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淺淺一笑,蒼白的臉上盡顯風華,,他的平靜似是有一股魔力,震懾住一顆顆急躁的心的魔力。此時的他更應該稱爲秋歌,樸素農家女的裝扮,不僅不曾使他的容顏折損半分,反而襯出他的一種質樸,素雅。粗布麻衣可卻擁有這般的氣韻,世間也獨有淳歌一家,這樣的女子對任何男子都是具有挑戰性的,就算那些男子只是一些粗俗不堪的下層人士也不例外。
口哨聲響起在門口,原是那些山匪停下了動作,那猥瑣的眼神簡直就是意淫,似乎這麼看着淳歌,淳歌的衣飾就會自己脫落,淳歌便是一個赤裸裸的個體。他們不知在說些什麼淫詞豔語,露出的表情甚是將淳歌當做一個待宰的羔羊。
“小姑娘,你這是可在等哥哥們啊。”一個看似是這批山匪的領頭的男子,邁着八字步抖着身子,摸摸下巴竟是異常的下賤,隨後而來的還有他的一幫弟兄。
淳歌發誓他若是有機會,他必會親手宰了這些兔崽子,但此時他卻已是強弩之末。話說在這幫山匪叫門的時候,淳歌便在思索抵禦的方法,他的身上倒是藏着烈性迷藥只消聞一下,就算是一頭大象也會應聲而下,可一看自己的官服他們便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雖蠢但也不至於會這麼傻傻地走過來。
於是淳歌便想到了最俗套但也最有用的美人計,好在淳歌的官帽早就不翼而飛了,也省得他要藏這麼大件的東西。他只是將高高束起的髮絲盡數放下,脫去了官服正準備藏到衣櫃與尋常衣物混合的時候,他瞧見的都是些姑娘家的衣服,原是這個房間是一位年輕的農家女住的。這樣一來淳歌也免去了只穿裡衣的尷尬。他找了一件看起來還算順眼的趕忙套上,只可惜穿得太急拉傷了還在癒合的傷口,疼得是齜牙咧嘴,不過他還是堅持穿好了,並且做到了牀邊上,活脫脫是個等待夫歸的美嬌娘。
事實證明淳歌的這番準備也確實吸引到了山匪這幫好色之徒。他也不說話,當然也有沒力氣說話的成分,他只是笑,有時候真真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纔是美的最高境界,越是沒有任何裝扮的姑娘越是吸引人的注意,那些山匪也如同色中餓鬼一樣,眼也不眨地朝着淳歌走去,彷彿淳歌只是畫中的仙子,一眨眼就會不見一樣。
近了,近了。只有一步兩步了,全部的人都到了,離淳歌都只有一隻手的距離了,淳歌繃着的一根弦終於是放下了,他的指尖勾開紙包,一陣奇異的想起席捲而來。瀰漫在小小的房間,淳歌並沒有移動,但山匪卻覺得淳歌是在翩翩起舞,只見他們左搖右擺地退了幾步,盡數倒在了地上,如同死魚一樣任人宰割。
淳歌本想一刀結束了他們,但文人終究是文人,說得出,但做起這般血腥的事兒就不一定能成功了,也罷他也不多做糾纏。他估摸着這幾人應是先頭部隊,當務之急是先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可是他的背,就像是火烤一樣的刺痛,不知不覺中血已浸透了衣裳。
淳歌用手撐着牀頭,很是艱難的站起身來。他從不知道,原來能夠敏捷的站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啊,也不知是淳歌的身子適應了無力還會淳歌的毅力戰勝了痛覺,淳歌在稀裡糊塗的情況下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一直到這戶人家的小門門口。淳歌顧不得四處張望,開了門便向外邊走,支持他的動力已經快要被暈眩給佔據,眼睛也已經開始模糊了,他低着頭儘量讓自己保持了微妙的清醒。
恍惚間,淳歌似乎看見了幾個人影,朝他快步走來,淳歌這時低着頭,髮絲垂下又佝僂着背,很難判斷來人。不過那人見了淳歌反倒是伸手不知要做什麼,淳歌下意識以爲來人要攻擊他,便用上了幾招官二伯他們教他的花架子。
這回死定了,淳歌在昏過去之前,不甘心地想道,可他卻在隱約間看到了一個,他最不願見到的人影。
風拂過淳歌的臉,揚起了烏黑的青絲,送來了陣陣的血香味兒,剎那間仿若時光靜止,當人們回過神來,只瞧見一個男子,風塵僕僕的男子,抱着臉色死白的女子,他的臉靜靜地貼着那昏迷的人兒,如同情人私語般的呢喃,伴着不住地顫抖。
“歌兒,歌兒。”男子的臉不住地蹭着淳歌,似乎淳歌等一會兒就會醒來一樣。這人便是,季乾,整整趕了五天五夜而來的季乾,他的臉上有疲憊但更多地卻是心疼。他感到撫着淳歌后背的手有那麼一陣的溼潤,那觸覺像極了——血,那個他常年打交道的東西。他不敢看,卻在地上望見了順着淳歌衣角往下流的殷紅,他冷靜,十分冷靜。
恰巧在這檔子,被淳歌迷暈的那幫人醒了,他們揉着腦袋邊走邊罵,朝着淳歌離去的方向追蹤而來,不消片刻便見着了季乾,還有季乾懷裡的淳歌。剛想說淳歌幾句的,可意外瞅見了季乾臉上的笑意,急忙狗腿似的跑上前。
“二當家,您怎麼來了。”山匪私底下都管季乾叫做二當家,因爲當李沫不在茂城時都是季乾當家,如今他們揹着李沫季乾隨着李莞來到這裡,在這兒看到季乾,他們的心中還是有點後怕的。
季乾還是不說話,只是將隨行的小旗子招來,先扶着淳歌,自己則是抖了抖衣角,拍了拍膝蓋站起身來。還不等那幫山匪說話,一道閃光便倒影在小門上,看着他們驚恐的死狀,季乾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喂狗。”
跟着季乾來的人有些知道淳歌,有些是壓根就不認識淳歌,其中一人瞧見季乾殺了自己人時便皺起眉頭。略有所思般說道:“二當家,這些可是菀少爺帶的人,你這麼殺了有點。”
“我殺的是人嗎?”季乾重新蹲到了淳歌身旁輕手輕腳地將淳歌騰空抱起,別說是這幾個小嘍囉。就算是李莞,只要傷了她,他照樣砍。
那人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人拉過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這才恍然大悟,快速地表明立場。說道:“這些就是畜生,二當家不過是殺了幾條狗罷了,咱們這就把這些狗搬到狗舍,讓它們狗咬狗。”
這人變得也快,不過也在情理之中,原是他身旁那人說了淳歌的身份,其實也不過是提了個名字,說是秋歌,可現在秋歌這倆字是茂城人心中的大恩人,再加上些與季乾的曖昧。茂城衆人早就開始傳着說,秋歌就是未來的季夫人,他們老大的媳婦變欺負了,作爲底下人的弟兄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哼哼”季乾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淳歌的一眼,不過是哼了幾聲,便抱着淳歌往這間屋子裡頭走去。晃了一圈找了個沒亂的房間,又從別的房間搬了好幾牀被子,之後將被子鋪了三四層,這才小心翼翼地讓淳歌趴在牀上。
季乾讓人找大夫,可是枯城今兒當真成了空無百姓的枯城,一下子要找個大夫真是比登天還難,所以當後下的人空手而歸時季乾並沒有太多的責備,只是吩咐他們燒點兒熱水,而自己則是一直坐在牀邊凝視着昏迷的淳歌,並且時不時地確認淳歌的氣息。
“老大水燒好了。”小旗子端着剛燒好的熱水走進了房間。
“給我就行。你出去吧。”季乾很自然地接過那一盆子的熱水,擱在牀邊的凳子上,等着小旗子出去。
“哦”小旗子曖昧的瞧着這倆人一眼,照着這個劇情發展,他們老大是要爲秋姑娘清洗傷口了。雖說在秋姑娘受傷的時候這麼想很不道德,但這倆人終歸是有了肌膚之親,那麼秋姑娘也就只有嫁給他老大,做他們的大嫂了。
小旗子快速的跑出,還貼心地帶上了門,這點讓季乾很滿意。不過現今棘手的是淳歌的傷,這傷口留了太多的血,連着衣服黏在後背,處理起來相當的麻煩。見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用溼熱的毛巾敷上了淳歌的背,等到這片的血衣也溼了,季乾便用匕首將這片衣服給割下,這樣周而復始地割了七八次,他纔將淳歌背後的血衣給退下來。
沒有衣服的淳歌的背,本該是膚如凝脂白嫩光滑的,但因受傷後遲遲沒有癒合顯得分外地猙獰,季乾換了盆乾淨的熱水,用新毛巾一點一點印在淳歌受傷的地方,老半天后纔將淳歌背上的血跡斑斑給弄乾淨。做完這麼多的準備工作,季乾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金創藥,說來也奇怪,這回出門前也不知怎麼的,季乾向錢老討了最好的金創藥帶在身上,想必是冥冥中註定會有這麼一遭吧。
季乾打開這金創藥的塞子,往自己手背上劃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在血要流出的瞬間抹上了這金創藥,感覺了一番,不是特別的有刺激,他這才一點一點地倒到了淳歌的背上。
淳歌的體質異於常人,休息片刻已是自行好了些,將醒半醒的時候,覺着自己的身子有些風涼,又覺着背上似有小蟲子輕輕地咬着,這些都促使了淳歌的提早醒來。
是誰在幫他上藥,是誰的動作這般的輕柔,又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趴在牀上的淳歌還是沒有氣力轉頭看看,只能是在心中猜測。
認認真真上藥的季乾,感覺到了淳歌的變化,便柔聲說道:“先別動,藥很快就上好了。”
這個聲音,淳歌不會忘記的,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只說着,季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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