,“起來吧,遇到你算是貧道倒黴了。”
乙休也是打蛇隨棍上,撲棱一下,就地站起,也不管雪白的外衣沾了一身的塵土,直接一個箭步來到林曉身前,彎着腰說道:“師祖啊,當年弟子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替拙荊解決了家裡的一羣冤孽,可是拙荊卻以此爲由,與弟子鬧翻了,不知道師祖可有……”說着,雙手在一塊搓了一搓,一臉的渴望,看着林曉。
林曉瞪大了雙眼,看着乙休,都說乙休平素桀驁不馴,做事隨心所欲,甚至不分善惡,可是如今露出一副十足的諂媚表情,還真是想不到,似乎正好合了那句話:“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成了……”還別說,林曉還就吃乙休這一套,尤其是這廝其實論輩分,娶了韓仙子,又以韓仙子丈夫的身份說話,本就是已經伏低做小、自降輩分,林曉也沒辦法以徒弟身份來拿捏什麼,要說是徒孫的身份,林曉還是優容的時候居多,何況乙休與韓仙子之間,也少不了林曉的縱容呢。
總之一句話,在乙休和韓仙子的家事上,林曉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縱然是天數如此,但以林曉的本事未嘗不能令韓仙子避開走火入魔一劫,只是當初所有的寶物都放在臺面上了,哪裡想到這韓仙子和乙休當時還真是伉儷情深,把兩件護持心神的法寶給了乙休,等到韓仙子知曉了自家哥哥嫂嫂一家人,均被乙休剷除的時候,怒氣攻心之下,可是沒時間將兩件護持心神的法寶要回來,而乙休可是不知道那兩件法寶乃是林曉爲了韓仙子渡劫準備的,自然也就沒有歸還,這樣一來,韓仙子就不可避免的肉身坐僵了。
而乙休呢,因爲身上多了這兩件法寶,行走江湖更加肆無忌憚,雖然因爲沒少抱打不平,幹掉了不少妖人魔徒,也結識了很多的正道好友,不過因爲其足夠的狂妄,倒也沒少得罪人,就連凌渾夫妻和白谷逸、朱梅都與乙休沒少交手。
如今的乙休,道行法力均非常高明,雖然還沒有修煉到地仙絕頂,但也是煉成嬰兒,近乎不死之身的高手,而凌渾等人大多還是散仙道行,就連白谷逸和朱梅二人因爲修行日短,也同樣纔是散仙道行,在乙休手下,也是沒少吃虧。
當年林曉於嵩山絕頂傳授白谷逸道法神通的時候,雖然評點過天下修行衆仙,但是那時並未透露自家身份,同樣也沒有打開白谷逸的夙世靈慧,直到在遇到血神子鄧隱之後,纔在凌雪鴻等人的面前恢復了白谷逸的身份,不過同樣沒有說過乙休與衆人之間的關係。倒是因爲林曉打算再海外建立太清一脈的隱脈傳承,對長眉提到了幾句。
不過即使如此,衆人包括長眉在內也不過就是知道韓仙子乃是申無妄門下,而無妄與無垢正是姐妹,而無垢又與鄧隱乃是夫妻,這樣的關係繞下來,雖然親近,到底還是沒能聯繫到衆人是同出一門。再說了林曉也只是對白谷逸說過申家三姊妹同屬自己弟子,乙休可不是出自林曉門下,人家是合沙道人的師侄,而凌渾雖然因爲凌雪鴻的關係,與白谷逸親近,但凌渾也是有自己的師門,人家老師巨山真人也曾有心開創一脈道統的。
蜀山正道衆仙中除了一個朱梅雖然因爲繼承了天都明河二老的衣鉢,日後必須開創青城一脈,所以本心裡還是覺得那是牽累的緣故,並不是那麼積極之外,其他幾位有心開創教派的仙人,比如凌渾,哪一個不屬於心高氣傲的主兒?遇到乙休這個同樣凌上卻不傲下的傢伙,要是三句話不起衝突,那纔是怪事。而只要一發生口舌衝突,要想最後平息,就只有一個辦法,看看誰的拳頭更大!
結果就是乙休因爲還得到了師叔合沙道人一部分功法之後,堪稱身兼兩家之長,又因爲平素與韓仙子一起也交流所學的功法,與凌渾等人相比,很明顯的就是高出一籌,所以凌渾等很大一批人,在與乙休碰面之後,就沒有打贏過,這樣一來,同樣以正道散仙自居的凌渾等人對於乙休的態度也越來越差,恰好因爲乙休不合羣的脾氣,雖然朋友衆多,但是類似凌渾這樣的敵人更多,這就導致了日後乙休終究難逃被圍攻鎮壓一劫了。
其實這裡林曉也是不願意多說些什麼,畢竟乙休除了少數幾個朋友,其他的包括齊漱溟在內,多少都有利用乙休的心思,加上齊漱溟很多的做法,多少都有些表裡不一,由此讓乙休吃點虧,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乙休只是自家徒孫的夫婿,又不是自家弟子,以林曉這種習慣性寵着徒孫的做法,也只能爲乙休默哀了。
不過,眼前既然乙休都已經求上門了,卻也不能不給韓仙子丈夫的面子,林曉微微一笑,“就知道你這個猢猻心思多,說吧,看上老祖什麼好東西了?”
乙休舔着臉一笑:“師祖,這是哪裡話來,弟子這次可確實是追着小白猿來的。這個原因嘛,您也知道,就應爲韓家兄弟的事情,惡了鳳兒,弟子又知道鳳兒身邊那兩個孽障也是不省心的東西,所以這才四處尋找一些能讓鳳兒開心的事物,這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隻小白猿,見其很有靈性,故而打算捉了送到白犀潭去,哄着鳳兒高興嘛。
只是弟子卻沒想到這頭白猿不僅靈性十足,更是擅長飛遁,弟子一個不小心,就被這傢伙跑到了師祖這裡。”
林曉哈哈大笑,伸手就給了乙休一個暴慄,“你就編吧。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打算捉這白猿的心思沒錯,將白猿趕過來也是沒錯,這白猿靈慧是沒錯,飛遁神速也是沒錯,不過,乙休小子,你忘了一點,這就是你的錯,貧道問你,以你如今地仙的道行,這小白猿要不是你有意往貧道這裡趕,它還有機會逃過你的手掌嗎?”
嶽雯聽着林曉與乙休的對話,到此時才恍然,要不說呢,這白猿肯定是被乙休有意趕過來的,所以才臨近身邊,突然發現有劍胚成型,這才臨時動心,打算搶了一柄飛劍,與追趕它的乙休拼命,而乙休也是隨後即到。不過這也說明了一點,就是乙休早在此前,就發現了這裡的動靜,知道這裡有人在煉製仙劍,儘管沒有打算覬覦,不過確實打算認識在這裡煉劍的人。
畢竟說起來,這裡可是龍泉古劍池,當年歐冶子鑄劍的所在,而今日今時,有人敢於重開劍池再煉新劍,至少也是說明來此煉劍的人自視甚高,手段也極爲高明。對於這種高人,乙休既然趕上,那就絕對不會放棄認識的機會,所以,乙休才搞了這麼一出。當然,心裡打算給韓仙子捉一頭靈慧的寵物白猿也是真的,再怎麼說,白猿似人,用起來,可是比畢真真、花奇兩女要省心的多。
只不過,乙休可是沒想到在這裡的人對他可謂是知根知底,而且還是韓仙子的長輩,這一下,還真就遇到了剋星,因爲不管乙休是那自家師門的輩分說話,還是從韓仙子這邊論輩分說話,在林曉面前都是晚輩——乙休可是知道申家老三申無垢與鄧隱的關係,也見過申無垢對林曉的稱呼,同樣,乙休的師叔合沙道人雖然與樗散子等人相交莫逆、平輩論交,可是即便如此,乙休修道也晚,最多就是與長眉平輩,可是長眉在林曉面前一樣是晚輩,乙休又能玩出圈去嗎?
既然小一輩還是小兩輩都是小,那還是小兩輩說起話來能夠更放鬆一點兒,乙休很自然就自降了輩分,同樣也是爲了拿到更多的好處。
林曉是在乙休一張嘴的時候,就猜出了乙休的用意,也不點破,說完之後,就是定睛看着乙休,瞧瞧乙休還能蹦出什麼話來。
還別說,乙休此時的臉皮還真是足夠厚,一點不帶打磕巴地張嘴就說:“師祖啊,當年的事情弟子可是背了大鍋啊,所以遇到了這隻白猿,纔想着用水磨工夫擒下來嘛。不過如今弟子既然與這頭白猿無緣,那師祖您看,給弟子換點別的可好?”
林曉笑道:“就知道你一肚子鬼主意,不過這口仙劍你就不要想了,這可是爲你師弟量身打造的本命仙劍,在你師弟將其收入泥丸宮之前,你可是連碰都不能碰的,就別亂琢磨了。”對着嶽雯一招手,“雯兒嗎,來見過你乙休師兄。這可是你韓師姐的丈夫。當然要是覺得自己與你這個師兄道行相差甚遠,你稱他師叔也是沒錯。乙休師承也是前輩金仙,其師叔合沙道人更是能獨開一門的高人,如今應當已經飛昇靈空仙界了,金仙道行距離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