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天冷會哭花臉的

對於青陽學子來說,最大的榮譽要麼就是在三年一度的文會上奪得文魁,要麼自己寫的詩詞能登上《聖前書卷》。

而這兩點,蘇生都做到了,而且是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做到了。

青陽文會結束後,其他三家書館都帶着不甘和失望陸續離開了,可青陽書館熱鬧還在。

聖子峰,蘇生的竹屋前,永遠都有師兄亦或是同入學的同窗來向蘇生討要學習方法,蘇生都沒有拒絕,但因爲上門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後面蘇生只得讓二月將自己總結的學習方法抄了幾十遍,一一分發給上門來的人。

這之後,人才慢慢少了下來。

青陽文會結束的第三天,蘇生一大早就來到了晨曦峰陶寧兒住過的屋子裡。

推開門,蘇生走了進去,除了窗戶上那株已經有些枯萎的玫瑰,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陶寧兒生活過的痕跡。

蘇生拿起那株玫瑰,卻發現下面還壓着一個信封。

蘇生連忙將信展開,這紙不知是怎麼造的,紙張竟然也泛紅色。

信上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

”笨蛋,你會來找我的。對嗎?”這句話後面,是一個小拳頭的圖樣。

蘇生臉上一笑,他知道這個拳頭代表的是什麼意思,蘇生甚至聯想到陶寧兒舉着小拳頭說:“笨蛋,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揍你哦”的畫面。

將信摺好,放入懷中,然後輕輕關上門,回到竹屋。

……

青山書館門口,謝陽和謝公權父子倆一前一後的站着。

“什麼事?”謝公權聲音冷漠道。

“爹,我…我不甘心。”

謝公權雙手在身後握拳,嘴裡回道:“我上次已經說過那是最後一次幫你了。”

謝陽鼓足勇氣道:“爹!我要殺了他!”

“啪!”謝公權轉身一巴掌扇在了謝陽臉上,“你把爹當什麼,你的復仇工具嗎?自己不努力還怪別人太強,我們謝傢什麼時候出過你這種廢物了?”

“爹,你難道就忍心看着我活在那個蘇生的陰影之下嗎?”

“那是你的事,你給我記住,我現在不止你這麼一個兒子。”

謝陽捂着通紅的臉,雙眼通紅道:“對!我還忘了我現在還有個弟弟,看來爹是已經打算放棄我了。”

“你好自爲之吧。”

謝公權說完,直接邁步下山。

謝陽望着謝公權步步走遠的身影,握緊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樹幹之上,猩紅的鮮血遍佈在拳頭之上。

躲在石頭後的苟付貴和王二柱兩人立馬上前勸慰。

牙齒輕顫,謝陽字字鏗鏘道:“蘇生,一定得死!”

苟付貴挑眉道:“公子,蘇生畢竟已經是青陽文會的魁首,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再……。”

“閉嘴!”

苟富貴噤若寒蟬。

謝陽低聲道:“府上不是有兩個一直沒有受用的門生嗎?你想辦法給我把他們安排到紫川縣來。”

“公子,這要是被府主知道了,我們……”

“你去不去?”謝陽冷聲道。

苟付貴艱難道:“我去。”

王二柱疑惑道:“公子是想等蘇生下山那一天……”

謝陽轉過身,舔了舔拳頭上的鮮血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其他人知道,你應該知道後果。”

“是!”

……

在陶寧兒那封信的激勵下,蘇生看書更勤奮了,二樓的一本接一本,夏去秋來,天有些寒意時,聖前班和靈潛班的第三次測評也終於開始了。

由春入深秋,大半年的時間過去後,整個靈潛班的平均等級來到四級,而聖前班的平均等級已經來到了六級。

這其中,蘇慶再次趕上了聖前班的進度,達到了六級童生,要知道聖前班的謝陽現在也不過是六級童生。

至於蘇生,可以說是再次創造了奇蹟。

當蘇生把手放在童生石上之時,八個氣團接連不斷生成,最後第九個氣團出現時,所有人都呆滯在了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就連負責記錄的孔方也忍不住呢喃道。

近七個月的時間,就晉級成了九級童生,又一次打破了王淳風創下的記錄。

剛測評完,蘇生就立馬往藏書閣二層去了。

方運扶須讚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想得到像蘇生一樣的榮譽,你們就要像蘇生一樣努力讀書。”

“是!”

隨着時間的推移,蘇生也覺得自己離開青陽書館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爲了能早一點下江南,蘇生並不打算壓制境界,畢竟自己多了一世記憶,再壓制境界確實有些多此一舉了。

這天蘇生沒去藏書閣,而是帶着二月,一路走到了青陽宮。

走在臺階上,二月突然道:“少爺,二月還是跟着少爺一起去遊學吧。”

“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這會兒又反悔了?”

“二月從來沒跟少爺分開過,我怕……”

蘇生笑了笑,揉了揉二月的腦袋道:“沒事的,我都已經跟二姐說好了,等我離開之後,你就搬到黃石峰上去。”

“二月還不一定能在青陽書館呆下來呢。”

蘇生安慰道:“沒事,你的底子少爺清楚,只要館主不介意,跟着靈潛班一起讀書是沒問題的。”

“可是二月纔看了十來本啓蒙書啊。”

“不是還有少爺寫在書上的那麼多註釋嗎?”

“可是……”二月對自己並不抱有自信。

蘇生握着二月的手,順着臺階,步步走上去,陽光將兩人身影拉的老長,不知不覺中,原本只比二月高一些的蘇生,這時已經快比二月高一個頭了。

走到青陽宮門口,蘇生正要敲門,宮門卻自動打開了。

蘇生帶着二月邁步走了進去,宮殿內只有館主一個人。

蘇生正要開口……

“我知道你的來意。”館主率先道。

蘇生不在多言,靜等下文。

館主走到二月身前,上下看了一眼,膽小害羞的二月立馬低下了頭。

“小姑娘還是要自信一點好啊。”

蘇生解釋道:“二月很小的時候她娘就去世了,後面碰到的也大部分都是大惡之人,所以性子才這麼膽小,等這妮子再長大了,或許會好點。”

“原來是個苦命人。”

“老師……哦不館主,那二月留在青陽書館讀書這事?”

館主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繼續問道二月:“要是有一天,你家少爺下山了,臨別之際,你會跟他說什麼?”

二月擡頭看了館主一眼,然後又立馬低下頭,吸了吸鼻子道:“書上說,北境冷,江南又多雨,少爺往北走時記得多添衣,往南走時記得常帶傘,路上走的辛苦便坐馬車,覺着累了便再買幾個會伺候人的丫鬟。少爺要記得早起看書記得喝杯熱水,晚上睡覺前記得多蓋些被褥,二月…二月只希望少爺能早些回來。”

大小淚珠滴落在地,蘇生擁二月入懷,輕輕撫着後背道:“別哭了,天冷了會哭花臉的。”

館主又問:“要是讓你寫首詩呢?”

二月胡亂擦了擦眼角,啜泣一陣後,突然小聲嗚咽道:“滿斟綠蟻留君住,莫匆匆離去,三分秋色兩分愁,更一分風雨。”

大門緊閉的青陽宮內,突然揚起了微風。

“花開花謝,都來幾許。且高歌休訴。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

蘇生臉上有些好奇,似乎是覺得二月的表現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館主扶須笑道:“這就合規矩了,你就讓她留在青陽書館吧。”

“謝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