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陸卿士稱病,看來傳言倒是有幾分可信。”林洎與淳歌一同下朝,走在出宮門的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倒是什麼合拍。
“傳言,光顧着和元寶玩兒,倒是忘了打聽,你說說看。”昨日淳歌結束了禮部與翰林院的事務便回家陪伴‘嬌妻,幼子’,好不快樂。
“陸雙雙因你而死,陸卿士驟然病倒。”林洎也是從林木那兒聽說的,不過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林洎也只是淡淡一笑罷了。
“看來陸雙雙活得好好的。”淳歌本來還擔心那個陸雙雙當真出了事兒,他雖與陸卿士不和,但是還是頗爲欣賞陸雙雙的堅持。
“這種消息也就騙騙那些平民百姓。”林洎哂笑道:“不過他只用將百姓們騙倒,到時迫於輿論的壓力,那個陸雙雙,你是不娶也得娶了。”
淳歌眉頭一皺,心中倒也真佩服陸卿士的手段。昨日他聽說了陸雙雙自盡的事兒,陸卿士的處理則是擱着。什麼東西最引人興趣呢,八卦嘛,什麼八卦又最招人喜愛呢,一直不清不楚的八卦。陸卿士一招以虛打實,讓民衆臆造想象,自然會將事態想得更加嚴重,再加上出事的並不是一般人,是他們京城有名的才女,過不了多久,京城的百姓便會站到陸雙雙那面,指責淳歌的無禮薄倖負心,甚至會連累子衿受百姓的唾棄。當失態發展到那種地步,淳歌除了登門求娶陸雙雙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相反若是陸雙雙真的死了。陸卿士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冷處理,而是號召京城百姓,對淳歌羣起而攻之,使淳歌在民間的名聲一落千丈。所以說陸雙雙自盡這件事兒,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給了陸卿士狠甩淳歌巴掌的機會。
“陸卿士的手段向來高明,可這一次,小爺我懶得接招了,輿論嘛。你有我有大家有啊。”淳歌眉心一挑,抿嘴笑道:“鹿死誰手,等着瞧。”
淳歌似乎是想到了好玩的,加快了腳步,將後頭那個走得慢悠悠的林洎一下就甩到了身後,林洎無奈地撇了撇嘴,只能自己小跑幾步追上淳歌。
“桑青。你可知京城有哪個茶館是非最多。”淳歌邪惡地摸了摸壓根就不存在的鬍子,淡淡問道。
“倒是有一個,雅緻卻也龍蛇混雜。”林洎眼珠一轉便猜到了淳歌的想法,他也樂得和淳歌喝次茶吃頓飯。
約是一刻鐘以後,林洎到淳歌到了一處茶樓,也稱得上是一座酒樓了。這酒樓佔地較廣,樓上的牌匾閃瞎無數人的雙眼。名叫客來歸。淳歌也是聽過這名字的,京中達官貴人請客吃飯,大多是在這兒,是個消費極高的地兒。
林洎在京中名聲之大,但卻不喜歡與人交往,雖然較少出入酒樓,但是就憑這林洎這張臉,酒樓掌櫃還是毅然決然地將僅剩的一處雅間給了淳歌他們。其實說是雅間還是有些擡舉這間房,因爲隔音效果真心一般,誰讓人林洎沒有提早預約呢。若是提前個一天,那這雅間的檔次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對淳歌這廝來說,這樣的雅間卻是的絕妙的地方,這也是林洎之所以放棄那些幽靜的地方,帶淳歌往這兒跑的原因。
“在京城,你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淳歌現在還能感受到掌櫃看林洎時那熱辣的眼光,相較於自己來說真是雲泥之別啊。
“不出兩年,你的待遇一定比我好。”倒不是林洎說好話逗淳歌笑。只是林洎真心是這樣想的,並且他相信淳歌有這樣的能力。
“你”淳歌一笑本來想着在嘮上幾句,但是聽覺敏銳的他,已經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他也不惱火,朝着林洎眨巴眨巴眼便不再說話了。
林洎接收到淳歌信息,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耐煩的聲音說道:“今兒怎麼想到來酒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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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歌就知道依着林洎的本事,只消他一個眼神林洎便可會意,他也調動了狗腿的情緒,說道:“這不是妻兒好不容易來京城一趟,想帶他們逛逛京城。”話至此處,淳歌合理地停頓,做出一副爲難的樣子,補充道:“可你也知道,我對京城不熟啊,故而還想讓你介紹介紹有什麼好去處。”
林洎還想了半天,開口道:“我倒是知道一處鋪子的衣裳做得極好,你可以讓弟妹去哪兒看看。”
“我說。”林洎適當地喝了口茶接着說道:“前些天在宮門一見我這弟妹,我倒是嚇一跳,還以爲弟妹是什麼溫柔嬌妻,未曾想弟妹管你管得嚴啊。”
淳歌真心爲林洎的演技歎服啊,一字一句,每一個喘氣都像是隨便說說一樣,他也不能浪費這個機會,趕忙爲子衿正名說道:“其實子衿不兇的。”
淳歌嘆了口氣,柔聲說道:“你也知道我年紀尚輕,資歷不夠,便貿然踏足官場,子衿是怕我心善被人欺負了去,這才做出一副兇惡姿態。”
說到這裡淳歌一拍桌子倒將林洎嚇了一跳,他吐吐舌頭,表示不好意思,然後自己笑了半天,說道:“當年在東南,還真有人欺我年幼,子衿知道了二話不說,提起菜刀便衝上門去,嘴裡還嚷嚷着,誰要是敢欺負我,她就和人家拼命,嚇得那些人各個都不敢再犯了。”
淳歌倒也厲害,杜撰起子衿的故事,那是添油加醋外帶胡說八道,一下子將子衿的悍婦形象擺在前頭,可卻叫人恨不起來。林洎真是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啊,比起瞎掰的功夫,十個林洎都比不上一個淳歌啊。
“這樣說來弟妹倒是愛極了你。”林洎的話裡有些羨慕,這倒不是裝的,他還真的在腦中將自己想象成那個護短的子衿,想着想着還不由得發笑呢。
“這倒不是我自吹。”淳歌晃了晃腦袋,嘚瑟道:“這世間誰的妻子肯獨自都在夫家七八年,毫無任何怨言,也就只有我家子衿。”
“聽你這麼說了,我倒真的羨慕上了,你小小年紀不但有個賢妻,還有個聰敏的兒子,天下的便宜真讓你全佔去了。”林洎還真想將自己這個便宜送給淳歌,這樣他就不用羨慕嫉妒恨了。
“子衿一個人在家中,倒是將元寶養得極好。”淳歌湊近林洎,瞬間化身成爲那些嗑着瓜子,說東家長李家短的婦人。
“我跟你說昨天那個陸雙雙不是找上門了嗎。”淳歌的聲音有些壓低。
這間門外的一個身影,也將自己的身形壓低,側着身全神貫注地聽着裡頭那些絕密的八卦,現在終於說到那件熱鬧的事兒了。
淳歌忽略門外那一點點的小動靜,興致勃勃地說道:“當時陸雙雙步步緊逼,子衿下了逐客令也不管用,還是我兒子厲害。”
淳歌此時這樣子倒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爲元寶感到驕傲啊,手舞足蹈的淳歌,樂呵呵說道:“元寶拉着陸雙雙的褲腳,那小臉可憐巴巴的,能擠出一把眼淚來,求着陸雙雙不要糾纏我。”
“子衿告訴我,元寶這行爲,沒人教過,是那小子太聰明瞭,他爹我沒白疼他。”淳歌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欠扁的光芒,久久不散。
“你這兒子盡得你的真傳。”面對這麼赤裸裸地炫耀,林洎也只能驚訝地感嘆。
“咚咚”
雅間的門終於被敲響了,淳歌與林洎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進來”林洎冷冷地應了一句,似乎方纔與淳歌激烈的談論不曾存在過一樣。
“大人,茶到了。”小二將手上那壺不怎麼燙的茶畢恭畢敬地放在桌上,說道:“大人點的菜,過一會兒便能上桌,請大人稍等片刻。”說罷小二便自動關門出去了。
淳歌掀開茶壺蓋,只見裡頭沒有半絲熱氣,忍不住笑道:“咱倆看起來就那麼笨。”
“這茶還是別喝的好。”林洎將那茶推開,真不知道小二心中是怎麼想的,茶都冰了,就不能換一壺嗎,非得這麼明白告訴他倆,有人偷聽嗎。
“喝了可是會變笨的。”林洎搖着腦袋一本正經道。
“德行。”淳歌被林洎那樣兒給逗笑了,說來也是林洎厲害,淳歌絲毫沒有透露自己的打算,而林洎就憑着酒樓這一線索猜到了淳歌的意圖,並且沒有彩排直接與淳歌上演了一場大戲,唬得外面偷聽的小二是一愣一愣的。
不稍一會兒,淳歌便與林洎一起享受了客歸來的大餐,當然最後是林洎付的錢,他倆最終在淳歌家門前分開,各自樂悠悠的回家了。
第二天是休沐日,淳歌上班沒多久就可以歇息了,這使慕容曾沉倆人恨得牙癢癢,淳歌可不管,躲在房中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沒有要起牀的意思。
“官淳歌”慕容一腳踹到了淳歌的房門,好在子衿早就起牀了,大牀上只剩淳歌一人,將被子捲成毛毛蟲狀,大有鼾聲四起的架勢。
慕容可不是林洎,對待淳歌溫柔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慕容拎住被子的一個角,輕輕往天上一揚,淳歌像輪子似的咕嚕咕嚕轉了幾聲,被揪了出來。
“幹什麼吶。”淳歌眼睛一睜,射出無比透亮的光線,一副要與慕容一決高下的姿態。
慕容原本直挺挺的胸膛,不知爲何越來越低,臉上的嚴肅也皺成了一個笑臉,說道:
“吃午飯了。”