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站住……!”
當凱爾和薩格魯走到帳篷前,那名站在帳篷外的老獸人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已經老得連牙都差不多掉光的老獸人顫顫巍巍的攔住去路,渾濁的眼睛滿是貪婪的盯着凱爾流淌着渾濁泛黃的口水道:“嗚啊,薩格魯,薩格魯,雷鳴部落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戰士,這個人類是你帶給主人的禮物嗎,啊,好懷念人類那香軟可口的口感,快讓我聞聞讓我聞聞,哪怕是……”
老得只能靠柺杖走路的老獸人不等說完話就被不耐煩的薩格魯一巴掌拍開,粗魯的掀開帳篷怒喝道:“滾開,你這個老不死的傢伙,主人要見這個人類,而不是吃這個人類,不要擋住薩格魯的道!”
薩格魯轉身對凱爾粗聲粗氣地說道:“進去吧,主人在裡面等你。”
凱爾看了看遠處嘴裡滿是粗魯咒罵之語的老獸人顫顫巍巍的離開,眼中閃過一片精光,然後看向薩格魯問道:“你不跟我進去?”
薩格魯搖了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主人說要見你,沒有說要見薩格魯,所以薩格魯不進去。”
年輕的龍脈術士點了點,就一步跨進帳篷站在了門口。
原本按照他逐漸養成的冒險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會先觀察四周,尋找最佳有利地勢或是逃生出口,再去看屋裡的人。
但當他站在帳篷裡時,就已經情不自禁的被那頭帳篷裡的生物所吸引。
饒是心性堅韌的龍脈術士也忍不住瞳孔劇烈的收縮然後放大,驚訝又恐懼的看着眼前這個恐怖畸形而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個無手無腳,卻體型巨大得如同一座肉山般的圓形球體,全身長滿了像是癬斑的厚重皮革,身體的正中央只長着兩個器官——一隻渾濁泛黃的眼睛和一張滿是銼刀般獠牙的大嘴。
此時的它像是小憩般半眯着它那佔據了身體輪廓三分一大小的眼睛全身癱軟在帳篷內最正中央的那個巨大的軟綿點子上。
似乎是感應到了凱爾的到來,它身上那一堆如同海草般堆積在身上,讓凱爾誤以爲是肉瘤的肉塊如同蛇般蠕動了起來伸向空中,從頂端張開一隻又一隻恐怖的黃褐色眼睛,隨後那顆鑲嵌在身體正中央的眼球也徹底睜開,整個龐大的肉球軀體像是顆充滿氫氣的氣球漂浮了起來,懸停在半空中。
這個時候凱爾纔看清楚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一頭巨大的成年眼魔!
但讓凱爾感到驚訝的是,在任何故事裡都是邪惡與暴君形態出現的怪物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出口威脅或是攻擊凱爾,而是用它那滲人的比一個成年人類還要大的眼睛盯着他。
只是那顆鑲嵌在巨大圓形身體上的主眼中流露出的不是狂暴與憤怒,而是睿智的清明!
那巨大泛黃的眼瞳凱爾竟然可以用清澈來形容!
“日安,我年輕的術士朋友。”眼前的眼魔竟是十分有禮貌的晃動了下自己身子以示欠身的說道,“這一次的見面我已經期待了許久,請允許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安德里克·賽德力·安卡斯通,一位追尋往日榮光並試圖追尋先賢的奧瑟魔法帝國公民。”
“期待許久?”凱爾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問道,“請問您的期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眼魔哈哈笑了起來,只是通過它的發音器官所傳遞出的聲音實在是嘈雜而難聽:“我的期待自然是從你離開溫爾斯頓開始。”
凱爾的心下意識的一緊,但隨後就輕聲笑了起來,走到眼魔面前那張擺滿了酒水和各類食物的巨大餐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下道:“你是秘法社的人。”
眼魔咧着自己那滿是獠牙的巨嘴開心的笑了起來,那幾乎和凱爾一樣高的主眼俯視着凱爾道:“不錯,你的血脈魔力很濃厚,也足夠優秀,所以現在我誠摯的邀請您,加入我們,加入我們這個榮耀的大家庭裡,爲了帝國昔日的榮耀而共同努力!”
說道最後,整個眼魔似乎都變得狂熱了起來,它身上那些似觸鬚,似肢體,似頭髮的眼梗也狂亂的舞動起來釋放着各種威力不大,卻五顏六色的魔眼射線,將屋子裡弄得一團糟。
“抱歉,情緒有些激動,讓您見笑了。”眼魔看着凱爾身上被自己冷凍射線打出來的幾片冰花滿是歉意的說道。
凱爾隨意的拍了拍身上,將那幾片沾染在身上的冰塊拍掉後漫不經心的道:“沒事,您jian嘛,我理解。”
奧斯德蘭通用語中的兩個jian字自然不諧音也不通用,只是凱爾說的含糊,沒有聽清楚的眼魔也就眨了眨自己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直接跳過繼續了先前的那一個話題。
“如何,你同意加入嗎,”眼魔繼續蠱惑道,“只要您能加入我們,那麼之前的事情我們都會一筆勾銷既往不咎,而且來到之後,我就給你一箇中層幹部的福利待遇,在秘法社你可以憑藉自己的權限和功勳學到更多的魔法,怎麼樣,只要你真的心向魔法,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學習更多更奇妙的法術。”
凱爾聽到對方這最後的話語,面具後的面孔終於咧開了嘴,笑得滿是譏諷。
看來這傢伙真把自己當做野生術士了啊。
還是曾經的那句話。
在奧斯德蘭大陸,雖然術士和法師都是施法者,但兩者的力量來源是有着本質的區別和差異,前者依靠的是血脈返祖的強度,後者靠的是知識的積累。
如果一旦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區別和含義,比如一個沒有魔法常識的野術士,真的按照它眼魔的說法去學習魔法,那完全就是拋除了先前所積累的術士職業,從而兼職爲了法師,不但要從頭學起還會受到兼職懲罰。
放在實際中就是兩種魔力源泉的對衝導致其人對魔力的掌控力變弱,學什麼都要比原先慢,嚴重的甚至會導致兩個體系的魔力在體內發生干擾,從而導致魔力暴走最後“嘭”的一聲,整個人都成了不一樣的紅色煙火。
凱爾將酒杯輕輕的放在脣瓣上,被魔法面具所遮蓋住的嘴脣卻能清晰的感觸到酒杯的硬度和杯中物的酸澀感,隨着手指的輕輕擡起,清涼的酒水就這麼直接透過面具毫無阻礙的流淌到了凱爾的嘴裡。
眼魔的一根眼梗像是蛇一樣的探到凱爾的面前,仔細的打量着他臉上的面具不由有些貪婪的道:“嗯,這是帝國時期的魔法造物,真是完美的造物,真是太奇妙太完美了,如果你肯割愛,我出一萬,不,十萬銀薩爾收購它如何?”
凱爾將自己不怎麼喜歡喝的酸澀葡萄酒一飲而盡後,對着面前的眼魔搖了搖手中的空酒語言輕佻的說道:“嘿嘿嘿,加入你不是不可以,但有什麼好處咱們得先說明了,別到時候扯皮傷了彼此的情分是不是?”
眼魔收回自己有些貪婪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道:“好,我可以全權代表秘法社和您交易,只要您願意加入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們的社長都可以同意!”
凱爾彈起自己的一根手指頭:“首先第一條,我要兩個情報,之前在澤爾卡小村裡同波達屍一起而來的伏擊和在霍斯頓王都提埃爾的那場刺殺是不是你們做的,目標是我還是誰?”
眼魔磨了磨自己那好似利劍般的鋒利牙齒,發出磨刀霍霍的聲音,同時嘴裡發出悶雷般的笑聲道:“嚯哈哈哈哈,兩個情報纔是第一條,法師的小狡黠,不過我喜歡,波達屍的那次是,黑匕首的不是,但我在這裡爲了表示誠意,我可以附贈你一條消息,黑匕首的那次刺殺,原本收到的命令是‘殺死任何一個與獵魔人傑諾斯·文森斯特同行的少年少女’。”
年輕的龍脈術士嘴角微翹,自己之前沒有說出在提埃爾是誰動的手,眼魔卻是直接點出是【黑匕首】所爲,再結合他所給的情報來看,顯然那個刺殺組織【黑匕首】的高層有【秘法社】的人,或者乾脆【黑匕首】就受制於【秘法社】!
他伸出自己的第二根手指道:“那麼第二條,既然要給你們打工,總要明碼標價一下,快說說看我,一旦成了你們秘法社的人,我所能享受的權利和對應的義務是什麼,還有我們的目標是什麼,總不會是沒有蛀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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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魔的腦袋上是一門子的大問號,甚至它說話都有些結巴的問道:“沒,沒有蛀牙是什麼意思,你有蛀牙?那就少吃點甜食。”
凱爾搖着頭揮着手道:“唉唉,請忽略這個問題,就當我腦子有問題,不知怎麼就突然就蹦出來這麼一句話。”
其實說完這句話凱爾就後悔了,很多話語完全就是他大腦裡下意識就聯想出來的,這和他的前世殘留的記憶有關。
總有一些特殊的詞彙或行爲會在一些特定的場景或語句後,在他的腦海裡下意識的浮現出來。
原本這種情況在三年前隨着融入到現在的生活已經好不少了,但不知道爲何最近突然又變得嚴重起來,不但會想甚至還會從嘴裡直接下意識的蹦出來。
難道自己穿越的時候是頭着地,把腦袋砸出問題來了?
要不爲啥別人家的穿越就沒有自己這種毛病?!
想到這裡,凱爾不由惱怒的用自己的拇指輕輕彈了彈自己的腦袋。
看着眼前這個原本自己十分看好的年輕術士的怪異舉動,眼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如同鍘刀的大牙,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