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你用這塊金帕捂着嘴。”臨進城的時候,季乾將淳歌捂成了個小胖子,最後還不忘讓淳歌把給臉蒙上。
“不需要如此的,我也算是百毒不侵的體格。”淳歌推開了季乾的手,聳了聳肩肩膀,這回再見季乾,他總感覺季乾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實在是太熱情了。
“那好,隨你。”季乾將手帕藏到了懷中,淳歌絕對認不出這塊被季乾寶貝得不能再寶貝的手帕是他上一次曾用過卻不曾帶走的。
作爲一個醫者,就算是半袋子醫生,淳歌還是很盡責的,他沒有再理會這個奇怪的季乾,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茂城的空氣上來。說來也奇怪茂城雖不富裕,但自然景觀還是挺好的,因而空氣還算清新,可是今日一聞,竟是這般的渾濁,淳歌心中有疑問自是加快了腳步,趕在所有的人前頭進到了茂城。
季乾他們運藥歸來,在城中是件大事,這日到達,當然會有一大幫人來迎接,其中就包括了錢老這位老大夫舉鞍齊眉最新章節。這老頭本事興沖沖地來找季乾的,哪知一見淳歌就啥事兒都忘了,一個老虎撲食直接就朝着淳歌撲來了。
淳歌嚇了一跳,趕忙閃開,直勾勾的盯着錢老,一個勁兒的不理解啊,滿臉就寫着,這是作甚啊。
“秋丫頭,你可來了。”錢老這話說得可是十分的委屈,這些日子他一人支持者茂城的瘟疫,十分的辛苦,又因爲茂城是山匪的地盤,他並不能再找些大夫來幫他,正所謂獨木難支,就算是鐵打的錢老也是頂不住了,剛巧在這時見到了淳歌這個醫術高超的傢伙,任誰都會這般興奮的。
可淳歌卻不覺得自己與錢老的關係已經深到了撒嬌的程度啊,在淳歌瞪得極大的眼睛裡,自然是映不出錢老心裡頭的小九九。
錢老與季乾,錢老可謂是看着季乾長大的長輩類似於爺爺之類的,而季乾對淳歌的心思,錢老早就門清兒,再加上錢老也是真心喜歡淳歌這丫頭的,因此在無形中淳歌就被錢老認爲是季乾的媳婦,既然是孫媳婦,還有什麼做不得的呢。
“錢老。”淳歌善意地打了個招呼,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撞到了季乾的胸膛,淳歌詫異地轉頭,驚恐般的看着季乾。
季乾將淳歌藏到了身後,沒好氣地對着錢老說道:“錢老,你嚇着歌兒了。”
錢老見自己被責備了,便做出一副小孩子姿態,嘟囔道:“我這不是高興嘛,你媳婦回來了,我不也有了幫手嗎?”
錢老的聲音極小,但瞞不過季乾的耳朵,此刻季乾滿臉通紅心臟亂跳,偷偷地瞄着淳歌,誰知,淳歌心不在此正四處觀察茂城呢。季乾只得狠狠地向錢老使了個眼色,以示警告。
“錢老,爲何這四周要封得嚴嚴實實呢?”淳歌很是不解,茂城的四周或者說是茂城每一個透風的地方均被一塊大布給掩着,在大夫的角度上來看,這樣的環境,不適合瘟疫的治療啊。
“哎。”說到這個話題,錢老就瞬間由孩子朝着老人進發,見他神色黯淡,嘆着氣說道:“東南的瘟疫剛好,可這兒的瘟疫卻是更嚴重了,再加上茂城地勢高利於瘟疫傳播,我這麼做不過是想幫着東南避免一場無妄之災罷了。”
淳歌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即便錢老是個大夫,可他也是山匪,山匪也會在乎東南人民的性命嗎,山匪不是濫殺無辜的嗎。當年的青山,還有和青山一樣境況的一些村落,不都是被山匪所屠殺的。可是爲什麼,他在錢老的眼中看到的卻是醫者父母心,是山匪的感情,是山匪對東南的愛。不僅如此,就連季乾,小旗子等人都是這樣的一個想法,這纔有了用布蓋着,茂城瘟疫遲遲不好的後果,他們明知結果,卻還是做了,竟然是爲了東南的人民,這也太荒唐了吧。
“丫頭,怎麼了。”錢老見淳歌就此愣住,故而開口問道。
淳歌擡眼,所有情緒盡數化爲平淡,輕輕的看了一眼錢老,說道:“我只是在想何爲醫者。”
“你這丫頭,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你趕緊來給老頭子想個法子抑制住疫情纔是最緊要的。”錢老,差一點就要敲上了淳歌的腦袋,好在季乾眼疾手快,才讓淳歌免去一難。
淳歌再一次朝着後方退了一步,白了錢老一眼,表達自己對錢老的不滿,說道:“當務之急,是掀開這些布。”淳歌自己動手將一旁的大布給掀開,補充道:“否則,茂城的瘟疫,就是給上一年的時間也是好不的。”
“可是這瘟疫來勢兇猛,傳染極快,若是通氣了,一定會蔓延到外面的。”錢老,見淳歌掀了布,自個又將那塊地方給蓋上,碎碎念道。
“不會的。”淳歌索性靠到了一旁,交叉着雙手,優哉遊哉地說道:“前幾日的汛期,有大風,可如今汛期已過,會有幾日無風但驟冷的日子,因而瘟疫極難傳開,正是根治瘟疫的時機母儀天下。”
“當真?”錢老顯然是不信,這老頭堅決不信,世間會存在淳歌這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姑娘家。
“我當真是吃多了,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騙你不成?”淳歌兩手一攤,整一個信不信由你的樣子,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來人,來人,掀布了,掀布了。”不知爲何錢老信了淳歌,大聲叫喚下,茂城終於變回了往日的生氣,還帶着些豁然開朗。
淳歌看着錢老在忙活,也不好叫,便喚了季乾來,吩咐道,說他今日不診病,讓人在茂城的風口,點些枯枝,燒一場大火。
“這是作甚呢?”放火這回事,也是大事,季乾好歹是茂城的二當家,即便他相信淳歌,也得弄清楚原因,否則怎麼向民衆交代更是辜負了那位離城尋藥的大當家李天王的信任啊。
淳歌想了想,又仰頭看了看天,說道:“這天烏雲密佈,十有八九是要下雨的,可是看這樣子沒有個四五天這場雨還是下不來的,所以我以火招雨,預計明日便能有一場大雨,這樣一來也方便今後的治療。”
“好,我吩咐人去做,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趕了那麼遠的路,一定是很累的,等你醒了,我再給您安排其他事。”季乾拂去淳歌額間的碎髮,叫來了下人,親眼看着淳歌離去,這才放心幹別的事兒了。
今日的茂城分外的熱鬧,一邊錢老安排着大夥拆布,而這邊的季乾則下令燒火,茂城人民的效率還是很快地,三下兩下的就已在風口燃起火來。這火燒的極爲猛烈,直衝上天,而天上的烏雲,便在瞬間更爲凝聚,就像是馬上要下雨一樣。看見這樣的場景大傢伙也只能感嘆一句,秋歌這姑娘不是個凡人啊。
可是看着這樣的景象,季乾恍惚間想起了一個人來,那個東南新任的軍謀官淳歌,官子謹,這人也是在瘟疫時,以火引風,隨後招雨,纔是能柳護城的瘟疫延緩蔓延,此次秋歌做的事兒,與官子謹可是殊途同歸的,季乾的心忽然,漏掉了一拍,難道官子謹與秋歌大有關係,若真是這樣,他又該怎麼辦呢。
“季大哥,這火還要燒嗎?”當第一批木材燒完,小旗子也不知道分量夠了沒,只得詢問季乾。
“啊”季乾被小旗子從恍惚間來回,看了看堆粉末,說道:“接着燒吧。”說罷便朝着自家的宅子踱步而行。
茂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可是季乾還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大門前,進與不進,季乾有爲難了。該怎樣面對秋歌呢,季乾想不明白,他有一種想逃開的感覺,腳步也朝向外邊,此時錢老回來了。
“小子,怎麼不進去。”錢老搓搓手,抖掉了身上的一身寒氣,倒是精神抖擻地說道。
季乾看了錢老一眼沒有回答,依舊自我沉思中。
“你這小子,就不讓人省心。”錢老說完便要走了,可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朝着季乾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這小子,做得最對的事兒,就是找了秋丫頭這麼一個媳婦,這丫頭可比你聰明。”
季乾聽了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對啊,秋歌的才智,可說是當今的數一數二之人,怎麼會讓自己暴露呢,若她真的是官子謹的人,那裡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兒,他一定是想多了。
這麼一想,季乾的心都開闊了,轉眼便略過錢老朝着淳歌休息的房間大步走去,看得錢老是直呼,食色性也啊。
然而季乾卻從未去想,當一個人懷疑的時候,就算有千件百件的事能昭示清白,他也不會相信,可當一個人相信的時候,即便只有一個理由,他也會義無反顧的篤定。但其實季乾不是想不明白,而是壓根就不願意明白,或許也正因爲如此,纔有了這樣的一個季乾,纔有了這樣的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