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洎不由得爲淳歌叫好,想來淳歌早就知道結果了,只是做場好戲給人家看罷了,一來打消了東南衆人的疑心放低敵人對自己預估,以虛打實保留實力,二來乘着這會子衆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轉移了東南各家的注意力,好讓自己暗中的行事更加隱秘。淳歌極其熟練的使用兵法以及官場的某些潛在規律,着實令林洎眼前一亮。
“我曾聽人說過,這世間少有的便是神志清明的人,說來慚愧我還不是,但桑青卻是。”淳歌回想起又一次蘇見豫曾自豪地提過他的第一位全力培養的徒弟,那便是林洎,當日蘇見豫的每一字每一句淳歌都記憶深刻,這也是林洎身爲林相之子而淳歌並不排斥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人怕是高看了,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不然我怎會在此處。”林洎的臉上似是露出自嘲的神態,他自己知道他是放不起的太多了,捨得的也太多了,使他終歸自在不了。
“桑青是怎樣的人,我自有決斷,但我希望永遠不要與你爲敵。”淳歌這會沒有用上語氣,只是單純的描述自己要表達的事件。
林洎沒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他知道淳歌說的是什麼,他也知道淳歌不願爲敵的林洎,所以淳歌纔會用上你,這個在淳歌跟前的人,即便這個人是林洎化名的桑青。
“你值得我答應嗎?”許是過了良久,林洎才憋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是你要思度的問題,而不是我能回答的。”淳歌挺高興的,林洎總是有辦法理性的思考淳歌的問題,並且瞭解淳歌的深意,若是有這樣的人做朋友,那麼這一輩子想來也不會孤單吧。
“看來我得好好想想。”林洎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憑着記憶中的路線摸索着回房的路。
而淳歌也沒有去扶着,他知道這是林洎與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兒,倘使解決那便是皆大歡喜,但不幸兩人的關係就此冷化,那麼他面對的將會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厲害對手,還是那種知己知彼就像是另一個自己的對手。
六天天后
寒風過境讓近來天氣轉暖的東南頓時再次陷入寒冬的折磨,但不知爲何原本熱鬧的街市卻格外的冷清,人也逐漸減少,前幾日還是少許的人會去醫館就診,大多大夫說是寒風入體只是初春常見的風寒之症並不打緊,誰料這幾人的人數激增,光是一天杭城就足足有一兩百號的人得病,。
俗話說小病不要緊,可多了就要命啊。這麼一來,小小的風寒就已無聲無息的演變成了一種流行性疾病,假如只是個小感冒,沒有造成什麼大的人員傷亡,那也就算了,但巧的偏偏就是三天前,最早發病的一批人竟相繼暴斃,死於小小的風寒。這消息一出當天就引發了大傢伙的一致恐慌,最後還是秋家的老家主出來作證說是地震的瘟疫隨着南下的寒風已經到達杭城,並且在城中急速的流傳開來,大家隨時面臨死亡須得謹慎預防以及隔離治療。
秋家老家主可是前任的醫學界領軍人物,人家‘大佬’的一句話,足以讓杭城抖上三抖,就在大家想要逃離東南可東南封城的這天,有一個小道傳聞不脛而走,誰也不知道這是誰傳來的,東南各個階層的人物在同一時間都得知的淳歌曾以一己之力,在沒有藥材的困境下壓制住瘟疫,與此同時東南的人們再一次想起淳歌的母親,那個號稱秋家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大夫,連秋大舅都得靠邊站的女神醫是淳歌的生母,況且民間都在風傳淳歌是繼承了父母的長處,無一不精。
正當大家把希望寄託在淳歌身上的時候,官府,這幾天本該是最熱鬧的官府卻是大門緊閉,絕不見客,甚至淳歌還傳出消息,自己身染重病,已然中了瘟疫的招自顧不暇,又如何能兼顧他人呢。但也有傳聞出來,說得卻是淳歌三天前在官府設宴,等了整整一天,可卻沒人賞臉,一怒之下淳歌就病倒了。一時間商賈便成了全民公敵,那些得病的,總是有事沒事兒的傷商家那兒晃一圈,更有甚者還在商賈家放火,杭城可謂是一片混亂。
或許是因爲事情鬧得是在是太大了,淳歌則是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自己到了瘟疫區,給了些許藥方,說了注意事項之後,一副累得半死的樣子,‘步履蹣跚’地被人攙回官府養病去了。
淳歌的指導打着自己曾延緩過瘟疫的名頭,因此他的話被人奉爲圭臬,無人不從。既然大家都信了,自然是照着淳歌的藥方買藥。這一買藥大夥才發現這些藥都被人扣得死死的,而這些人就是先前那些商家們。幸運的是,這些商家可能是良心發現,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賣得很公道的,可是就在有一個商賈家的家人生病後,被這些藥治好,這藥的價值便數百數百的增長開來,時至前幾日已是達到了一劑五六兩的市價。試想一下,淳歌開的可都是些普通藥材,如今可卻不是普通人能買得起的,杭城百姓怎能不怨,但爲了活命也只能砸鍋賣鐵的去買。
這種百姓爲了買藥吃不起飯的狀態,持續了兩日,就維持不了了,淳歌身爲欽差,因是拿不出藥來,便仗義疏財,打開官府的方便大門,贏得了無數的官聲,而與之相反的商家卻愈發被人唾棄。商賈們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但本着有錢不賺就不是個好商人的職業態度他們只能加大單價以報復淳歌,因爲他們知道,百姓那些買藥錢可都是淳歌自掏腰包給的,他們就不信淳歌的荷包還能有什麼。
淳歌的底線自然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他們永遠不知道的是,淳歌從早幾年就開始臨摹他爹的畫作,賣給那些附庸風雅的商人進行販賣,說不定東南的商家的那些個官鵬真跡都是淳歌仿冒的,而淳歌也因此大賺一筆,腰包裡鼓的可不是他自己的小錢啊。
“管家,現在藥價漲到了幾兩啊。”淳歌坐在自己房間裡喝着小茶,半點沒有見人時的虛弱。
“如今是漲到了十六兩。”老管家自己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但隨即想想自家解元公的越見乾癟的荷包便忍不住抱怨:“這些畜生也忒不是人了,纔是幾貫錢的藥材硬是炒到一兩,之後便是四兩,纔不過幾個小時有高到六兩,之後便是一直上升到現在的十六兩,這個黑心的錢他們也賺得下去,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這有何難,等到了二十兩的時候,我讓他們把錢吐出來便是。”淳歌想老管家遞上一杯小茶,示意消消氣。
老管家自是十分不解的接過,一雙老眼一個勁兒的詢問淳歌,何出此言,可回答他的卻始終是淳歌的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