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哦?”
“報告尊座,發現一個穩定的異世界!距離地面15米,外部是以針葉林爲主的未開發森林,未發現任何文明蹤跡,未發現危險性生物,存在水源與野生動物!“
“放棄。”
沉默螺旋第十五層,水銀木馬慵懶地躺在冷色調的毛絨地毯上,後者挨着一頭兩百多公斤的灰狼,身上穿着簡單的睡袍,彷彿是來度假。一位穿着貓貓頭睡衣的女孩蜷縮在她懷裡,閉着眼睛享受香甜睡眠,她用指背撫摸女孩吹彈可破的臉蛋,小心翼翼地彷彿在對待一件藝術品。
在她周圍,穿着黑羽外衣的術師們在忙碌工作。他們絕大多數都在忙着創造空門,以及偵查空門後面的情況一一空門會通向你想象不到的任何地方,岩漿、地底、高空、深海、甚至是虛境亂流,若無完善的防禦機制,每打開一個空門都等於向死神打一聲招呼。
“牢記兩個條件:必須觀察到文明社會,必須在文明管轄能力薄弱的無法地帶。最好的地方是下水道等地下設施,其次是貧民區,最次是郊外山林海灘。”水銀木馬說道:“不滿足這兩個條件,不必跟我彙報。“
她伸出兩根手指,端起玻璃杯微微搖晃,將冰鎮檸檬鴉血酒一飲而盡,輕輕打了個酒嗝。
“尊座,概率實在太低了。”冷臉的黑羽青年說道:“我們雖然有奇蹟「續航」,能不斷增加空門術靈的使用次數,但每一次續航都要耗費不少術力,而這個奇蹟又是聖域級別,只有我們四人能使用…上百次實驗記錄裡,只有兩次出現了安全的空門。如果非要滿足兩個條件,恐怕需要上千次的測試。”
我們還有時間。”水銀木馬淡淡說道:“別忘了,我們不是逃亡,而是戰略轉移。四柱神教的事業,將會隨着我們降臨到新的國度。如果到了一個蠻荒世界,就連四柱神也會拋棄我們,只有不斷將文明拉入深淵,方能取悅至高無上的四柱神。”
“讚美維繫世界的四柱,賜予我等幸福與安樂。”衆人齊聲吟誦。
“尊座。”另一位穿着黑色羽衣的可愛少年問道:“既然要去新世界,爲什麼不讓歐雷瓦先生也跟過來?歐雷瓦先生在十年前就已經是傳奇術師了,就算說他森羅第一也肯定沒人反對!”
“我當然希望歐雷瓦能繼續跟隨我。”水銀木馬放下酒杯,黑羽冷臉青年立刻爲她倒酒,“但他已經…沒用了。“
“他爲了追逐千願傳承,靈魂在紅寶石山屢受重創。我耗費了無數資源,也只能暫且維持他的生命,
然而他的意識已經徹底破碎,跟死了沒有區別,我對此無能爲力。”
“尊座愛憐下屬,至仁至善。”衆人紛紛讚美道。
“在外面,如果沒有我分心維繫,他甚至沒有行動能力。”水銀木馬說道:“我帶他下來,並不是想讓他駐守沉默螺旋,而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歐雷瓦已經是風中殘燭。“
“只是沒想到,銀燈會用戰爭大法開啓試煉;更沒想到,歐雷瓦在戰爭試煉裡,居然會再生出新的意識。
另外一名穿着黑羽的陽光男孩好奇問道:“既然歐雷瓦先生有新的意識,那爲什麼不將他帶下來?”
“因爲他已經不算是人了。”水銀木馬說道:“四柱神教不需要非人信徒,而且”
她看向衆人,打了個響指,示意大家端起酒杯:“沒錯,歐雷瓦是森羅第一術師,是廢土最強傳奇,
但你們是我一手組建的黑羽衛隊,我對你們的期許遠比歐雷瓦要高得多。只要有你們跟我一起挑戰新世界,就算沒有歐雷瓦,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共飲。”她舉起酒杯。
“共飲!”黑羽衛隊被她說得熱血沸騰,痛飲鴉血酒,恨不得用熱血爲水銀木馬封疆裂土!
“不過,失去歐雷瓦先生實在太可惜了。”一位戴着眼鏡的黑羽青年感嘆道:“水術本就不以殺傷見長,然而歐雷瓦先生卻能殺出一個滅盡教宗’的威名,琴日聯盟的聖域術師更是遇見歐雷瓦先生就立刻撤退。除了同階傳奇,聖域術師在他面前保命都難,足見‘霜寒滅盡’的威名。”
衆人忍不住點頭,水銀木馬微笑道:“現在他留在第十層,配合戰爭試煉的機制,無人能越過他的寒冬,也算是物盡其用,鞠躬盡疼。“
她說道:“有他守着,我們不需要擔心琴日聯盟…或者什麼亂七八糟的追擊者,可以安心找到通往新世界的空門。“
“找到了!“
忽然,一名黑羽術師高呼一聲,興奮說道:“空門通道外面是郊外森林,但遠處有公路痕跡!”
水銀木馬瞳孔驟縮,但仍然維持冷靜:“維持着空門通道,派人進去進一步偵查。查爾林,你做得好。
黑羽術師熱血上涌,他沒想到水銀木馬居然記得他一位小小的一翼術師:“願爲尊座效死!“
“不過我現在可沒什麼能獎勵你的,嗯.”水銀木馬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酒喝光了,旁的冷臉青年立刻想去取酒,但被水銀木馬用眼神示意停下。她拿起兩個酒杯,親自走去酒桶斟酒:“希望你不要嫌棄鴉血酒不夠檔次。“
“尊座。”查爾林連忙趕過來,想代勞都不敢打斷水銀木馬,凝噎着接過酒杯。
“共飲。”水銀木馬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酒杯,其他黑羽術師看得眼睛都紅了。查爾林臉色潮紅,感到無上光榮,“共飲!“
水銀木馬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昂起腦袋,準備將鴉血酒一飲而盡嚓!
酒桶轟然爆開,一場血雨華麗開幕!在滴滴甜美的血酒裡,一柄啞光的不起眼的利刃劃過空氣,聲音都要遲它一步,無法及時逃離的空氣被利刃前面堆積成雲爆氣浪!
從鴉殺儘教派化爲廢墟的那天開始,從被迫誅殺同伴的那晚開始,黑鴉就在等這一刀。
他閉上眼睛在夢這一刀,
睜開眼睛在想這一刀,
握緊利刃在訓練這一刀,
鬆開利刃在思索這一刀。
吃的每一塊麪包都是爲了有力氣揮出這一刀,
喝的每一滴水都是爲了有精神揮準這一刀。
他不是術師,不認識字,不會術法,他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這一刀。
所以,就用這一刀。
爲一切畫上句號吧。
水銀木馬仍然是喝酒的姿勢,她的瞳孔開始轉過來,她已經意識到危險。聖域術師只需要一個念頭,
就能—
嚓!
隨着音爆氣浪在血雨裡劃出一道復仇的漣漪,水銀木馬的姣好人頭沖天而起!
黑鴉踏前一步踩碎酒桶木料,利刃輕輕一抖,剎那間將剩下的首無屍體切割成數十碎塊!
其他術師幾乎沒能反應過來,愣愣看着血雨與酒雨之中的黑鴉。後者戴着猙獰的烏鴉面具,身披黑羽斗篷,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討命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