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你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有妻兒的人”世人皆知淳歌在十五歲的時候,排除萬難娶了自己的表妹進門,並且火速地在隔年便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樣的證據自然能爲淳歌打起最好的掩護。
“我林木雖沒有什麼過目不忘的本領,我也不知道你爲何會有妻兒。”林木一眨不眨地盯着淳歌說道:“但有些人我是不會忘的。”
淳歌望着林洎,只是林洎沒有什麼表情,不痛不癢的樣子顯得分外的深奧,淳歌嚥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終是化爲深深的一嘆。
“桑青是怎麼想的。”淳歌忽視林木炙熱的眼光,他淡漠地瞅着林洎。
“覺着不可思議。”林洎不知自己此時是否該仰天大笑,他糾結了那麼久的事兒,不過是人家的障眼法,他有些惱羞成怒,只是轉念一想,人家淳歌又不是爲了欺騙他才扮作男子,是的,不論淳歌的身份是什麼,林洎打從心底裡想要淳歌是個女子,這樣一來,他的奢望便也能靠近現實一些。
“不可思議”淳歌重複了一次,眉間一挑:“這麼說桑青是信了。”
“我只是明白了,爲何季乾會在短短一念之間敗得悽慘。”林洎像是想到了季乾當時的處境,也明白了那個永遠不肯服輸的男人爲何會死在淳歌手上。
“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林洎只是真心的感嘆,但他卻從未料到這番話給他的情路帶來了多麼大的曲折,但他明白時他卻依舊不曾後悔過。
淳歌的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他不否認季乾永遠是他的死穴,每當有人觸碰,他總是不能完美掩飾,他也知道以林洎的聰明就算他巧舌如簧,人家也不一定相信。相反林洎是認定了淳歌是個女子,與其做那些無謂的解釋。淳歌倒不如直接坦白得了。
“敢問林大人準備如何行事呢?”淳歌倒是不怕林洎會告發他,淳歌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對於危險他也是早就防患於未然。他自然不是全信林洎,只不過倘使林洎稍有動靜,他就有辦法令林洎自食惡果。
林洎知道淳歌這是默認了,但這稱呼一下子由桑青變成了林大人,落差實在是有些大,他笑道:“淳歌又何必與我拉開距離,我是斷然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兒。”
使淳歌大吃一驚的是,林洎不但沒有威脅淳歌。反而是細細地想起了託詞來,緩緩說道:“若是淳歌哪日被人以此事作爲要挾,你完全可以說有蘇律法中並沒有女子不可爲官的條律,這樣一來誰也奈何不了你。再者說你的功勞才智都是拔尖的,是男是女又會有什麼改變呢。”
淳歌不動聲色地聽完,不由得嘆道:“你總能有辦法讓我措手不及。”淳歌在心中還補上了一句,鑑於林洎的善解人意,他就原諒林洎拿出季乾說事兒的舉動。
林洎自是不知道淳歌此時心中的小九九,他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對身旁的林木說道:“這事兒你自己知道的。”
“是”林木是極聽林洎的話的,他朝着淳歌作揖說道:“林木只是覺得這事兒世所罕見這才失態了,還望官大人見諒。”
淳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怨不得你。只是我當初太過好心了,竟給自己留下一個大坑。”淳歌故作後悔地嘆了一口氣。
“呵呵”林洎被淳歌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吻逗笑了,搖着頭說道:“這坑我幫你填。”
“填坑就免了,還是先填飽五臟廟吧。”淳歌含着笑意,起身將林洎與林木一同領到了宴會的場所。兩人頗有默契地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該回去的回去,該找人的找人。
林洎自打回到了廂房是將自己埋藏在心中的那份慶幸發泄得淋漓盡致。導致一整夜都未曾好好合過眼。而淳歌雖是同樣的狀況。然而心情卻是相反的。他一整晚都在回想自己那段女裝時期還留下了什麼隱患,事實證明,除了蘇佑啓和林洎就沒了。淳歌不由得感嘆自己的倒黴勁兒。正好兩個人,又一前一後的趕上了,所幸他的底牌夠硬,這事兒若是擱到了別人身上,非脫去一層皮不可。同時淳歌也爲秋葉樓的強大而高興,很早以前秋葉樓就已經將朝中各個官員的秘密獻上,林洎的也不例外,只是淳歌倒是希望這輩子用不上這麼卑鄙的手段。
第二天一大早,林洎頂着兩隻熊貓眼去找淳歌吃早餐,哪知在飯桌上找到了個‘同類’。一樣是熊貓眼,淳歌就精神較好的大熊貓。淳歌隨意招招手,便算是讓林洎出來吃早餐了,林洎也沒當自己是外人,利索地扒完飯後,自動地蹭到了淳歌身邊曬太陽。
“淳歌昨晚,睡得不好吧。”林洎今天倒是學聰明瞭,堅決不將林木這個礙事兒的給帶出來,他躺在淳歌一邊的躺椅上,樂呵呵地問道。
“還不是被你們給嚇得,這不得趕緊反省反省嗎。”淳歌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張了張嘴巴。
“我,想跟你說件事兒。”林洎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狀了狀膽子,說道。
“說吧。”淳歌在美好的太陽光之下,睡意襲來啊。
“你先將周圍的暗衛調走行嗎。”像林洎自己的身邊都有數十個暗衛守護,他自然能知道淳歌的身邊也有,可是他接下來的這話,太過於私人了,還是淳歌與他知道就行了。
“在府衙我是不讓暗衛跟着的,你說吧。”淳歌可不是那種浪費資源的人,府衙的安全早就有了保障,至於阿奴十三他們自然是該幹什麼幹什麼,絕不會守着他一個人瞎轉。
“淳歌可有喜歡的人。”林洎開門見山,聽得淳歌一下子就彈了起來。
淳歌故作鎮定,他還真沒在人前談過這個話題,他特意清了清嗓子說道:“桑青要給我介紹,對象?”
林洎本以爲自己已經夠直白了,想不到淳歌更加兇猛。他的茶水差點就噴了出來,咳了幾聲,說道:“有有這想法”
林洎還想再補充一句,毛遂自薦行嗎,只是淳歌十分認真的開口道:“有了的。”
“是,是秋姑娘?”林洎想到的就是淳歌名義上的妻子,子衿,因爲他自己不在乎性別只在乎感覺,故而他自然也以爲淳歌是不在乎的。
淳歌像是見鬼一樣地望着林洎,這傢伙不是知道自己的性別了嗎。怎麼還能這麼理所當然地說出這樣的話。
“噹噹然不是。”淳歌用一副‘你逗我玩兒’的樣子說道。
林洎那顆懵懵懂懂還有些害羞的心瞬間就碎了,他終歸是遲了嗎。
“那人是季乾嗎?”林洎不是傻子,當初在季乾墳前他就覺着淳歌有點不對勁兒,現在想來不正是失去情人才會露出的悲慼姿態嗎。
淳歌還真被這個問題問倒了。他有喜歡過季乾嗎,他從來不敢思考這個問題,只是在林洎那雙無所遁逃的眼睛下,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苦苦道:“曾經是”
林洎的心突然平和了,是他自己期盼的過多了。他最初不是隻想見淳歌一面嗎,他越瞭解淳歌,他就越想接近淳歌,這才迷失了自我。
“你能告訴我現在是誰嗎?”季乾已經死了三年有餘。淳歌也說季乾是曾經,既然有曾經那就一定會伴隨着現在,可是林洎知道淳歌的現在不是他。
淳歌倒也沒想着瞞着林洎,或許是他看不懂林洎今日複雜多變的情緒,望着遠方說了一句:“蘇佑啓”
“你瘋了”林洎完全沒想到淳歌的另一半是有蘇的二皇子,守疆的定山王。
“你坦白告訴我,你是因爲欣賞定山王,還是在定山王的身上看見了季乾的影子。”不得不說林洎的本事是強悍的。他首先反應過來的不是身份。而是淳歌的心,定山王與季乾一樣是武將,因爲他同時認識這兩人自然是知道蘇佑啓與季乾身上的相似點頗多。淳歌會在季乾死後轉向蘇佑啓,依着林洎的推斷十有八九是對季乾感情的遷移。
“呵呵呵”淳歌從沒想過自己的心竟能被一個人剖析地這般透徹,他不禁想要承認,但終是說了句:“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桑青也。”
“你這樣是玩火自焚,知道嗎。”林洎心疼的望着淳歌,淳歌這般果決的人,竟會想要抓住一絲倒影,真不知季乾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什麼不可磨滅的印象。
“即便粉身碎骨,我也想試試他當時的感受。”時間越是過去,淳歌就越想去懂得季乾,他想體會季乾當時的無可奈何,但也有可能蘇佑啓會成爲他命中的良人吧。
“淳歌,你記得,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要走,我不送。”林洎凝視着淳歌似是要將一腔的癡情擺在淳歌眼前一樣,輕輕卻也重重地說道:“若你想回來,無論多大的風雨,我都會去接你。”
“多謝”淳歌不知道原來自己在無意之中交到了這樣的一個知己,他也算是明白了什麼叫人生得一知己夫復何求。
“我先回去休息了。”說罷,林洎趕忙起身,他怕自己剋制不了自己,好在林木及時出現將他帶回了房中。
“公子,你爲何不跟官大人說清楚?”林木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老早就躲在後頭偷聽,只是他算漏了自家公子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回到廂房,林洎便有些無力地坐倒在牀邊,他這一輩子沒什麼好留戀的,只是貪心的相與淳歌在一塊,可現實卻將他傷的遍體鱗傷,人生最疼的不是錯過,而是擦肩而過,與其如此那又何必在茫茫人海中遇見過呢。
許久林洎的房中一片寂靜。
“如果有幸相愛,我便與他相攜到老,倘若終是錯過,我便護他一世安好。”林洎在精疲力竭之前,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