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那個醉酒男子在蘇生僅僅只唸完兩句詩的時候,就已經滿臉激動起來了。

趙明原本得意洋洋的臉上,突然沒了表情。

蘇生雙手負立,腦海中只有詩句,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蘇生就不會考慮其他人了。

一步踏出,又是兩句:“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上闕成,滿堂喝彩。

趙明、張翰、葛平平三人目瞪口呆,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敢相信,蘇生竟然幾步之內就把一首詞的上半闕寫完了。

而且詞的質量還是那麼的……好!

陶炎更是滿臉驚喜,心下對已經被自己定爲妹夫的蘇生更加看好了。

“好!”

一時間滿堂喝彩,叫好聲連綿不斷,那個醉酒男子端着酒杯,滿臉通紅的看着蘇生,嘴邊一直在呢喃念道:“我輩楷模,真乃我輩楷模啊!”

諸葛老人拂着白鬚,露出了一股耐人尋味地淺笑。

蘇生沉浸在自己的感覺當中,稍作停頓之後,在曲子正好進入快節奏之時。

蘇生連聲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臺上臺下,都進入了高氵朝。

在曲子快要結束,曲調幽怨之時,蘇生驀地想起了步帆的嬉皮笑臉,想起了穿着道袍的初一,最後兩句也從嘴裡漠然而出。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蘇生輕輕嘆了口氣,“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極具反差的是,一首詞寫完,氣氛又安靜下來了,曲子和聲音停下後的十幾息時間裡都沒人說話,只是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蘇生。

蘇生從那種奇妙感覺中回過神來,拱手向周圍一圈人施禮過後,整個孔雀樓才響起了震耳欲聾地叫好聲和連綿不絕的拍掌聲,甚至大街上聽到聲音的人才都擁擠在孔雀樓門口看着裡面的景象。

蘇生拱手問道:“諸葛老闆,認爲這首詞配你這首曲子如何?”

“極好!老叟願意出兩千兩白銀買下你這首詞。”

蘇生臉上一笑,即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就在這時,陶炎走到蘇生身後,小聲說了句,別忘了他們三個。

蘇生果然轉過身,對趙明三人說道:“趙公子以爲我這首詞如何?”

趙明鐵青了臉沒說話,身旁張翰和葛平平也都各自低着頭沒回話。

和之前的囂張氣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即然如此,那就請趙公子履行約定了。”

趙明板着臉道:“蘇生!你別太過分!”

孔雀樓立馬響起了吹噓聲和倒喝彩聲,風向一時間全對準趙明、張翰和葛平平三人了。

諸葛老人非但沒有爲趙明三人說話,反而還‘煽風點火’道:“趙公子,若是今日你不履行約定,不單單是丟了你一個人的臉面,就連你的父親恐怕都會受到牽連。”

聽聞此話,張翰和葛平平也都小聲勸了起來。

“住嘴!”趙明大怒一聲,然後呲牙咧嘴地大喊道:“我是小人,我是小人,我是小人……”

樓裡五句,大街上五句,剛好十句。

大街上響起了趙明的聲音,“蘇生,你給我記住,今日之辱,我必叫你百倍奉還!”

蘇生聽完,並沒有什麼感覺,倒是陶炎有些擔心。

諸葛老人上前道:“趙明此人,睚眥必報,蘇公子以後還是小心點爲好。”

“多謝諸葛老闆。”

“那蘇公子這首詞?”

蘇生道:“只可在這孔雀樓裡彈唱。”

諸葛老人笑道:“那是自然,那老叟就先多謝蘇公子了。”

趙明走後,孔雀樓裡很快恢復了之前的樣子,陶炎和蘇生被請到了樓裡最好的座位上。

陶炎聽了兩曲,又對諸葛老人笑道:“諸葛老闆,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不請容姑娘出來唱一曲?”

諸葛老人點點頭,向守在旁邊的丫鬟拋去了一個眼神。

沒多久,一個綠裙姑娘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身旁丫鬟喊道:“今日爲祝《水調歌頭》補上新詞,我家小姐願爲諸位獻唱一曲。”

滿樓叫好聲。

綠裙姑娘出現之後,陶炎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諸葛老人笑道:“陶公子不手癢嗎?”

“手癢手癢。”說着,陶炎離開座位,走上高臺。

原本撫琴的目盲琴師主動起身,讓出了位置給陶炎坐了下來,綠裙姑娘也走上了高臺。

陶炎撥絃兩聲,韻味天成。

剛纔只彈奏了兩遍的曲子,伴隨着綠裙姑娘的清脆婉轉的聲音,又一次在樓裡響起。

一男一女,一彈一唱,默契十足。

蘇生驚訝着呢喃道:“真想不到三哥竟然還有如此一面。”

諸葛老人笑道:“蘇公子還不知道吧,陶公子是我們南轅州當知無愧的琴師第一人。”

蘇生搖了搖頭。

臺上兩人將剛纔才填上新詞的水調歌頭彈唱了一遍,雖是第一遍,但完全聽不出半點瑕疵,每一遍唱完,樓上樓下都是接連不斷的叫好聲。

一刻鐘後,琴聲和歌聲一同停了下來,綠裙姑娘起身,朝陶炎微微彎腰施了個禮,陶炎也急忙還禮。

曲子唱完後,綠裙姑娘又往樓上去了。

樓里人都意猶未盡,只能多喝兩口酒,壓制住興致。

陶炎重新回到座位上,蘇生笑道:“難怪三哥一早就對我那麼友好,原來三哥和我是一路人。”

“此話怎麼講。”

“我喜歡上了宇兒,你也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姑娘。”

陶炎急忙捂着蘇生的嘴,小聲警告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

蘇生笑着點頭。

陶炎起身道:“那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朝諸葛老闆拱手後,陶炎順了一壺酒在手裡,出了孔雀樓。

大街上兩人並肩走着,陶炎許久沒這麼高興地說道:“今天真是出了口惡氣,那個趙明我也早就看他不爽了,他不就是仗着自己老爹的那頂官帽嗎?要沒了這層身份,就他那樣還想覬覦我小妹,簡直是癡心妄想。”

蘇生笑而不語。

陶炎摟着蘇生肩膀道:“蘇生你別泄氣,反正在我心裡已經認準你是我妹夫了,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三哥,你喝醉了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喝一晚上都不會醉的人。”剛說完,陶炎就跑到牆邊吐了一大口穢物。

蘇生笑着嘆了口氣,架着陶炎回到了陶府。

不過短短兩天,水調歌頭這首曲子就傳遍了整個九江府,孔雀樓一時間人滿爲患,蘇生每每出門,陶府的下人們都會用好奇地眼光看着蘇生,相比起之前的處處敵意,現在蘇生在陶府的情況要好上許多。

當然,這是蘇生樂於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