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的泥濘小路上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出現了人影。
這些都是爲了養家餬口的人。
老滑頭就是這些人裡的一員。他是一名行腳商人,做的就是倒賣城市和鄉村的差價。畢竟溫爾斯頓的入城稅可不是每一個鄉巴佬都願意付或付得起的。
這就成了他的商機。
這似乎是一個平常的早晨,平常的早起,平常的早餐,平常的徒步出門。
唯一不平常的或許就是這個偶遇的小孩了。
想到這裡老滑頭不由忍不住看向在一旁幫自己扶着推車的小傢伙,說是扶着到不如說是偷懶坐在三輪車上讓自己推着他!
想到這裡老滑頭不由麪皮一抽。
這要是以往他早就一棒子打過去了,可不知爲什麼自己今天確實轉了性子,看着這個孩子就打心眼裡稀罕。
難不成自己孤獨久了,打算要孩子了?
想到這裡,老滑頭不由開始質疑自己整個人生了。
今年他已經三十有六了,歲月和寒風就如同最惡劣的工匠在他那張橘子皮的老臉上刻滿了溝壑。對於平均年齡在五六十歲的北地人來說,人生自己已經走過了大半的路程,可是至今自己依舊是孤身一人。
因爲那些看上自己的村婦自己看不上,可自己看上的卻又看不上自己。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如今的自己就成了一個孤寡老人。
看着坐在推車上偷懶的小傢伙,他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伴然後生下一打的孩子了。或許胖頭鵝酒館的老闆娘就不錯,老是老了點,但那胸和屁股,嘖嘖,唯一的疑慮或許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滿足對方,就自己這身板,對方能塞下三個自己。
老滑頭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的寵溺的看着推車上的小孩了。她應該是個女孩,但相比之下她的嗓音和舉止就顯得有些粗魯了,可要是個男孩的話,那他也太過於漂亮了。
不過這個小傢伙應該出於貴族家庭,無論是他那一身合身的衣服鞋褲子,還是那就連走南闖北的自己也看不出什麼皮質的腰包都足以說明此子的來歷不凡。
要知道,除了那些錢多的沒處花的貴族和商人,普通人是不會閒得替這羣一天一個樣的小鬼浪費材料定製衣服的。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凱爾心虛的將自己裹成一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爲背後那股粘稠的寵溺視線讓他渾身難受。那種看孫子的表情讓他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他有些後悔對這個老爺子施法“友好術”了,這樣子實在是讓他受不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區區一個零級法術效果會這麼大!
【友好術】:零環戲法
——多個朋友多條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
學派:附魔
施法:單動作
形式:無
距離:近距離
效果:施法後可以讓受術者對你的大有好感,但若施法失敗,受術者會對你本能的產生反感,而且即使成功,事後受術者也會有所察覺。
不過看着越發高聳的城門,凱爾默唸着再忍忍就好了。
果然走到城門,門口已經排滿了長長的進城隊伍。而憑藉着過人的眼力,凱爾可以清晰的看到城門口幾個士兵模樣的傢伙正吊兒郎當的對每一個進城的人收取費用,甚至還不時的從帶進城裡的貨物中笑嘻嘻的拿走一些小玩意。
濫用職權,吃拿卡要!
古今中外,就算是到了這個異世界的人類對於這個技能都會自學成才。
人流就在一點點的向前挪動着,而就在這時候一羣鮮衣怒馬的浪蕩子們呼喝着從人羣旁奔馳而過。那一批批高頭大馬奔跑時揚起的塵土嗆的路旁等待放行的人們一陣咳嗽。
凱爾捂住口鼻問道:“他們是誰?”
說話間凱爾看着其中一名光鮮亮麗的小鬍子隨手拋出一枚亮晶晶的錢幣給那名看門的大鬍子守衛後,後者就如同一頭哈巴狗一般點頭哈腰的將自己的屁股撅得比自己的頭都高,而後者則看都沒看對方一眼,連帶着他胯下的高大白馬般,踏着小碎步施施然的走進了城門。
推着車的老滑頭邊咳嗽邊不屑的說道:“艾利蘭卡的南境貴族,一羣膽小如鼠的傢伙們,丟了自己的老家後還恬不知恥的跑到溫爾斯頓來享受,還美其名曰的叫什麼政治避難。”
隨着人龍向前推移,凱爾終於走到了城門下,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了懶散的靠在城門口的守衛軍的着裝打扮——一杆木質鐵質長槍和鏽跡斑斑的鎖子甲。
雖然這身打扮不但不英武反而顯得有些臃腫,但學過一點歷史的凱爾還是清楚的知道,就連作爲駐守部隊都有這樣的裝備,如果拋除自己還不甚明瞭的魔法運用水平,僅僅鍛造水平來說,溫爾斯頓已經算是相當發達的了。
老滑頭顯然顯然和守城的非常熟悉,簡單的打點了幾個鏽跡斑斑的銅板就帶着凱爾進了城。不過也是,一下孩子而已,誰又能知道就這麼一個小屁孩能給在整個北方都舉足輕重的一個城市帶來怎樣的風雲突變?
進了城後,老滑頭就知道分別在即,想了想後一咬牙將一個小錢袋子塞進凱爾的懷裡道:“小崽子,要是混不下去就從西城門出來順着路直走,到海邊的胖頭鵝酒館找老闆娘,就說是老滑頭介紹過來的。這裡是30枚銅子,省着點用夠你六天的嚼頭。”
“謝了老爺子。”凱爾一邊揮舞着手臂,一邊趕緊消失在人羣中。老滑頭的眼神實在讓他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很快凱爾就鑽進了人羣,猶如一條入水的魚。
接踵而至!
這是凱爾對溫爾斯頓的第一個感受。人流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又朝着四面八方的通道散去,有腆胸凸肚的商人,有凶神惡煞的傭兵,也有衣衫襤褸的窮人。更有和凱爾一樣大小的孩子如同捉迷藏般在大人的世界裡鑽來鑽去,玩的不亦樂乎。
這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
用老滑頭給的銅板在一家散發着誘人香氣的麪包店買了一根足有自己整個胳膊還長的麪包棒。
凱爾一邊從還透着熱氣的蕎麥麪包上撕扯成一小條一小條的麪包塊塞進嘴裡,一邊打量着這座巨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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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他就定居在足有三千萬人口的魔都,終日見到的都是趨於飽和的人流,然而自從來到這個新世界,從和大叔流浪開始,一直到黑森林沼澤裡詭異出逃,凱爾見到的不是人丁稀少的村落就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所以乍一看擁擠的人羣,竟然讓凱爾有種恍如人世的錯覺。
當凱爾將手裡大半個麪包塞進嘴裡化爲體力時,凱爾也足足逛了一上午,走到了一架細縫中長滿綠色青苔的石橋上。一股夾雜着海浪腥味的涼爽清風撲面而來,雖然不是很好聞,卻很醒腦讓凱爾整個人都爲之清醒了不少。凱爾靠在橋欄上看着腳下的河流,不遠處就是一個海鮮市場,一艘艘載滿海鮮的漁船就靠在岸邊,船上一個個赤着腳的漁夫大聲叫賣着自己的海產品。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突然一陣憤怒的喝罵聲由遠及近,一羣半大的孩子正追逐着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孩。好巧不巧的,被追趕的小孩被腳下凹凸不平的橋磚絆了一下,正好摔倒在凱爾面前。一張惶恐不安的慘白小臉正好和凱爾打了個照面。
凱爾看着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臉剛要張嘴說話,與之對視的視線就被一個寬厚的背影擋住。
“該死的混蛋,竟敢偷我們的東西,不想活了是麼!”
“那個……”凱爾張嘴道,
“呸,養不熟的白眼狼,看來我們最近對你太好了是吧,竟然敢逃跑,這回一定要打斷你的腿!”
“打擾一下,我想……”
“讓我來,昆力,讓我來,先才這小子踢我那一下現在還疼着呢!”
凱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尷尬的看着完全無視自己的這幫小混蛋。
左右看了看光滑整潔的橋面,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手裡已經硬的像塊石頭的半拉麪包,掂量了下後,對準其中塊頭最大的一個孩子的腦袋就是一下。
Wωω☢тTk án☢¢ Ο 一下,倆下,三下……直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
凱爾踢了一腳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的倒黴蛋,確認沒有反應後這才滿意的一擼頭髮,將擋在眼前溼漉漉的頭髮攏在耳朵後。
這才一臉無奈的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小屁孩們道:“真是一羣熊孩子啊,爲啥就不能好好的聽爸爸的話呢。”
看着對着自己寒顫若噤的小屁孩們,凱爾暗自得意的道:這個B凱爾給自己九十九分,少的那一份是怕自己太驕傲啊太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